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矩,隋唐时期政治家、外交家,一生侍奉过北齐朝廷、隋文帝杨坚、隋炀帝杨广、宇文化及、窦建德、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等三朝七位主公,每段事业都很称道,有官场“不倒翁”的美誉。
那年,杨坚随周武帝灭北齐,发现了一个叫裴世矩的青年才俊。开皇八年(588),晋王杨广带队伐陈,裴世矩随军任元帅府记室,期间负责绘制战场地图,奉旨安抚岭南百姓,进了核心阶层。
隋的统一,史书归功于杨坚,杨坚归功于儿子杨广,杨广也够意思地封裴世矩为黄门侍郎,让他与纳言苏威、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御史大夫裴蕴、内史侍郎虞世基等五人共辅朝政,时称“五贵”。
说是“五贵”,苏威在隋末被贬为庶民,宇文述无法阻止两个儿子死于战乱,裴蕴和虞世基则在宇文化及的兵变中随杨广一同被杀...
隋炀帝即位之初,还是礼曹侍郎的裴世矩就自告奋勇去西域考察,九年间六次深入甘、凉等地,一人扛起西北和西域诸国事务,最终制成《西域图记》。
发现炀帝喜欢四夷宾服,万国来朝的感觉,裴世炬就把很多事情提上了日程。
比如,他用重金收买各西域酋长,教他们盛装相迎,如何行礼,如何说汉语等等。然后再安排炀帝出巡,祭恒山时,西域已有十余国遣使助祭,巡焉支山,前来相迎的酋长逾三十人,让炀帝倍有面子。
而此间重头戏,是引导诸国入京参观。
那年,西域富商们受邀来到洛阳新都,在炀帝默许下,裴世炬命沿途郡县包吃包住,尽一切殷勤招待。召集四方艺人来京,为此城内老少提前一个月开始排练。街上门脸换成统一样式,一朵朵用绸缎捏成的假花挂满树枝...
在此期间,每个人该做什么,说什么话也都安排妥当。比如,只要外宾现身街头,酒店老板就必须盛情邀请,吃完亦要告知:“我朝富裕,不收钱。”
不过当外宾反问:“一路上怎么还有要饭的乞丐?既然能用丝绸作花,那些衣不遮体的穷人又怎么解释?”时,众人哑口无言。
总之,裴世矩提出的建议总能扎进炀帝心坎,后来,经营西域倒成了前者业绩,没人将其归到炀帝头上。
炀帝好大喜功,裴世矩就支持穷兵黩武,虽然他参与制定了平吐谷浑,讨突厥等大小战役,却在大业六年(610)棋错一招,进言称:“辽东自古是中国领土,臣愿当面告知其使者,让他们国王来京朝贡,否则出兵征讨。”
可想而知,炀帝在甜言蜜语下早就养成了孤傲性格,怎能忍受一个小国的无礼?进而三征高句丽,自取灭亡。
据《旧唐书·裴矩传》:“是时,帝既昏侈逾甚,矩无所谏诤,但悦媚取容而已。”虽然用心良苦,身体力行,但裴世矩永远在迎合主公心理,无论是非对错,不惜消费国家,故《资治通鉴》载:“卒令中国疲敝以至于亡,皆矩之倡导也。”
为避李世民讳,他将名中的“世”字拿掉,准备重新做人。
当初,隋朝的裴世矩完全就是个逢君之恶的小人,但今天翻看历史,唐朝的裴矩却成了一代名臣,连以直谏著称的魏徵都说他:“颇有干局,至于恪勤匪懈,夙夜在公,求诸古人,殆未之有。”
裴矩发现,李渊和杨广完全是两类人。
杨广好大喜功,穷奢极欲,在他面前就得夸夸而谈,而李渊优柔失断,宽仁容众,凡事都依赖于儿子世民,稳扎稳打才符合他的心意。
唐武德八年(625),当西突厥来使要求和亲时,裴矩就建议李渊:“现今东突厥强盛,当下理应和亲,等大唐国力殷实后再行对策不迟。”可以想象,这番“示弱”言论要放隋朝,裴矩打死也不会说给杨广听,然而李渊就轻松采纳了建议,结果也证明了裴矩的英明。
后来,发现太宗李世民乐于纳谏,裴矩进而又换了副面孔。
这天,太宗听闻尚书省有官员受贿,为杀一儆百,就派人私下给所有官吏送礼,最后揪出个司门令史。
那段时期,朝廷整顿吏治一切从严,而裴矩偏偏站出来唱了反调。
遇到明君,鬼话也能说点上,裴矩说:“受贿者确实该杀,但陛下是在'钓鱼执法’啊,逻辑上说不通。”
太宗听后大喜,公开说:“如果每个人都像裴矩一样直言谏诤,而不是趋炎附势的话,朕就能从多个角度看待问题,大唐的未来一定是盛世!”
凡事放隋朝,裴世炬绝不说半个不字。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写道:“裴矩佞于隋而忠于唐,非其性之有变也。君恶闻其过,则忠化为佞,君乐闻直言,则佞化为忠。是知君者表也,臣者景也,表动则景随矣。”意指下属就是老板的影子,人在哪儿影子就跟到哪儿,身正则不怕影斜。
古往今来,由于老板都喜欢听话顺从的下属,所以空气中渐渐只剩下一种声音,进而没有长盛的朝代,更无经久不衰的企业。
君明臣直,裴矩的事迹深刻反应了几千年来中国官场职场的一种现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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