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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我们姐妹都混得不错后,我那消失30年的父亲找来了

01



天刚蒙蒙亮,我便被一阵踢门声给惊醒了。

“汤青红开门,我是你爸!”

“咚咚”几下踢门声过后,又叫:“连自己的亲爸都不认,你还是不是人?你现在自己也是当妈的人了,小心将来你的儿子也不认你!”

“咚咚咚”,踢门声再次响起。

“开门!”

我正想拿起手机报警,一旁的邓昊冷不丁开口说:“这事迟早要解决的,想点别的办法吧。”

慵懒的语气中,既有一整天的好心情被人搅了的不满,也有事情迟迟未处理好的不耐烦。

门外的吵闹声愈演愈烈,我的两个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也随即像马上要炸裂开来。

更为恼火的是,儿子马上就要出门上学了,万一那老家伙趁机溜进来,赖着不走怎么办?

这样想来,我再也沉不住气,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穿了件睡袍趿了双拖鞋,飞快朝门边窜去。

那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大概没料到我会开门,倚在门上的身子闪了个趔趄,差点栽倒在门边。

我原以为他一定得栽个大跟斗不可。谁知,他那高瘦轻盈的身子,在半空中晃悠了一下后,凭借扶着门框那只手的支撑,重新找稳重心立定了。

可我视线刚接触到他那张老脸,儿时的记忆便如胃里消化不良的饭菜一样,争先恐后地往外涌。一同翻滚的,还有那积攒多年,却无处安放的怒火。

“大清早的,嚷什么嚷?!”

“你爸我都活不下去了,来找你还找错了?早知你是这模样,当初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把你拿去喂狗!”

我心头的火更大了:“也不照照镜子去,我是你带大的吗?你管了我多少?”

02



门口响起儿子开鞋柜的声音,他穿的是校服,我怕万一被老家伙知道了他在哪个学校,搅得他也不安宁,只得一把扯起门口的老头就走。

我爸大概以为我要将他驱逐,立刻戏精上身,大声喊道:“哎呦,你都弄疼我了,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女儿吗,自己的父亲都找到门口来了,还不让人进门?”

我腹诽:因为你不配。

但嘴里还是言简意赅地回答说:“你不是问我要钱吗?我带你拿钱去。”

老家伙脸上的表情虽未全信,可双脚还是照着我的牵引,走向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听见邓昊在喊:“儿子,等我一下,今天老爸送你去上学。”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了地。

上的士后,我给我妈发了条微信:老家伙天还没亮就找到我家来了,我现在带她来您那。

我老妈回:好,让我来收拾他。

老家伙直到我叫停的士,带他下车走到我妈楼下,才反应过来。可是,已经迟了,我妈早已手握晒衣架等候多时了。

没等我爸开口,我妈便一晒衣架抡了上来:“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有脸找回来,你怎么不去死啊?”

不得不说,论耍心计扮可怜,我们母女三个都不是我爸的对手。我爸一见着我妈那虎样,便哭丧着脸说:“我现在又病又老,她是我女儿,我不找她找谁呀?”

话音未落,我爸又朝过路的人挥着手说:“大家都来评评理,我都60多了,好不容易把她们姐妹俩带大,现在我得了大病,又赚钱不到,别说治病了,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来找自己的女儿,找错了?”

我妈的晒衣架抡得更高了:“满口胡说八道,她们姐妹俩是你带大的?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什么时候离的婚,她们两姐妹都是在哪个学校上的学,又读了些什么书?青红是什么学历?满红又是什么学历?”

我爸:“你不都说我们已经离婚了吗,她们都跟你生活在一起的,我哪知道!”

03



正当我爸被我妈骂得毫无还击之力时,我一回头,竟然看到了我妹妹满红。

我下意识地问道:“妈,满红她怎么在家?”

我妈的眼眶一下就红了,飞快回头看了我妹一眼后,又开始骂起了我爸:“还不是被你这遭雷劈的爸爸给害的!”

