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井花 / 图源：堆糖
庚子鼠年的春天，受新冠疫情影响，外出活动范围很小，仅限于小区周围。立夏日，也是五一小假的最后一天，天气晴好，先生提议开车去外面转转，让“蜗居”的身心得到适度的放松，在大自然清新纯净的气息中润润肺，遂决定去贡宝拉格苏木沙巴尔图嘎查，看看草原淖尔里还有没有晚归的天鹅、鸿雁和一些鸟类。
天空是那种灰濛濛的蓝，间或有几片云絮悠然飘过。为了不绕路，我们选择走207国道。道路两边的行道树隐约现出些许绿韵，似有若无的感觉。“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古诗句，恰是应了眼前这景，虽然是描写早春景色的，但北方小城的春色总是萧索有余，唯有到了暮春的最后几日或是初夏，杨柳的梢头才欣欣然冒出翠芽，方能见到久违的新绿。即便如此，也总是令人心生欢喜，感觉天地万物一夜间就焕发出了生机，广袤的低山丘陵草原也都泛着浅浅的绿。行道树上相隔不远就会看到一个个喜鹊巢，有的干脆在一棵树上筑起了五六个巢，错落有序，“楼上楼下”比邻而居，许是这些小生灵也喜欢热闹吧，亦或是为了互相照应也未可知。偶尔还能看到一只喜鹊站在窝边底气十足地“喳喳”叫着，似为眼前的新绿而欢欣鼓舞，也似给过往行人传递一份喜庆吉祥。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沙巴尔图嘎查边上，远远就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冬季的积雪还未融化。走近才发现整个淖尔里滴水不见，淖尔底和水淖尔周围全是雪白的盐碱渍，哪里还有天鹅、鸿雁的踪影，就连冬季积雪的融水此时也不见点滴。一个月前，先生寻找河源曾来过这里，那时小河冰雪融水流量很大，沟坎处还会形成小瀑布。大量天鹅、鸿雁等鸟类把草原的淖尔作为北归休憩的驿站，在此停歇修整。仅仅过去一个月，淖尔里就没有了水，是劲风掳走了河水？还是草原太过干渴？我们决定去离此不远的乌兰淖尔看看，那里面积更大些，或许会有水。
离开沙巴尔图嘎查前，我们登上了附近一座比较高的布敦山，海拔1480米。在这里可以俯视周边的一切景物，贡宝拉格苏木的部分淖尔尽收眼底，西边有乌兰淖尔，西北远眺有花淖尔，北望有沙巴尔图淖尔，南山脚隔着207国道和海张高速有布格顶敖包小淖尔，全部呈现白茫茫的一片，说明这些淖尔里同样没有了水，以往波光潋滟、鸟雀嬉戏的热闹场景全然不见了。山顶的风陡然大了很多，猎猎地威风着，少了初夏的温柔。我的丝巾和七分裤呼呼啦啦失去方向在风中狂舞着。体重轻的人该不会被吹落到山下去吧，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重量足可以与这夏风抗衡。贴着地皮有一种黄色的小花灿然绽放着，集中连片，朴实无华。它们是草原上最早盛开的花朵，我却从不知晓它的名字。用手机识花小程序辨识，得知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名曰“委陵菜”，花形、颜色都酷似，感觉叶片不太像。这种皮实的小黄花具有抗旱、花期长、成规模盛开等特点，以其饱满的热情最早润饰着尚显清冷的草原。俯下身子拍花时，才发现自己的鞋子已看不出本来面目，落满了一层尘土，简直就是一双土鞋，裤脚上也吸附了厚厚的尘土，就像刚刚从田间地头劳作归来的农妇，风尘仆仆。草原上，随处可见肉滚滚的田鼠，这个洞口钻出来瞅瞅，那个洞口又机敏地遁了形。脚下的泥土裸露着浅褐色的肌肤，刚刚泛绿的草芽还没有力量把这爆腾的泥土遮盖住，它们还需要时间、阳光、温度和雨水。初夏的草原，亟需下一场透雨，一场酣畅淋漓的雨。
时至立夏，北方却罕见“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的景致，桃花、杏花才刚刚绽放，人们潜意识里觉得春天才来了。五一前后，温度明显升高，气温高达30多度，是有史以来少有的现象。仿佛突然之间就开启了夏的门楣，令人一时难以适应。昨天还是羊绒大衣在身，今儿就直接换半袖了。每年春夏之交，冷热拉锯频繁也是司空见惯的，没准哪一天一场冷空气，搁置起来的厚衣服又得翻出来呢。
万物春生、夏长，充足的光照，适宜的温度，标示着草木进入生长的旺季。依常理，立夏后，也就进入了雨季，雨量和雨日会明显增多，草木也开始悄然往高蹿了，七月，将会迎来草原最美的时候。那时，清风送爽，满世界都是醉人的绿，草原上盛开着黄、蓝、紫、粉等各色清丽的野花，很多都是名贵的中药材。白莹莹的野韭菜花随处可见，顺手采一些，带回去先要晾晒，不小心一同带回的飞虫就会跑出去，之后再清洗几遍，控净水，放入适量的盐，在绞肉机里绞碎，储存起来，是涮羊肉必不可少的一味佐料。每每有外地朋友来草原观光，对草原的喜爱溢于言表，草原的奶酒、美食更令人回味无穷。草原有着包容、纯朴的宽阔胸襟，只要有充足的雨水、阳光，茵茵绿草就会绒毯般铺满大地，葳蕤的草木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馨香，花儿招蜂引蝶，鸟儿欢快地唱响夏日的欢乐颂。一个蓬勃充满生机的草原渐趋成熟完美。
风依旧任性地怒号着，我虔诚地绕着山顶的敖包从左向右转了三圈，祈愿上苍福泽草原，赐降一场甘霖，让大大小小的淖尔和河流都注满雨水，重现波光粼粼、水草丰美的景象；让大地饱吮母亲的乳汁，给万物茁壮生长的力量。
20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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