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缅怀那死去的光阴,死去的岁月
高考前的半个月,老院被拆了。拆的时候,我在学校,再见时,是一片废墟
我姑存了视频,我开始不忍心看,后来还是忍不住,老院的房子不是一间一间的拆的,是钩机先把柱子挖了,又把梁挑断了,然后墙垮一下就推倒了,活了几十年的青砖绿瓦的屋子,一下子死了,院子里的几颗大杨树,尴尬的立在那,过几天,大杨树也被砍了,就剩下几颗老树根
昨天我姨突然问我,“你之前写咱小时候住的那个院子的那篇文章还在吗?”
我实在记不起,我在网上任何角落里发过有关老院的文章,所以翻遍记录,也未能找到蛛丝马迹。但我姨的询问,又让我想起来我的老院,我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十几年前。
2008年的冬天下了一场雪,那年的雪下的很大,大雪在幽黄的路灯里,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大雪后的几天,我和我姨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最后是我拿着胡萝卜,给雪人安上了嘴巴,我俩的手冻的发抖
那年我姨在贵州上大学
大概10年,我姨去北京了,第一年过年没回来,第二年暑假,我去北京看我姨,那年冬天,我姨回来了,一见面,我姥爷他们就说,你记得小时候你姨喂你吃饭,追到厕所里面吗?
后来我姨回来的很少,有时候回来,还没有呆两天就走了,院子里的养那条狗很有灵性,两年没有见到我姨,再见的时候,也不叫
狗是06年养的,长得很好看,12年的时候,咬到别人了,就给卖了。卖的时候是我牵着去的,一路上狗都在撒尿留记号。到地方的时候,狗一下子跑了,顺着记号晚上又跑了回来。第二天,我舅他们开着三轮,把狗拉走了,从那之后,再没见过……
同年又养了一条狗,也是黑色的,很听话,不咬人。到了18年,老院被拆了,又被卖了
老院原先住的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他机灵得很,抓了一窝小鸟,后来飞走完了,就剩下一个不会飞的,我俩打赌谁先抓到算谁的。结果他抓到了,我跑到他爸面前耍赖,他爸让他把鸟给我,后来我忘了哪一年,就不声不响的搬走了
老院对面住着一个女孩,我俩每天都一起上学,有一次我准备在路上跑的时候,她拽住了我,说“车”!,车呼啸而过。08年下雪的时候,我俩都看见了路灯下金色的雪。09年的时候,也搬走了,去天津了,后来我没有见过一次,诺大的老院,就剩我一个小孩了
16年的时候,我上高一,当时火了一首南山南,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很多人会说南方的艳阳里怎么会有大雪纷飞?其实他们没见过,飞的不一定是大雪,也可能是漫天飞舞的杨絮,我老院的杨絮就像飞舞的雪花
18年,老院被拆了,大杨树被砍了,艳阳里的大雪纷飞再也见不到了,我记得大杨树有一年差点倒了,向一边倾斜的厉害,快要砸到老院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棵树灵性般的向另一侧生长,依旧枝繁叶茂
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我趟过一片废墟,往前走,走到了压井旁边,那颗大杨树就剩下了一个树根了,树根旁边生出来几颗野苋菜,在金色阳光下散发着的生机,后来盖房子的来了,房子盖起来了,剩下的那颗大树根也被掘了。有次读到归有光的《项脊轩志》,有一句话是“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一瞬间就想起来,那颗大杨树,我姨小时候,大杨树就在,我小时候他就枝繁叶茂,我长大了,它死了......
知乎上曾有人提问,你最害怕听到什么歌,我脑海里一瞬间闪现过这样的旋律“光阴的长廊,脚步声叫嚷,灯一亮,无人的空荡,晚风中闪过,几帧从前啊,飞驰中闪过,已不见了吗……”我的眼眶就一热,思绪就断了
我模糊的视线里,我姨追着我吃饭,狗还在老院卧着,小伙伴都还在,仿佛一切回到了08年的那场大雪,我姨在院子的北边,堆起雪人,我拿着胡萝卜给雪人按上嘴巴,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在捉小鸟,老院对面的女孩还在那,大杨树枝繁叶茂
可我就突然发现,咋一看十几年光阴挺吓人的,实际上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下了
曾习以为常的日子,只能在死去的记忆里去捕捞零星的美好
老院先死了,死去的不只是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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