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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明芳:明代山海经图流传研究


《有图山海经》(美国国会图书馆藏)

聚锦堂本之一(孔网)

聚锦堂刊本之二(《全相山海经比较研究》)

和刻本《山海经》(台大久保文库藏)

和刻本《山海经》(台大藏)

和刻本《山海经》(“中央图书馆”台湾分馆藏)

王崇庆《山海经释义》(“中央图书馆”台湾分馆)

蒋一葵《山海经释义》(早稻田大学图书馆藏)

一、前言

历来探求《山海经》刊印版本,莫不从明代始。盖明代以前版本多已亡佚,有者仅有尤袤遂初堂本与元监本;且《山海经》从明代开始有较多版本刊印流传。探究其原因,或许跟明代出版业兴盛、明人好博炫奇之风有关。前者不待多言,明代官刻、坊刻热络,形成一特有市场。后者而言,从《山海经》一书所掺杂知识来看,是书涵盖面十分广博,举凡地理、物产、虫鱼鸟兽,无所不包,魏晋时郭璞注《山海经》,亦以广博著称;到了明代中叶这样风气逐渐发展,也造就明代刊印阅读《山海经》之风。就目前所见《山海经》图流传较广的两部(蒋应镐、蒋一葵)也受这样的因素影响,流传亦广。

对于上述二书的探究,虽有人进行,然未能全面,或流传不广。[1] 故笔者就所见资料发为本文,想全面探究二种印本及其流传状况。本文试就此二书,考论其版本、流传诸问题,期能对此二书有更深的认识。本文计分以下数节申论之。一、前言。二、从文献记载看《山海经》流传与刊印。三、蒋一葵本刊印的讨论。四、蒋应镐本刊印的讨论。五、清代以后二蒋刊本流传国内外状况。六、结语,总结本文所提出问题与想法。

二、从文献记载看《山海经》流传与刊印

古《山海经》有三十二篇,后经刘向〈 7BC-6〉父子校订后,成十八篇,此即《汉书艺文志》著录十八篇。此后有晋郭璞(276-324)注释。今传之《山海经》为十八卷本,与刘氏父子所订十八篇如何,未可知也。汉唐之后或有二十三卷本流传,如《隋、唐志》著录者。然真正所见著录为十八卷者则于宋代以后。宋代编的《崇文总目》始有十八卷本的著录[2] 。南宋晁公武(1105-1180)《郡斋读书志》[3] 、陈振孙(1183-1262)《直斋书录解题》[4] 亦均作十八卷。

而这些著录的《山海经》均只有白文而无图。从文献记载来看,最早的《山海经》是有图的。清代毕沅(1730-1797)在其所著《山海经新校正》一书有〈山海经古今本篇目考〉说:「《山海经》有古图,有汉所传图,有梁张僧繇等图。」汉所传,或梁张氏之图已无所见。郭璞注《山海经》同时并有《图赞》二卷;晋陶潜(365-427)有〈读山海经图赞〉诗亦可间接证明古之有图。至南宋舒雅整理馆阁图书时发现旧本,重绘为《山海经》图,上引毕沅〈篇目考〉接着说:「《中兴书目》云:『《山海经图》十卷,本梁张僧繇画,咸平二年校理舒雅铨次馆阁图书,见僧繇旧踪尚存者,重绘为十卷。…』」据此,其本之于张氏,其后有称为吴任臣《山海经广注》所吸收[5] 。然事实上舒雅的图究如何,已不得而知。

(一)《山海经》在明代著录情形

明代以来,《山海经》见诸公私藏家书目颇多,亦可见在当时《山海经》的出版与藏书之盛。以下笔者从现存几部明代公私藏书目录中看明代《山海经》著录状况。

明‧ 晁瑮(?-1560)《晁氏宝文堂书目》著录有「《山海经》。」「《山海经》旧监刻」[6] 两种。亦可见是书在当时官府(国子监)有刊印,并传于世。官府(国子监)本其源本之于元代国子监旧刻。我们知道明太祖朱元彰定鼎南京后,即命相关官员访求古今书籍,在克定大都(今北京)后,又「命大将军徐达尽收奎章、崇文秘书图籍,归之南京」。之后又将元杭州西湖书院中保存南宋版片悉运至国子监贮存运用。此旧监刻或许就是元代旧刻重印。

