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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陆游、辛弃疾:英雄无路的寂寞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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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诗语: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本文由长安处处有唐诗首发。

转载请留言联系授权。

南宋王朝,多少爱国英雄,满腔热血,胸怀天下。他们一心驰骋疆场,杀敌报国,收复山河,为朝廷的安逸撑起一片和平的天空。

由此,宋代文学里出现很多满溢爱国热情,词风慷慨悲壮的诗词:岳飞的怒发冲冠,陆游的铁马冰河,辛弃疾的沙场点兵……

国家有难,怎会无人挺身而出?那些热血男儿多想舍生取义,奔赴战场。

可南宋王朝,偏安一隅,苟延残喘。对内排挤打击抗战志士,对外屈辱求和,英雄们欲哭无泪。

不得不说,出生在一个英雄无路的朝代,是英雄们的悲哀。

01 精忠报国的岳飞

岳飞(1103—1142),宋代相州汤阴县(今河南安阳汤阴县)人。传说岳飞出生时,有大禽若鹄(hú),飞鸣室上,故父母给他取名飞,字鹏举。

少年岳飞,体格健壮,臂力过人,为人沉默寡言。喜读《左氏春秋》、《孙吴兵法》等书。在母亲姚氏的教诲下,从小就树立了忠君报国的理想。

青年时期,岳飞目睹了金人的掠宋战争,深感百姓生活的艰难,他立誓要恢复国土,讨还河山。

及至成年,他已成为抗金的将领。他率领的岳家军,纪律严明,英勇善战,屡立战功,令金人闻风丧胆。

敌人怕他,说:“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公元1136至1137年(绍兴六年至绍兴七年),岳飞准备大举收复中原,北上灭金。

但以秦桧为首的投降派,横加干涉和阻挠。主战派有的被罢免,有的被杀害。

前方将士们浴血奋战,后方统治者卖国求和。此时岳飞的内心极度郁闷,对投降派的行为极其不满,愤慨之下,写下了《小重山》:

昨夜寒蛩(qióng)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深秋时节,山河飘摇,国家残破,诗人夜不能寐,梦中惊醒。绕阶独行,四周静寂无声,只有一轮明月悬挂空中。

岁月如流,家乡长久沦陷,归期遥遥无望。为了国家,在外征战十多年,人未老,头已白。

无奈议和声起,不知何时能收回国土,重返故园。想把满腹心事付与瑶琴,可知音稀少,纵然琴弦弹断,又有谁来听呢?

作者在词中抒发了收复失地受阻,心事无人理解的极度苦闷。

公元1139年(绍兴九年),金军毁约南侵,朝廷被迫抵抗。岳飞率军出击,把金兀术的十几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岳飞乘胜追击,一举收复了郑州、郾城、朱仙镇等重地。

沦陷了十几年的中原,总算有望收回。岳飞激动地对兄弟们说:“直捣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尔。”

当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岳飞的命运发生了颠覆性的反转。

宰相秦桧,为了和金人议和,一日连下十二道金字牌,令岳飞班师回朝。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既没后援也无粮草接济的情况下,岳飞不得不撤兵。他愤慨万分:“十年之力,废于一旦……社稷江山,难以中兴!”

一个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时代,注定是没有希望的时代。

岳飞满腔悲愤,写下了《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首《满江红》英勇悲壮,写尽了作者的爱恨情仇。它是岳飞精忠报国的挽歌,是英雄一腔热血的体现。

公元1141年(绍兴十一年),岳飞一回到临安,立即陷入秦桧、张俊等人布置的罗网。岳飞被诬告“谋反”。

秦桧本想屈打成招,让岳飞认罪,无奈岳飞铮铮铁骨,宁折不弯,他的供状上只有八个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公元1142年,三十九岁的岳飞,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杀害,惨死在风波亭。

二十年后,宋孝宗下诏为岳飞平反昭雪,追封岳飞为鄂王(正一品),谥号武穆,并将岳飞遗体依礼改葬。后又为其建造“忠烈庙”。

一个甲子的轮回,距离岳飞离世六十多年后,宋朝的百姓没有忘记岳飞,为他修建坟墓,彰显他的爱国精神。

02 至死不渝的陆游

陆游(1125—1210),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

爱国,是至高无上的品德、是民族的灵魂。出生在北宋灭亡之际的陆游,从小就渐染上这种爱国情怀,“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人生信念,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底。

陆游走上仕途后,就力主抗金,积极献策。曾上奏疏,建议整饬吏治军纪,固守江阴,徐图中原。

公元1164年(隆兴二年),因进言出师北伐被贬职,次年,又因小人谗言被罢官。闲置四年后被起用,任夔州通判。

公元1172年(乾道八年),陆游在西北前线重镇南郑军中任职,度过了八个多月的戎马生涯。

公元1189年(淳熙十六年)陆游被弹劾罢官后,退隐山阴故居长达十二年。这期间写下了一系列爱国诗词,《诉衷情》便是其中一篇。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写这首词时,陆游已经年近七十,可心中报国之志犹存。“匹马戍梁州”的决心和“身老沧州”的遗憾,都浸透在字里行间。

