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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如此悬殊,巴西是如何成为日本人的第二故乡的?

要说世界上日本移民最多的国家,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美国,然而事实上虽然美国深受日本人的喜欢,但是在日本人移民最多的国家中排名第一的却是相隔数万里位于南美洲的巴西,从20世纪初开始,日本人就不断移民巴西,经过一百多年的繁衍,以致于现在的巴西人中有1%的人口都是日裔,人口数量高达两百多万人,可以说巴西是日本人的第二故乡。

那么日本人当初为何会移民巴西呢?这还得从一百多年的巴西开始说起。

缺乏劳动力的巴西

巴西原本是印第安人的居住地,在地理大发现中成为葡萄牙人的殖民地,从殖民地时期开始,巴西就成为葡萄牙人的重要种植园基地,但巴西人口太少,不得不依赖于非洲黑奴,在三角贸易中,巴西吸收的黑奴数量远比北美南部和加勒比地区都多,截止到1800年,巴西一共运来了250万的黑奴,可以说巴西的经济靠的就是黑奴们劳动的种植园来的。

但随着1816年英国开始废除奴隶制开始,曾经的黑奴贸易被迫开始停止,依靠种植园经济的巴西自然不甘心,但此时的巴西已经独立,但独立的代价就是英国成为其经济宗主国,1831年在英国的要求下,巴西不得不停止黑奴贸易,但奴隶制种植园是巴西的经济支柱,加上巴西和英国因为乌拉圭问题和奴隶贸易不断摩擦,巴西依旧偷偷的运输黑奴。

当时的英国如日冲天,靠着船舰利炮到处打击运奴船,让巴西运奴的成本越来越高,购买奴隶的性价比越来越低,而且独立后的巴西国内也有连绵不绝的起义,最终在1850年,巴西被迫彻底放弃海外努力贸易,但在结束之前的十九世纪上半叶,巴西还是抢运了250万的黑奴,数量几乎是前三百年的总和。

没了黑奴贸易后,巴西只能靠之前运输过来的黑奴进行劳动,主要就是将黑奴从东北蔗糖种植地区转运到新兴的东南咖啡种植区,但因为不断有奴隶通过各种方式变成自由人加上奴隶极低的繁衍率,令没有补充的巴西黑奴越来越不够用了,但种植园经济又是巴西的经济命脉,不可能放弃,因此巴西不得不选择移民的方式来补充国内的劳动力。

巴西在接收移民的时候首选的就是欧洲移民,毕竟文化和地理交通都非常接近,而且当时也是欧洲的移民潮,在双方的互相选择中,巴西最终接收了来自葡萄牙、意大利和西班牙三国的移民,后来还有德国移民,最终有400万欧洲移民来到了巴西,但依旧不够,于是巴西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地区,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亚洲的华工,当年的华工以勤劳和温顺在海外形成“口碑”,因此巴西选择华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当时的华工在美国等地备受欺凌,无法保护这些移民的清朝干脆限制华工移民,当然这只是消极的保护,如果能满足清朝的要求,限制自然会取消,因此清朝和巴西进行谈判,清朝提出保护劳工的要求巴西也在纸面上答应下来,而且清朝国内也有不少人支持的,尤其是康有为等人,他梦想通过移民将巴西变成海外华人的殖民地

日本人的出现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华工移民巴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先是巴西水兵叛乱搞的巴西出现了混乱,其次就是中日甲午战败,东亚局势不稳且巴西多次更换谈判代表,最终华工移民巴西计划失败,缺乏劳动力的巴西开始和另一个东亚国家日本谈判,而此时的日本因为多种原因,也有移民的需求,双方一拍即合,于是从1908年开始,日本正式开始移民巴西。

为什么日本也有移民需求呢?

首先就是日本明治维新后走上了工业化的道路,为了提供劳动力,日本鼓励生育加上医疗的改善,让日本人口极速的膨胀,到了1920年的时候,日本已经有5600万的人口了,但国土狭小,资源匮乏的问题让日本有着前所未有的人口压力,因此向海外移民成为当时不错的选择。

其次就是日本工业化后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当时日本80%的民众居住在农村,为了让他们进入城市进入工厂工作,同时明治政府也缺少资金,日本开始允许土地买卖,短短几十年,日本全国大部分的土地都被明治政府整合,而新兴的日本财阀和部分旧贵族靠着雄厚的财力又从明治政府中购买土地,造成了空前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大量无地的破产民众为了生存只能涌入城市,但城市又没有足够的就业岗位来消化这些人,也没有足够的粮食供给,于是人口过剩的情况下只能却缺乏劳动力的巴西了。

最终《日巴修好通商航海条约》签订彻底开启了日本移民巴西的大潮。

移民大潮

1908年,靠着“在巴西一夜暴富”的宣传口号,第一批日本移民781人乘坐“笠户丸号”花了50天的时间抵达巴西桑托斯港,当时他们踏上的是一片和日本完全不同的地方,气候炎热、空气潮湿,而且当地说的都是听不懂的葡萄牙语,除此之外,他们也不是脱离日本政府的掌控了,因为他们属于日本皇家船政公司组织移民的,所有的举动都是日本政府控制着。