又明‧ 赵用贤(1535-1596)《赵定宇书目》著录有:

《山海经注》 三本

《稗统》 第二册 《山海经》

《稗统续编》 《山海经图赞》[7]

以上只有第一种是单行本,余二种均为丛书本。可见当时除单行本外,另有以丛书形式流行于世。在明嘉靖年间( 1540年)高儒完成的《百川书志》,「地理类」中著录有:

《山海经》十八卷。大禹制,晋郭璞传。

《山海经图》四卷。不著作者,凡载海外诸国及龙鱼鸟兽之像,凡一百三十八种,有序文。[8]

在此说明当时已见有《山海经》十八卷本,并图四卷。这里的图究竟如何,我们并不清楚,因为这里所说的图跟现在所传之图应该是有所不同。

同时,明徐氏《徐氏红雨楼书目》「方舆」类著录有四种,「《山海经》十八卷。」「《山海经赞》一卷。」「《山海经释义》十八卷,王崇庆。」「《山海经补注》一卷,杨慎[9] 。」徐氏所处时代已至晚明,其所著录很清楚有十八卷本《山海经》与王崇庆《山海经释义》,显然二者为不同之本。而王崇庆本又不知为何版。

至清初黄虞稷编纂《千顷堂书目》,著录有「王崇庆《山海经释义》十卷」本、「《广说郛》」本两种[10] 。前者著录「十卷」,不知其据,其书为十八卷,应该是遗后「八」字,后者亦为丛书本。

(二)明刊《山海经》在清代著录情形

接着,我们从清代以来公私藏书著录来看,清代的钱曾《虞山钱遵王藏书目录汇编》〈史部‧ 地理志〉录有:「《郭[王业](璞)注山海经》十八卷。述地理总志。《山海经》十八卷、钞[11] 。」清祁理孙(1625-1675,字奕庆)藏书目录有:「《古今逸史》《格致丛书》本《山海经》。《山海经释义》十八卷,晋郭璞传。《唐宋丛书》,《山海经赞》[12] 。」以上两种所著录除丛书本外,皆十八卷系统,应该跟明代著录有相当大关系。

清中期以后,黄丕烈(1763-1825)曾藏一部抄本《山海经图赞》十三卷,云:「《山海经图赞》,《津逮》中有之矣。蓄书必取旧刻名钞,故此本有叶、孙两家藏书图记,虽非钞之至精者,亦在收藏之列。…」[13] 此本《图赞》虽非有图之书,但为旧钞,复列于此。

同时期,孙星衍(1753-1818)《平津馆鉴藏书籍记》录有「《山海经》,十八卷」,云:

题「郭氏传」。每卷俱大题前有〈郭璞山海经序〉〈总目〉。每篇下皆有本文及注字数。后有《刘秀山海经奏》。余以别本相校,惟此本与宋本相同。每叶廿四行,行廿字。收藏有「中吴钱氏收藏印」朱文方印、「介石」朱文长印、「钱氏叔宝」白文方印、「循斋」白文方印。[14] (页63)

又孙星衍《廉石居藏书记》录有「《山海经图赞》,二卷」:

右《山海经图赞》二卷。明沈士龙、胡震亨刊本。《补遗》凡三叶,与《隋志》卷数相符。《补遗》止于〈焦尧〉一条。注云:「《太平御览》及《艺文类聚》《释迦方志》尚有〈比目鱼〉、〈昆仑山〉等类十条,具系《尔雅图赞》。故简别,不敢溷入。」案:此外有藏本,卢学士刊入《群书拾补》中。〈焦尧〉一条后为〈释天地图〉等三十条。又无〈比目鱼〉、〈昆仑山〉二条,未知何故。学士止据〈百三家集〉中集本校勘,未见沉胡刊本也。次第文字俱相似,有别作字,已载卢学士书中。

