若有战、召必回。六字虽短却铿锵。在大多数人眼中,成功是事业有成;在项啟福心中,更持久的成功是壮年时能保家卫国,是暮年后庸俗日子里能找到平和。
1932年,是特殊的一年。
这一年,中国人民在上海、东北等地给日本侵略者以沉重打击,中国红军和苏区人民在重重包围下进行了艰苦卓绝斗争,取得一些重要胜利;
这一年,赣东北省苏维埃政府扩展,革命武装力量迅速扩大,在打土豪、分田地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这一年,茗洋好几个村落传闻有瘟疫,横死二十多人;
这一年,项家村的项啟福(1928年10月生于东灵村姜田组)四岁,从此没了亲娘。
父亲没过多久再娶,项啟福很快有了弟弟。他只念了一册书,常年在别人家打长工挣口粮,几乎什么活都干。1951年,二十三岁的项啟福在外婆帮助下成了家,妻子十四岁。
茗洋,是块红色热土。方志敏曾到茗洋灵峰王氏祠堂开过指导土地革命的工作会;邵式平、黄道、方志纯、程伯谦等人曾在茗洋苏区与横峰之间不断往来。
1951年6月,全国紧急征兵参加抗美援朝,得到消息的项啟福第一时间报了名,次日就奔赴南昌樟树军区。新婚不久的项啟福甚至没来得及与娇妻告个别,就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江西军区暂编二团二营二连一名战士,开始集训。
1952年1月项啟福被编入二团二营六连。很快,朝鲜战场打了胜仗回的战友们讲部队不需要那么多人啦,南方军区的士兵复员可以安排南下工作,也可以回家种田。苦练的技能没能实战,项啟福有失落,更有欣慰。战争,从来没人愿期待。
1952年2月29日项啟福正式退伍。想到家中仅娇妻照顾年迈外婆,项啟福选择回茗洋种田。
“若有战、召必回。”项啟福成了一名基层民兵,也去别的乡镇帮忙训练过民兵。“我的名字是上了抗美援朝名单的......”国家倘若发生战争,需要召回退伍军人,项啟福他们随时都会无条件回到部队。每个人的生命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个活的容器,对项啟福而言,这个容器里盛的是养精蓄锐,是力所能及抓住自己的每一个日子。
“敌机来时,迅速散开,扑倒,隐蔽。”回想参军经历,项啟福很平淡。“.每天早上五点到八点,跑操与体能训练,然后练习射击、练习躲避轰炸......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开会。部队那时一天就吃两顿.....”开会,是评点每天各人训练成绩。老家生产队长屋里有土枪,项啟福曾跟着一起打过猎,射击很快就上手。作为步枪手的项啟福,射击成绩不算最优秀,但绝对不差。“爱国先要爱人民。”始终淡然的项啟福提起给部队附近的百姓家挑水干活时,冷不丁冒出这话。
项啟福共育三女:青月、兴月、火月。妻子严子凤在三姑娘七岁那年,因病去世。幼年丧母,中年丧妻,人生苦事似乎都让项啟福给遭遇上,可就凭清苦种田,项啟福也独自把三个姑娘拉扯大,老三还考进大学,成为从茗洋进城的一名光荣人民教师,这一直让项啟福很是骄傲。项啟福今年九十六岁,现由老二在广信区锦绣年华小区照顾起居。
“要不是前几个月滚一跤动了手术,他九十多岁也闲不住,天天在小区到处捡收垃圾。他自个光退伍补贴就有两千多,咋劝都叫不到嫑去捡......还话捡垃圾都是要学问的。”说道父亲的闲不住,老二项兴月很无奈。项啟福笑笑:“闲着也是闲着,其它事我也做不动了。天光三点去捡,垃圾车还没来拉走;中午一点多去捡,大家刚好吃了饭丢好垃圾。”老爷子对捡垃圾还独有见解。
家与国,在项啟福看来,都是一种全身心的交付,是灵魂的依靠。城市文明在让很多人迷失,项啟福依旧保留着人本性中美好的品质——朴实与简单。
八月的旭日镇阳光烈烈,流云似玉垂挂蔚蓝天空,锦绣社区树影婆娑,一段近百年的朴实人生似乎毫无风起云涌,却惊起一屋涟漪,如山呼,如海啸,如电闪雷鸣。
(2023年8月8日,与项啟福及其女儿项兴月合影)
(2023年第22期总第47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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