我心下咯噔大响。

满红远远扫了我们一眼后,淡定地拿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我知道,她肯定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见到我爸。出于对她的保护,我自己也没往她方向走。因为我怕我爸跟着。

我爸离家的时候,满红还不到十岁,她现在的模样跟那时候有些区别,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认不出来。

她站的地方,有好些人急着赶去上班,我爸即使听到了我跟我妈的谈话,也未必能肯定哪一个是满红。

十多分钟后,一辆警车到来,车上民警径直朝我们走来,我才知道满红报了警。

让我意外的是,当民警问起是谁报的警的时候,满红快步迎了上来:“是我。”

这时候,我看到,我爸那双黑暗浑浊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满红。满红回避着他的视线,淡定从容地回答着民警的提问。

“这人老是骚扰我们,我想拜托你们对他做出警告。他有暴力行凶的不良习惯,如果他继续骚扰我们的话,我们想申请人身保护。”

满红语气中的冷漠与疏离,慢慢从她声波里漾开,朝四面八方漫来。我坚信,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应该落到了我爸身上。

简短交谈后,民警说:“去所里说吧。”

04



民警大概忌惮着满红脱口而出的“暴力行凶”几个字,特意将我爸安排坐在警车后排,与另外一个民警坐在一起。

满红开车,载着我跟我妈紧随其后。

车子启动后,我没按耐住心中的好奇,问满红:“奇怪了,这时候你不应该在好好上班吗,为什么会在家?”

满红沉默了好半天,在我以为她不想回答时,才惜字如金地说:“回头再说。”

之后,便不再说话。连平时一向聒噪,特爱唠叨的我妈,也静静地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满红驾车缓缓驶入车流中,我的思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我不知道,如果时光能倒流到30年前,如果我爸不是那么性情暴唳,不嫌弃我妈连生两个女儿,我们这个家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

自打我朦朦胧胧开始有记忆起,我妈就是活在我爸的拳头之下的。

无数个暗暗黑夜里,又高又瘦的我爸,黑而粗砺的皮肤下面裹着的骨头,又细又长还超级硬,满身酒气,一拳又一拳地砸在我妈背上。

坚硬的指关节,跟我妈那不屈不挠的皮肉两相碰撞,发出的沉闷响声,让我们姐妹俩听得心惊肉跳。

听我舅妈说,我妈是在我爸一贫如洗的时候嫁过来的。

婚后,我妈跟着我爸一起在工地干活,日晒雨淋,好不容易才在原本属于我大伯的地基上建了一栋楼房,总算是有了自己独立的窝。

妹妹满红出生后,我爸见又是个女儿,对我妈的态度,便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

开始时,我爸只是下工回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动,等着同样跟他一起下工回家的我妈,将饭菜弄熟送上桌后,才扶起筷子吃饭。

后来,我爸下工时不再回家,而是跟工友们去外边吃,还不让我妈跟着。

慢慢地,我爸在跟工友喝完酒回家后,开始骂我妈没用。说家里的老母鸡下一窝蛋,孵出来的鸡还有一半是公的,她倒好,连生两个都不带把。

05



骂的多了,我妈也慢慢开始反嘴。

男子汉气概受到挑衅后,我爸跟我妈对话的方式,立马改为了用拳头。

好几次我妈回娘家时,胳膊和脸上的淤青被我舅看到,我妈却不敢说出挨打的真相。因为,我妈曾经跟我爷爷奶奶告过状,得来的是我爸更加密集的拳打脚踢。

她怕了。

我小学毕业那年,我妈听说有人看见我爸公然带着某发廊女,在城里逛商场,吃的穿的买了一大堆。而我跟他问要钱去买书和字典却不给,怒了。

二人再次大吵一架。

只不过,这一次我妈豁出去了,手里抓着剪刀,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嘶吼着,让我爸把我们母女三个都给s了,早清静。

这么些年来,他们吵架打架,我跟我妹都不是第一次,但这阵势还是头次。

我们吓坏了,尤其是满红。她瞪着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一会儿看向我爸,一会儿又看着我妈,眼里满是惊恐。

受她的感染,我也有些害怕地看向我爸,生怕他那处于失控状态中的手脚不听使唤,真的抢过我妈的剪刀,对我们母女三个不利。

撕扯中,我妈的剪刀不知什么时候,果然落到了我爸手里。

我跟满红像突然同时受了什么召唤一样,跑过去每人抱住我爸一条腿,哭着喊:“爸,你别s我妈,我妈几乎天天要挨打,已经够可怜的了!”