又孙星衍《孙氏祠堂书目》〈内篇〉卷二有:

《山海经》十八卷,晋郭璞注。一明黄氏刊本、一明吴琯刊本、一毕沅校刊本。[15]

至清末丁日昌《持静斋书目》有:

《山海经》十八卷。《古今逸史》刊本。又玉渊堂刊本。旧题夏禹撰。[16]

以上所见十八卷本在清代藏家亦多所著录、收藏。而这些版本中有单行本、有丛书本。但是到底明代所见有多少本子?我们进一步从邵懿辰《增定四库目录简明标注》来看明代相关情形:

黄晟刊本。明王崇庆《释义》本,十八卷,《存目》有。经训堂校刊本。《古今逸史》本。《秘书二十一种》本。《百家名书》本。《格致丛书》本,即明胡文焕刊本,有图。…。嘉靖十五年冯元雍刊本

【附录】明刊本卷首行题曰「山海经序」,次行题「晋记室参军郭璞撰」,序后接题「山海经目总十八卷」,双行注云,「本三万九百九十九字,注二万三百伍十字,总五万一千二百六十九字。」(星诒)

【续录】明前山书屋刊本。黄省曾与《水经注》合刻者,时嘉靖甲午。明初黑口本,十行二十一字。黄丕烈校宋本。昭文张氏有毛季斧校宋尤袤本,最精。明吴中珩刊本,明万历十三年周氏刊本。玉渊堂项氏刊本。《汉魏丛书》本。《子书百种》本。《二十二子汇函》本。《秘书二十八种》本。《道藏》太玄部本。… [17]

其后的傅增湘(1872-1950)订补的《藏园订补郘亭知见传本书目》与编纂《藏园群书题记》,两书所录十八卷本《山海经》也有:

周秦古书,晋郭璞注。嘉靖十五年冯元雍刊。明胡文焕刊,《秘书二十种》本。《格致》本。《古今逸史》本。玉渊堂项氏刊,黄晟翻项本。昭文张氏有毛季斧校宋尤袤本,最精。…

【附】明前山书屋刊本。黄省曾与水经注合刊者,时嘉靖甲午(眉)。密册汇函刊图说两卷(眉)

【补】○宋淳熙七年池阳郡斋刊本,十行二十一字,白口,左右双阑。海源阁藏,辛末春见于津沽。○明正统道藏本,五行十七字。原缺卷十四、十五,存十六卷。已印入《道藏举要》中。○明成化四年北京国子监刊本,九行十八字,大黑口,四周双阑。余藏。已印入《四部丛刊初编》中。○明嘉靖十三年黄省曾刊《山海经》《水经》合刊本,十二行二十字,白口,左右双阑。○明嘉靖十五年潘侃前山书屋刊本,十一行二十字,白口,四周单阑,版心上方有「前山书屋」四字。前冯世雍重刻序,末有嘉靖十五年潘侃序。余藏。友人吴慈培君代余临黄丕烈校宋本、吴宽手写本,并录吴跋。○明万历十三年吴琯刊《山海经》《水经》合注木,十行二十字,白口,左右双阑。○明万历中吴中珩刊本,行款同上。…

【补】《新刻山海经》十八卷晋郭璞注。明胡文焕刊《格致丛书》本,十行二十字,白口,左右双栏。… [18]

从以上来看,明代所见分成三种,一为官刻本。一为坊刊本。一为丛书本。第一种有明初黑口本(十行二十一字)与明成化四年北京国子监刊本(九行十八字,大黑口,四周双阑)。第二种的民间刻本则较多,有胡文焕、黄省曾合刊《水经注》本、王崇庆《释义》本、嘉靖十五年冯元雍刊本、嘉靖十五年潘侃前山书屋刊本、毛季斧校宋尤袤本、吴中珩刊本、万历十三年周氏刊本等等。在明代《山海经》的刊印可较之前来说丰富很多。

