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一边大声哭,心里一边在估算,哥哥这时候应该到楼下了,哥哥这时候应该出校门了,我越来越明白哭声唤不回哥哥了。即便如此,我还是继续哭,我感觉很悲壮。
这时门外有笑声,很快进来了三位谈笑风生的姑娘。她们一见我就热情地说“来了新同学,欢迎欢迎”,她们过来拥着我要我别哭,取出饭票来要带我去吃饭。
这三位是大四的学姐,我被加塞进了她们宿舍,后来一年的相处里,善解人意的她们对我特别好,她们应该感受到了我的局促和胆怯吧,所以总对我不吝夸赞,让我很快对自己建立起了信心。
因她们一直安慰,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哭了,但也没心思吃饭,我骗她们说吃过了。我坐到我的小床上,搂着我的被褥,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2
从小就很有主意的我,决定去找我的同学。我到楼下报到的地方去查,查到我班女生分住楼上两间房。
我走往其中一间,一手推门,一手扶门框,歪着身子小心翼翼将脑袋探进去,脆脆的声音问“同学,你是9171班的吗?”一位高高个子微笑着的姑娘,改用嗲嗲长长的声音回应着我“是的呀,你快进来玩吧”。这一幕,是后来吕同学重复提起对我的第一印象。
吕同学,我的好友,至今依然。来自陕西的她,身上有种让人瞬间安定的特质,打从见到她那刻起,我就有找到家人的感觉。她也总说第一次见我时的样子可爱极了。特此记录,以免忘了其实我也曾年轻可爱过。
她告诉我班上其他同学都在哪,我俩结伴从学校南苑走到北苑,去找到了邮局,买了信纸、信封,当时我心里最急的是给父母亲写信,我知道他们在翘首盼望。
#3
渐渐地又有同学回来,落落大方的贾同学、美丽傲气的肖同学、古灵精怪的季同学,来自最北黑龙江的王同学,来自最南广东的梁同学……惊喜发现江西的曹同学跟我家距离特别近,我们讲一样的客家话。这让我的想家情绪淡化了很多。
当时一头乌黑头发爱梳长独辫的我,总被人问是不是来自陕北的小妞?我们29人的班很小,但基本一个省只录一个。
军训结束后,学校组织我们去了邙山黄河游览区,望着黄浪翻滚,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母亲河的震撼!有机会拍了两张合影,我大喜过望,那个年代拍照是件很难得的事。
我将照片塞进信封寄往家中。后来的很多年里,这张照片和之后陆续寄的一起,都被母亲放到大镜子里排着挂在墙上“展览”,再然后,照片跟玻璃粘住全都花了。
#4
后来跟男同学们也见了面。那个年代男女生交往,进程真是像车马、邮件一样慢。大半年了我们才彼此聊聊天,有个别同学甚至大学四年对话寥寥。
1990年元旦,算是同学之间打破生疏的转折点。我们班长是位吉林小伙,长得皮肤黑黑、眉眼带笑,一副勤恳可靠的模样,他张罗说全班同学一起包顿饺子。
说是一起包,实际上是我们南方同学远远坐着玩,兴致来了过去学包两个,全靠几位北方同学忙活。脑海中印象最深的,是班长一勺勺舀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往每个同学面前碗里放的画面,而同学们,个个脸上笑得像花儿一样。
元旦晚会尤其热烈。好像是贾同学、刘同学这对后来的完美搭档主持?我鼓足勇气唱了段韦唯的《爱的奉献》,来自襄阳的帅哥陈同学会弹吉他……我们留下了一张每张脸都笑到变形的照片。
晚会结束后觉得还没尽兴,不知谁提议“玩通宵吧”,其实只是跑回熄灯的教室,大家摸黑清唱了整晚的歌。最记得歌喉磁性的洪同学,将那首《梅兰梅兰我爱你》重复了无数遍。
青春的样子,无论什么年代和环境,是多么打动人心。
#5
我在学校遇到的一个大挑战是饮食。我是吃米饭长大的,我们家一天三顿吃米饭,高中学校也是三顿米饭。
但我们学校食堂里全是面食,有一点点米饭,里边还好多米虫。倔强的我先是饿着,饿极了就将米虫挑出来继续吃,但即使这样的饭也不常有。军训活动量大,我开始动摇。
那段时间,我跟四年里形影不离影响我很多的肖同学开始走近。她来自辽宁,从她教我说“女孩儿”我总说成“女孩”开始,到后来我说一口东北味的普通话。
看她吃馒头特别香,我也尝试着吃,等到军训结束时,我每顿能吃两个大馒头。之后我开始疯狂地爱上面食。尤其是小档口那比脸还大的葱油饼,我一顿能吃三个。大一时下午很少有课,我俩每天中午吃三个大饼就稀饭,吃得饱饱的回到宿舍倒头便睡,睡醒起来直接吃晚饭。
特别是后来有暖气的日子,吃饱睡够起来,脸上热呼呼红通通的,可'’带劲'’了!就这样吃到元旦时,我的体重从开学时的92长到了118斤。
寒假回到家中,奶奶和父母亲一见到裤子都快撑裂开的我显得特别开心,奶奶说就喜欢大脸的妹子!只有哥哥憋着笑问我“小妹,你这腿长得都像大象腿那么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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