作者所有的无奈和悲愤只能通过诗词来表现,正如梁启超所言:“辜负胸中十万兵,百无聊赖以诗名”。

公元1192年(绍熙三年)十一月四日,闲居家乡的陆游,在一个“风雨大作”的夜里,触景生情,由情生思,在梦中实现了自己金戈铁马驰骋中原的愿望。

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无法体会,那样的时代,那样的夜里,陆游的心中有多少无奈与悲凉。当“暖风熏得游人醉”的统治者们,享受偏安一隅的快乐时,像陆游这样的英雄们却孤独地做杜鹃啼血状。

陆游对宋朝的忠诚,用一句歌词形容是“死了都要爱”。可惜,再执着的手,也握不住时间的河流。命运如细沙,在指尖轻轻地溜走。

陆游至死也不明白,堂堂大宋,竟然找不出人来收复中原。可一个宁愿碾作尘土也要保留清香的人,怎能明白苟且者的心态呢?

临终前的陆游,心有不甘,写下了《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这首诗是陆游的绝笔。他在弥留之际,还是念念不忘被外族侵占的中原国土,热切地盼望着祖国的统一。

可见,诗人的爱国激情是何等的执着、深沉和真挚!

陆游一生致力于抗金斗争,希望能够收复中原。虽屡遭挫折,但至死不改初衷。

03 报国无门的辛弃疾

辛弃疾(1140-1207),字幼安,号稼轩,山东济南历城人。

辛弃疾出生时,北方已经沦陷。他的启蒙教育,除读书识字,更重要的是舞刀练剑。本该无忧无虑的少年,却早早地承受着祖辈的希冀、时代的创伤。

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有梦可追的人,正值青春年少。

1161年(绍兴三十一年),年仅二十一岁的辛弃疾独自一人,召集两千多人马,组成抗金自卫队。

1162年,因叛徒出卖,他所跟随的起义部队惨败。他一怒而起,带领五十多人袭击敌营,抓回叛徒,交给朝廷。

多数世人所没有的果断与勇敢,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大放光彩。

《稼轩记》中曾这样记载:“壮声英概,儒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

宋高宗大喜,任命辛弃疾为江阴签判,他从此走上仕宦生涯。

不久,宋孝宗即位,明确表明收复失地。辛弃疾激动不已,心中理想终要实现。他热情洋溢地写下了许多抗金北伐的文章,如《美芹十论》等。

可是,年轻的英雄太不了解南宋的羸(léi)弱和胆怯。

这一时期,辛弃疾在江西、湖南、湖北等地身居要职,可这并不是他真正的理想。

他一次次上奏疏,阐明抗金的主张,可一回回梦想破灭。

他率性耿直,锋芒毕露,他的抗金主张,屡遭主和派打击,不断受到排挤。后来,他长期不得任用,正值壮年的英雄,被闲置近二十年。

公元1188年(淳熙十五年),诗人失意闲居信州(今江西上饶),好友陈亮来访,谈论起收复国土大计,两人激动万分,诗歌唱和,辛弃疾遂写下《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词人展开丰富的想象,化身为词里的将军,梦想报效国家,功成名就。

可在那个被投降派把持朝政的时代,收复失地的理想成为泡影。诗人徒有凌云壮志,只能在“醉”中驰逐沙场,快意一时,实在可悲。

1205年(开禧元年) ,辛弃疾六十六岁。当时韩侂胄(tuōzhōu)执政,正积极筹划北伐。一直主张抗金的辛弃疾,重被起用做浙东安抚使,后又受命担任镇江知府,戍守江防要地,京口。

辛弃疾到任后, 一方面积极准备军事进攻;另一方面,反对韩侂胄轻敌冒进的做法。他认为不能草率从事,否则难免重蹈历史覆辙,使北伐遭受失败。

但统治者并未听从辛弃疾的建议,仓促出战,结果北伐失败,导致开禧三年宋金议和。

诗人无比苦闷,只能把心中的悲愤写进词中。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xìe)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xū),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lí)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词尾,作者以廉颇自比,表明自己奔赴疆场,抗金杀敌的决心。可最终,渴盼恢复大业的愿望又一次落空。

江山尚在,渴望建功立业的英雄,却找不到报效国家的出路。

岳飞、陆游、辛弃疾他们志向远大、忠君爱国,本来可以成为驰骋沙场的英雄。可现实十分残酷,小人当权,朝廷羸弱,风雨漂泊的大宋王朝,摇摇欲坠,这些时代英雄只能黯淡离场。

他们的雄才大略无处施展,他们的爱国热情无从表现。他们生不逢时,空怀壮志。他们的寂寞、苦闷和悲愤只能泼洒在诗作里,散落在河山中。

作者介绍:

蓝梅,文学爱好者,尤喜在唐诗宋词里徜徉,品味诗词的韵味和意境,体会作者的精神和情怀。擅写史话和散文,数篇文章在网络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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