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嘉兴南湖红船。
一、江南好
白居易有词云：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去岁，我休婚假时在杭州逗留两日，第一次亲身感受这烟雨江南。不到一年，便有“更重游”的契机，实在是惊喜且意外。不过，这次是在嘉兴停留五日，以跟班干部的身份来此参加理想信念教育的培训班。如今，纪律如铁一般，白天自然要在党校上课，只有下午下课后的时间，才能仓促出来看看。
江南的好是不必多言的，人人都道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这次来嘉兴，也正是因为嘉兴的一条画船。众所周知，中共一大的会议议程是在嘉兴南湖的红船上完成的，十九大以后，来此参观，更是平添了红船精神的分量，就连嘉兴市委党校也已加挂“浙江红船干部学院”的牌子。
图：红船干部学院里满眼苍翠、烟雨朦胧的景象。
图：学院内一处雕塑。整体造型是数字7，斜柱为数字1，与镶嵌在上的红船一起代表党的生日；红心造型寓意“不忘初心”。
此番行程，不单是有革命理想高于天的受教，同样有对浙江发展兴旺的羡慕与感叹，——当然这都是由家乡东北的发展困境有感而发的。钱塘自古繁华，千百年来文化积淀的厚重、建国以来国家政策的青睐，如今繁华更胜往昔。哪怕只是在浙江省经济排名第六的嘉兴，也处处显示出活力与繁荣。
二、自古繁华
《射雕英雄传》第一章这样介绍嘉兴，“那是浙西大城，丝米集散之地，自来就十分繁盛，古称秀州，五代石晋时改名嘉禾郡，南宋时孝宗诞生于此，即位后改名嘉兴，意谓龙兴之地也。地近京师临安，市肆兴旺。”
现今，我们所熟悉的肉粽子、海宁皮革城，都是嘉兴的名片。老师在课上讲到，嘉兴是用零资源发展，肉粽子的粽叶来自江西、糯米来自东北、各种馅料也非嘉兴本地所产，但是嘉兴人将其融合，光是粽子一样，每年便有上百亿的产值。皮革也是如此，都是整合而来。又因为产业都在县域，嘉兴的基层工资是比市区还要高的。老师这样在课上讲时，我还有些怀疑，但是在打车时几次询问当地居民，这一说法得到了印证。
因为乡镇的高度兴旺，浙江的很多县乡比地市还要有名。比如我们大都听闻义乌，却不知它隶属金华。嘉兴辖区也有鼎鼎大名的县和镇，比如海宁，比如乌镇。海宁是县级市，乌镇是县级市桐乡市下辖的一个镇。
这里经济发达，却没有土豪的气息。春秋时期这里便已有人居住，这里的文化气息浓厚极了。金庸先生便是嘉兴海宁人。他总是找机会让家乡在他的作品中登场亮相。满清曾有过乾隆帝是海宁陈阁老之子的传说，《书剑恩仇录》中就有过此情节；《神雕侠侣》中程英给杨过准备的美食便是嘉兴的粽子；《射雕英雄传》中江南七怪约定与黄药师比武之地便是嘉兴的烟雨楼。烟雨楼地处南湖的湖心岛，中共一大代表们也曾在此楼观望过红船停靠之所。好多的嘉兴本地居民也都能说出金庸总要在自己的小说中揶揄表哥徐志摩的典故，说金庸小说里，表哥都是坏人，比如慕容复。
图：烟雨楼取杜牧诗“多少楼台烟雨中”而命名。这里曾短暂充当过革命纪念馆，如今已恢复其原貌。
三、嘉兴胜景
在嘉兴的这五日，几乎天天都在雨中，只不过有时是濛濛细雨、有时是霏霏淫雨。这些不但没有坏了雅兴，反而让我很舒畅受用。每年此时，正是柳絮、花粉在干燥的东北肆虐的季节，我这过敏体质置身江南烟雨，症状反而极大地缓解了。
嘉兴最有名的当然是乌镇，可惜距离党校太远，未能成行。就近，去感受了月河古街、梅湾街、西塘古镇的味道。国内的古街古镇不在少数，商业化严重、同质化严重也都是不争的事实；但是细心感受，总能从中找寻出一点当年的痕迹、找寻出一点旧时的韵味。
月河古街是5A级景区，可在一小时内逛完。古街紧邻京杭大运河，青石板路，勾栏酒肆，小巷悠长，只缺少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了。
图：月河古街。
梅湾街不过就是一条街道，因地形有如弯曲的梅枝而得名，据说旧时也曾满植梅花。它紧邻京杭大运河，走走逛逛、倒也惬意，半个小时便可走完，最有历史感的地方大概是乾隆帝为臣子钱陈群亲笔题字的“清芬世守”，乃是称赞“钱家好家风”之意。浙江嘉兴钱氏名人辈出，如水利专家钱正英、人民日报社长钱李仁。这一枝是五代十国吴越王钱镠的后裔，前面提到的烟雨楼也和明朝的钱家有些关联，他们与江苏钱氏当是同源。江苏钱氏曾有过钱锺书、钱学森、钱穆、钱三强等英才。此外，梅湾街入口处还有翻译家朱生豪故居。他是地道的嘉兴人，我们所见的莎士比亚作品中文版，都是出自他手。那句有名的情话“醒来觉得甚是爱你”正是他写给伴侣的情书。至于梅湾街上那九三学社创始人褚辅成给韩国国父金九提供的避难场所的历史感，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西塘古镇是典型的江南水乡。中国的古镇如此之多，但似乎无水便缺了古镇的灵秀，就连丽江古城不也要蹭个高原水乡的名字么。西塘古镇不小，大约要半天才能窥其全貌，我只是匆匆地停留了不到四个小时。或许此时还不是旺季，古镇静谧清幽。一条河道贯穿古镇，当地人称之为斜塘，可直通太湖。古镇里，无论走到何处，都有这灵秀的水伴随。偶见乌篷船在水中摇曳，不时匆匆一瞥明眸善睐、娇小秀美的江南姑娘。郁郁葱葱的垂柳、水波不兴的河道、白墙青瓦的建筑，真个是“上下影摇波底月、往来人度水中天”。镇里的烟雨长廊、古戏台，既可想见文人雅士的趣味，也可直观市井居民的爱好。只要有心，总能领略到这江南水乡的妙处。试想备上一壶黄酒，临河而坐，观看往来，那是何等风味。
图：西塘古镇烟雨长廊附近。
江南自古是文人墨客魂牵梦绕的地方。昔日曾是古典文学专业学生的我，自然更是对这里有特殊的眷恋。短短五日，便要告别。欧阳修词曾这样写离愁别绪：
“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
文 / 庚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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