不过第一批来到巴西的日本人日子并不好过,来到这里干的就是最苦最累的种植园,种植园工作繁重且工资低,加上恶劣的环境,劳工的死亡率极高,也是因为如此,之前南欧的移民都逃离种植园,想办法前往城市打工,而日本人也感受到了种植园的残酷,很多人纷纷逃跑甚至逃亡到阿根廷,最终只有四分之一的日本人定居在种植园。

至于其他逃跑的日本人则在地广人稀的巴西开垦土地,自己成为农场主,并且于1919年在巴西产生第一个农业工会,第一代日本移民在自己的聚居的地方组建社区、修建木屋,将日本文化带到了这里,虽然日子艰苦,但总比国内饿死强,也让日本国内的贫困的民众看到了希望。

从1910年开始,随着日本人在巴西站稳了脚跟,源源不断的日本人开始移民到巴西,1910年到1920年十年之间就有超过3万日本人移民,由于日本移民基本都是举家迁移,拖家带口和外族通婚率极低,文化同化也非常少,当地形成了不少日裔聚集地,后来的日本移民根本不存在任何的文化隔阂,可以快速的融入,当然水土不服的情况还是存在的。

当时70%的日裔移民居住的地方就是巴西的圣保罗地区,除了在各个种植园工作玩还参与了亚马逊州、圣保罗州以及巴拉纳州等地的雨林拓荒工作,几乎都是卖体力的苦活,毕竟他们在日本也是底层百姓,来到这里只能干这些粗活,但随着1924年第三次移民潮中出现不少有技术有一定资产的日本移民才改善了这种情况。

1923年日本关东大地震导致200多万了无家可归,大量的饥民和灾民无法得到妥善的安置,于是给他们船票让他们去巴西谋生,从1924年到1935年的第三次移民浪潮中,日本有14万人前往巴西,和前两次都是底层百姓不同,这一次移民的日本人中不少都是有着高技术、高教育水平以及有着一定资产的人。这批人来到巴西后要么创办农场,要么开办工厂,到了40年代的时候,超过70%的日裔移民都在巴西有了自己的产业,彻底站稳了脚跟,并且向中产以及以上的阶级跨越。

后来因为二战爆发后日本才中断对巴西的移民,而此时的巴西日裔人口已经超过20万人。

二战时期的巴西日裔

二战时期,巴西和日本断交,虽然在巴西的日本移民没有像在美国的日本移民那样被强制管理,但是也有不少日本移民被送到未开拓的内陆地区,有些日本移民为了自保,也为了证明自己忠诚和美国的日本移民一样加入美军参与对轴心国的作战,也真是因为如此,在巴西的日本移民才逐渐被巴西社会认可和接纳,但一些人因为不回国支援和“玉碎”,在国内的亲属遭到迫害

事实上二战时期的日本移民其实也很矛盾,一方面以自己日本血统为荣,一方面又迫切的渴望被巴西社会所接纳,最终在战后形成两派大打出手。

1945年日本战败后,巴西的日裔一派认为日本战败是同盟国的谣言,另一派则坦然接受失败,这两派矛盾不断激化,最终激进的认为是谣言的一派大打出手,造成了23人死亡、147人受伤以及381人被捕的惨剧,后来巴西还拍了一部电影《肮脏的心》讲述了这件事。

以巴西人自居

二战后,许多日本人继续移民巴西,直到80年代后才减少,这时候移民巴西的日本人普遍都加入了巴西籍,同时鉴于日本战败以及二战时期巴西反日的时候高涨情绪,他们开始走出自己的日本社区,开始积极融入巴西社会,和巴西其他移民大规模的通婚、学习葡萄牙语并且以巴西人自居,彻底改头换面,当然他们依旧遵循自己的日本传统文化,在巴西依旧会穿和服、说日语等等,但和之前聚居已经大不一样。

如今的的巴西日裔虽然依旧以日语作为母语,但很多日裔已经因为语言问题放弃日语,以葡萄牙语作为第一语言,随着老一代的日本移民病逝,巴西的日裔也会逐渐被巴西完全同化,且大部分日裔都是巴西的中产阶级。

但即便如此,日本后裔带去的日本文化并没有消亡,甚至影响了巴西的文化,比如从柔道上创造出来的巴西柔术,巴西狂欢节上的日本元素,巴西街头的各种日式小吃店等等,甚至巴西人只要看见黄皮肤的亚裔,首先就会以为是日本人。

另外在日本经济腾飞后不少巴西日裔回到日本生活,但是在日本的巴西日裔却被认为是移民,并非同胞,他们很难产生认同感,但是日本人如果去巴西却很容易找到归属,满大街的日式元素仿佛在日本一样,可见巴西作为日本人的第二故乡真的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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