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起草蒙面法，
香港不见蝙蝠侠。
这个世界会好么
2019年11月10日，或许是中国内陆影迷本年度最值得庆贺的日子。因为期待已久的《小丑》在这一天终于揭开神秘面纱，通过韩版资源露出了真容。虽然有别扭的韩文如苍蝇一样叮在字幕上，虽然画面的质感实在不敢恭维，但即便如此，每个影迷群成员都奔走相告，疯狂迎接JOKER殿下的到来，一种酝酿已久的压抑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这部《小丑》可以被视作DC漫画的番外篇。既保留了JOKER的个人主线，又以真实落地的黑暗摒弃了以往超级英雄世界里的高科技与未来感。真实的街道，真实的犯罪，真实的社会鄙视链，真实的尔虞我诈，影片中亚瑟面对的绝望无助不需要任何刻意修饰，只要在类似底特律这样曾经辉煌的小城走一遭就足以剩下布景费用。
影片一开头短短几分钟就勾画出亚瑟身处的悲惨世界。电视新闻里是失业，犯罪与持续不断又无法改善的生存环境。身边同事又心怀鬼胎将武器塞给亚瑟。化妆成小丑赚取廉价工资又被一群年轻轻的街头混混暴打。高高在上着漠视民众，身处陋室者自相残害。自上而下的欺辱伤害加速了亚瑟肉体到心灵的创伤。
亚瑟的痛苦，源自于自身的孱弱与疾病，更折磨于生逢乱世的痛苦与不堪。政府救助的终止，表面上对他这类精神疾病患者的放弃，联系哥谭居高不下的失业率与犯罪率，则隐喻位高权重者对底层社会的彻底放弃。托马斯韦恩将亚瑟等人比作社会小丑，那种鄙夷和不屑是骨子里的骄傲，面对亚瑟谄媚的问候他只是抛出一句：要签名么？习惯于在聚光灯下的权贵阶层自然而然把自己想象成哥谭的救世主，只手遮天的手段下，阿卡姆疯人院多几个疯子又有何妨？面对不断涌现的抗议又能有多紧张？
有人说的好，80年代要制造小丑需要一个化学池子，而今天制造小丑只需要把一个正常人丢进社会。由于疾患无法控制怪异笑声，亚瑟面对地铁上3个流氓白领调戏单身女子只能报以痛苦又无法抑制的笑。换来的是一顿毒打。3个文明流氓眼中亚瑟就是卑微的蝼蚁，他的笑是罪过，他的出现是罪过，亚瑟本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更是罪过。而在压抑痛苦的悲愤之下拔枪怒射团灭对方后，3个无耻混蛋的死在媒体和托马斯韦恩口中则演绎成精英的离世，好人的谢幕，社会底层对法制安全的挑衅。
被欺辱，却无处伸冤，被迫害，又无法申辩，被误解，还不得反抗，被定义，竟无能为力，这种从上而下的杀伤力针对的不仅仅是亚瑟，而是所有无权无势的底层民众。托马斯韦恩只看到了那3个文明流氓白天的光鲜亮丽与举止得体，就自然而然与他们站在一起把矛头指向亚瑟，那种具有优越性的善良和正义毁掉了一个又一个亚瑟。他们是法律和社会规则的制定者，在他们一面倒的重压之下亚瑟只能发出一声声恐怖的笑声。
亚瑟本人的病患，反衬出人类自身的不完美与种种缺陷。如果车上逗孩子时换得孩子母亲的微笑，如果在电视节目中获得主持人和大众的鼓励，如果在面对不解时可以有老板的支持，或许他不会走向极端。但原生家庭之痛，公司社会之痛，使得这个天生就期待成为笑匠为他人带来欢乐的凡人，彻底投入了黑暗的怀抱。
亚瑟，或者说亚瑟们的仇富心理，反社会心理越发严重，哥谭的冷酷无情无理取闹成为亚瑟精神崩溃的催化剂，更成为小丑们颠覆哥谭现有秩序的导火索。
观众在观看杰昆版《小丑》时最大感受在于逐步认同。相比对希斯莱杰版的顶礼膜拜，杰昆版则让观众产生了共情。小丑不会天生就是小丑，他比我们更茫然无知，脆弱善良，他没有高科技和舍死忘生的同伙，只有一副残破不堪的肉体和不完整的人生。他从受虐者到怪物的转变，让观众重新审视这个社会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问题。更反思这些问题的根源究竟在哪里。
作为一部严谨叙事风格的角色电影，《小丑》让我们重归漫画英雄内心世界。本片少数的血腥暴力镜头竟然获得一个R级评分，是影片折射出对世界的不满，更是充分压抑后带给观众的心理恐慌与焦躁不安。本片用一种超越了作品本身的社会洞察力和不认同，让作品和角色成为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借真实世界的脆弱与不完美，让小丑成为不安情绪的代言人。
他与时代的脱节，有个人的原因更有时代的原因。每碗心灵鸡汤灌输给我们我们要进步，要努力，向某某大佬看齐的时候，唯独忘记了我们中绝大多数不可能成为他们。而他们提升的整个社会速度，美其名曰为了造福社会，实际是催着我们跟上他们的脚步，步入他们的套路，那些走得慢，腿脚不好的，则被他们以及他们的追随者视为社会的寄生虫，小丑。
作为一部令人非常压抑的作品，本片的影响力和社会思考直接让我联想到马丁西科塞斯的《出租车司机》。同样是大萧条，同样是心理疾患者的奋起反击，同样是社会边缘人的主人公设定，后者其实要高出《小丑》许多。社会学家马爷不论是角色本身的反思，还是社会的纠错能力恢复等方面，都能够在提及不公与黑暗的最后给与大众希望和光明。
或许是今时今日的娱乐圈太过于悲观，亦或是编剧导演对未来社会的不看好，所以《小丑》通篇散发出绝望的悲怆与隐痛。而小丑结尾屠杀后在追随者的欢呼声中崛起，希望只是该角色的崛起，而非反社会分子的号角吹响。那社会该如何呢？本片似乎并没有给出答案。
看看这个世界吧：不满14岁的小崽子知道年龄界限可以让自己逃脱法律制裁，一个精神病患者持续30分钟杀害一名9岁小男孩竟无人能够上前制止，香港蒙面者堂而皇之纵火杀人竟逍遥法外，一个又一个受害者消失在历史的记忆中而我们却毫无办法。对于这种种不堪我们难道也要和亚瑟一样发出尖锐刺耳又诡异痛苦的笑声么？难道非要让越来越多的不安者像小丑一样最终崩溃跳着悲伤又狂躁的舞蹈在道德的阶梯上层层下坠么？
小丑常有而蝙蝠侠不常有，
这才是最可悲的。
影片中有一样道具与韩国电影《寄生虫》架构非常接近，那就是长长的阶梯。影片开头哪怕被暴打一顿，形容憔悴，但亚瑟也是向上走。影片结尾处亚瑟宛若重获新生，百无禁忌，却带着诡异的荣光一步步往下走。向上的路艰难困苦，向下的路轻松自在。人要上进还是堕落，只看表面的风光是无用的。
杰昆菲尼克斯自残式的表演让小丑具有了更强大社会深度和人性反思，相比希斯莱杰，杰昆版的癫狂与今天某些时候不谋而合，更具有厚重感。每一次微笑的背后，他的眼神中总有着悲凉与恐惧的情绪，这种体验式的表演更让本片加分许多。
希望电影只是电影，
希望电影永远是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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