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以前我经常送女儿上学。
有一年中秋节,在宿舍门口看见一位妈妈打开钱包取出200元递给一个女孩,然后转身匆匆走了。
留下女孩久久望着妈妈的背影,一脸失落,直到看不见,女孩返回宿舍,坐床沿上掉起了眼泪。
我上前拍了拍女孩的肩,问怎么了?
女孩哭着说“阿姨,我不想要钱,我很想和妈妈一起过节,但妈妈约了男朋友”。
听得我心里酸酸的,于是坐下陪她聊了会儿,安慰说妈妈给钱也很好,一会去买点好吃的,节日只是个形式,既然妈妈有事,那就改天再补过。
女孩听后笑了。
如此被家人忽略,当时我心有隐忧。
那一年,女孩15岁。
#2
自那以后,只要在路上遇见,远远地,女孩就会满脸笑容跟我打招呼。
我也总会停下来和她聊几句,真的,我很喜欢她。
后来知道了一些她家情况,很小父母离异,她爸很快再婚,她妈一直有男友且特别在乎,这也就能解释即使孩子哭也要去约会了。
女孩周末大都回奶奶家,老人对她还不错,但爱朝她发脾气,算是粗线条的爱吧。
女孩总乐呵呵的,不记仇的样子,或者应该说不敢记仇。
女孩很感恩,谁对她好一点必笑容以对,感觉有点讨好型人格。
三年后女儿毕业了,我也就再没见过这个女孩。
#3
我们加有微信,又在同城,所以经常能从朋友圈或熟人口中听到些她的消息。
女孩高考没考好,后来上的艺校,学的某乐器专业。
毕业后,她脱离专业找到了一个当时很火行业的工作,有三年时间,她月入两万。
很可惜,散养长大的小孩,根本没有储蓄观念,突然间自己这么能挣钱了,她用工资给长辈买高档礼物、给自己和妈妈买包包、买高级化妆品……
那三年她过得很潇洒,但一点钱都没攒下。
近几年经济下行,她那工作挣不到钱了,目前全靠乐器接点杂活儿,很不稳定,例如上月,她接了三个小活,每次500块,月收入1500,那是她一月的生活费。
她妈妈前年和男友分手了,转而开始创业,每当不顺时总会打电话骂她一顿发泄。
有年春节妈妈正骂她,一个亲戚看不过眼,就说她“你最大错误就是把孩子生下来”,她妈回怼“我一直后悔把她生下来”……女孩说,听到这话,饭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4
高中时女孩偏胖,但很有特点,属于活泼可爱型。
令人惊讶的是,她那甩手掌柜妈妈,唯独对她的容貌抓得紧,高中一毕业就张罗将她的眼睛鼻子等整了一遍。
工作了,能挣钱了,缺爱的女孩当然想找个爱她的人,相继找过三个男朋友,天天一起吃和玩,开心的同时人越长越胖,最胖到了90Kg。
后来也都分手了。
前阵子听说她切胃了,我惋惜了很久,以为是为了减肥。
今早才听人说,其实是胃里长了个瘤。
年纪轻轻长瘤,肯定跟情绪和生活不规律有关系,我很担心,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亲亲热热喊阿姨的声音,一如十年前那样。
#5
我问起病情。
她轻描淡写说全好了。
提到手术,她笑嘻嘻说自己只攒了两万,还好奶奶给凑了三万。
“原本想请护工,妈妈偏要自己照顾,术后整个病房没一个家属睡觉的,唯独妈妈没半小时就睡着了,很疼我也没敢喊醒妈妈,没睡好的话她会发脾气。”
她说话的语气很宠溺,一点都没有怪妈妈的意思。
我叮嘱“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规律饮食和作息,你已经长大了,未来完全可以凭自己努力过上最美好的生活。”
放下电话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全貌,我不想也无权评论她的妈妈。
但,女孩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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