糗事

那时候二南还是小学三年级的孩子，母亲去学校给他开家长会。八岁的男孩已经懂得了害羞，他反复交待母亲开家长会时候要与自己保持距离，两人之间要大于十五米。也是，谁想让别人说自己是妈妈的宝贝儿子呢？毕竟北京的大院儿子弟，小时候都是“小炮儿”啊。

正是北京暮春的午后，去学校的路上，二南迈着特别神气的步子，母亲跟在后头，迎面走过来一骑车子的女生，女孩冲儿子嘟囔几句，刚还交待母亲保持十五米距离的他一下子脸红了。母亲在后头看到这一切，乐不可支，心里得意极了：“嘿，小样儿，嫌弃你妈，咋一个小姑娘一句话就招架不住了？”母亲笑眯眯地问道：“刚才那姑娘和你说啥啊？”二南脸更红了：“她说我的百货公司大门儿没关好。”“啥叫百货公司大门儿，那姑娘谁啊？”“百货公司大门就是拉链儿，她是我同桌，今天值日呢！”二南没好气地回答，越来越沮丧。母亲拼命忍住，心里早已笑得翻江倒海，感情人姑娘今儿个值日，还没进校门儿先看到自己同桌拉链儿没拉好，也够尽责够难为她了。

小学六年级的夏天，我去河边洗衣服，正在翩翩联想的时候，“扑通扑通”几声，面前忽然出现一群戏水的男孩，他们从桥上一跃而入水中，溅起高高的浪花打湿了我的脸，天哪，他们竟然是班上那几个最讨厌的男生。我羞红了脸，作为长在村子里的姑娘，虽然从小和哥哥一起玩耍，可是眼前出现这么多嬉水的同班男同学，得多不好意思啊。我想立即走掉，衣服还有好多没洗。那群男生向来是以逗女生害羞为乐的，看到我红红的脸，不觉更加得意。玩儿起水来更加高兴，水花越溅越高，笑声越来越大。我只能快快地洗，逃跑似的飞回家里。

第二天我去学校，走到楼梯口，就听他们的“老大”得意洋洋地向别人夸耀：“哈哈，你们不知道，我们洗澡，那个宋秋分啊脸红的赶紧跑掉了，你看她成绩再好又怎么样，不还是被我们吓成那样儿？连句话都不说的。”所有的坏男生都回报给他更加快乐响亮的笑声，我硬着头皮从他们身边穿过，又引来一阵大笑。

这之后，我就成了他们戏谑的目标了，不求回话，只想看到我脸红。我又是特没出息的人，脸没事儿就红，冷了红，热了红，喝水红，着急更红。再后来，我早上，下午去学校都要被他们堵在楼梯口。现在想想，男生无聊幼稚起来还真是无可救药。那段日子对我来说是小学最煎熬的岁月，天天祈祷他们几个生病请假最好是退学。他们很顽强，从来不生病从来不请假，坚持到初中才辍学。

小学毕业后，我们终于不再有交集。我读高中，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偶然在街上遇到，我还是忍不住红了脸。他们倒是成熟大方主动问候我：“你放假了？好好读书给我们小学争光啊。”

长大后再想起曾经的糗事，大概只有忍不住的笑了。也是因为这些耿直，才能被称为年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