满红哭:“爸,您一定不能s了我们呀……”

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我爸的一巴掌就落到了我脸上。我只感觉自己被打的那边脸火辣辣的疼,眼冒金星。

“老子还没死,嚎什么嚎!”

等我回过神来去看满红时,发现她竟异常顽强地死死钳住我爸的小腿,咬紧牙关不松手。

我爸好几次抬腿,想要将她甩下来,都没能如愿。

06



最后,我爸耐心尽失,将剪刀往远处一扔,双手抓住满红的身子,像撕拉腿上不小心沾上的蚂蝗那样,把她从身上扯开,狠狠往地上一甩。

满红在地上打了个滚,正要爬起来,被我爸冷不丁伸出一脚给踹倒。之后,只听得一声凄厉尖细的惨叫,我爸那穿43码鞋的大脚,便踩在了又瘦又小的满红身上。

我妈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抱我爸的胳膊,张嘴就是一口。

我爸感觉到痛,飞快将踩在满红身上的脚收回,用足力气将我妈甩开,冲出了家门。

我妈吃力地抱起哭到哑的满红准备出门时,我才发现她嘴巴上全是血。后来才知道,我爸那一甩,将我妈的两颗门牙给绊掉了。

在闻声赶来的大伯的帮助下,我们马上将已经哭不出声的满红送到医院。

CT显示,满红左侧肋骨,最下边的两根都断了。

我妈一连在医院陪了满红三天三夜后,回到家把家里的锅碗瓢盆打了个稀巴烂,替我们姐妹俩整理了几袋子衣服被褥后,在市区租了个房,带着我们搬了进去。

不久后,在村干部的干预下,我爸妈办了离婚。

我爸当时说得好好的,每月付500抚养费给我妈,但实际上只给了不到两年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妈一直带着我们住在租来的那间平房里,房子虽然黑暗又潮湿,但终于再也不用挨打了。

我妈也没再去工地,而是在超市和宾馆同时找了两份工作,供我们姐妹俩上学、生活。

为了减轻我妈的负担,我中考时尽管成绩很好,但也选择了上职高。原因就是职高只需上两年,还包找工作。

我参加工作后,家里只剩满红一个人上学,她自然无需再走我的老路了。她也很争气,考了个很有名的大学,毕业后也到了南方一经济非常活跃的城市上班。

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公司中层干部,还能时不时拿点奖励的那种。

07



到派出所后,我才得知,我这名义上的父亲,竟然这么可恶地,从满红婆家亲戚那儿打听到满红的公司,直接找到那儿去了。

她此番回家,就是受领导示意专门来处理这事的。

尽管我们都知道,揭开当年的往事,对我妈来说无异于重新把伤疤抠开,让她再受一次折磨。

但是,为了我们母女三人的安宁,我们还是不得不把当年的往事都一一说了出来。

满红更是语带悲凉地说,她这辈子都被他害苦了。因为,她当年受伤的肋骨处,现在只要变天就会隐隐作痛。

她原本这辈子都没打算见这个男人的,此次见面,纯属是为了让对方彻底死心,不再干扰到自己的工作,没有丁点情感的因素在里边。

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们与他相认。

当我爸说及他已经没钱生活,没钱治病时,满红表示,她已经做过调查,早在14年前,我爸曾买过一套房,现在是谁住着,她也一清二楚,想要我们姐妹俩掏钱出来,除非我爸先把那房子给卖了。

我爸原形毕露,当即破口大骂:“把房子卖了,我住哪儿去?养你们都是干嘛的?养条狗见了我还知道摇尾巴!”

满红不再理睬我爸,也不看他,轻蔑地说:“那就去法院起诉好了。”

最后,我们都一致同意,让我爸去法院起诉,在应给的抚养费没到位的前提下,我们每月该给他多少,就给他多少。

不过,我们都不会再见他。

我爸见大势已去,马上又换脸说,自己身体不好,能有几天活的都不知道,没准都等不到开庭了云云。

我冷眼看着他的表演,心下不由得想起曾看过这样一句话:每个成年男人都可以是一个父亲,但不是每个男人都够资格当父亲。

打我们出生那一刻起,命运便赋予了我们不同的生存意义。当我们勇敢地面对这份意义,并承担起与之俱来的责任,才无愧于人的称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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