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虽出生在计划生育政策最严厉的八九年，我却有两个姐姐，彷佛一出生便有惊喜。有时候我会想她们俩当年知道妈妈怀孕，看到母亲生下我心里会想些什么呢？是高兴自己又要有一个妹妹了，还是在埋怨母亲怎么又生一个妹妹？我也不知道母亲在哺育我和照顾她们是如何平衡的？有没有因为要照顾我这个老幺而忽略他们三个大的，有没有因为已经生了三个而对我的出生习以为常，没有一丝惊喜了？

这些猜想无法求证，反正从我记事起，他们就很宠我，似乎没有人把我当成一个竞争者。他们每次提起自己有个小妹妹都觉得无比骄傲一样。我是没有这份胸襟的，爸爸总是取笑我说小时候他一提起要给我捡个妹妹就惹我老大不高兴，每次都大吼说：“不行，不要妹妹也不要弟弟，我就要做老小。”父亲讲完，会嘲笑地看我一眼：“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儿？你哥哥姐姐可没这样过，当时听说我们要给他们捡个妹妹，高兴地天天往河边跑，看什么时候会有个妹妹。”

若说小时候他们爱护我也就算了，问题是我长这么大，他们依然像小时候那样爱护我，就算现在我明明比她俩高大壮实，还一个人走过了很多地方。她俩生了孩子后，就总是把我和她们孩子的名字弄混，自己忍不住大笑：“总是把你当孩子。”

我初二那年，大姐结婚。第二年就生下了外甥女冰冰，她临盆前的几天按习俗是要回娘家住几日的，因为生孩子坐月子是不能出门儿的。姐姐颠着大肚子，去村口等放假回家的我。我天天走路回家，总是村子里最后一个回去的。姐姐看到另外一个女生，以为是我，高兴的喊着：“秋秋！”人家没理她，她就跟着人家跑，边跑边喊，走到别人家门口才知道追错了人。等我回家，母亲迎到门口嗔怪我：“你怎么回来这么晚？你大姐把别人当成你，撅着大肚子跑到人家去追你，现在都还没歇过来。”只是我那个星期碰巧要去市里参加英语比赛，母亲给我们摊了煎饼，姐姐给我收拾了衣服又塞给我一些钱要我买些吃的。我比赛回来的那个星期下了很大的雪，母亲去学校给我送棉衣告诉我大姐生了个女孩儿。

一直以来，无论我从哪里回来，不管我到机场，火车站还是汽车站甚至是公交车站；也不关我什么时候到，我到的时候她们一定等在那里。有时候我也会因为他们总把我当孩子而生气，索性就瞒着回家的日期，或者直接说一个错误的日期。去年父亲生日，我悄悄回到家，结果一敲门，全家都愣在那里不说话，只有我的小侄子大方热情地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大喊：“小姑，你回来了！”他们几个反应过来开始大声批评我：“你该早说我们去接你的！”她们记得我所有的火车飞机出发和登机时间，总是会第一时间问我：“你准备发了吗？”“你上车了么？”“快到了吧，我在去接你的路上。”

今天很早到武汉，小姐姐还是亲自去接我。一回到家，就开始把我往被窝里塞，一切温暖的东西都扔给我。锅里也煮好了热热的白粥，姐姐照顾我喝粥，陪我说话说得我迷迷糊糊快要睡去。听得她嘱咐我：“秋秋，姐姐先去店里，你睡好了自己起来洗澡，水果和开心果在客厅，你自己吃。我中午回来接你去店里吃饭，我告诉你小哥给你做酸菜鱼和紫菜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