而《山海经》图的流传则始见《永乐大典》中。现存《永乐大典》中的几幅《山海经》图,他的来源如何,我们并不清楚。但可以想见,他或许是明初修《永乐大典》时从宫廷藏书所取。而这宫廷藏书很多都是承自元代。其后如胡文焕所刊印《山海经》图或与此相近。蒋应镐及其后的蒋一葵刊本的图又是有别于此的另一系统。[19]

(三)明代各地《山海经》刊刻情况

这几个系统中,与蒋应镐有关连的究竟是哪一本?笔者进一步从地域方面考察之。查明周弘祖(嘉靖38年进士)《古今书刻》著录各地刊印《山海经》有:

国子监 《山海经》(页326)

大名府 《山海经》(页334)

徽州府 《山海经》(页341)

吉安府 《山海经》(页354)

建宁府书坊《山海经》(页365)[20]

国子监本即在北京。大名府本与王崇庆《释义》本应该有相当关连性,盖王本刻于晋陕之时,非大名府,然王为大名人,周所载与王崇庆时间相差不远,是说详下考论。徽州、建宁即今之安徽、福建,据郎瑛《七修类稿》卷四十五称:「我朝太平日久,旧书多出,此大幸也,惜为福建书坊所坏。盖闽专以货利为计,但遇各省所刻好书,闻价高,即便翻刻,卷数目录相同,而于书中多所减去,使人不知,故一部只货半部之价,人争购之。近徽州刻《山海经》,亦效闽之书坊,只为省工本耳。」福建建阳在宋以来即为四大印刷中心。《景泰建阳县志‧ 续集‧ 典籍》子类,叶十五载有该地曾刊印「《山海经》十八卷」[21] 。《嘉靖建阳县志》卷五〈艺文志‧ 图书〉中「书坊书目‧ 杂书」也有「《山海经》《博物志》《裸虫录》」[22] 之目。

我们从以上来看,《山海经》在明代不仅官方国子监有印本,民间书坊亦有印本。可以想见当时之印行盛况。以下笔者为方便讨论,先以蒋一葵本作为先讨论对象,其后再就讨论蒋应镐刊印本,加以考论。

三、蒋一葵本刊印的讨论

王崇庆《山海经释义》有王崇庆初刻与蒋一葵后刻二种,早期学者多误以为二者是同一本,[23] 并认为蒋一葵本是覆刻[24] 王崇庆本,对刊印时间亦仅就序而推估。但我们从现存古籍看来,这两种版式明显不同,很清楚是初刻与后刻本之别;而且后刻的蒋一葵本并不是覆刻。蒋一葵本所据底本是根据王崇庆《山海经释义》,重新刊校、附图而来(这个图很可能是根据蒋应镐本而来),是两种不同本子。以下为就方便起见,先就蒋一葵本部份进行讨论,再讨论蒋应镐本部份。

(一)王崇庆刊本《山海经释义》

王崇庆(1484-1565)生平可从雷礼《国朝列卿纪》卷133、《嘉靖山西通志》卷16〈名宦〉、《嘉靖平凉府志》卷1〈官师〉、万历37年《汾州府志》卷11〈名官〉与万历47年《四川总志》卷四〈名官〉等书勾勒出大概。

王崇庆字德征,号端溪,或称端溪先生,直隶大名府开州人,王纶子。正德三年进士,官至南京吏、礼二部尚书,嘉靖44年卒,年八十二。着有《周易议卦》《五经心义》《海樵子》《山海经释义》等书。[25]

王崇庆撰《山海经释义》或于其归隐开州时(约1530-1545)[26] ,时赵维垣[27] 亦以刑部主事挂误,谪在大名(开州)[28] ,为其作序;至完成并刊印时间应在赵〈序〉之后崇庆再仕之前,即嘉靖戊戌(17年,1538)年至嘉靖乙巳(24年,1545)年间[29] 。另据蒋一葵重刻〈序〉称嘉靖丁酉(16年,1537)年(此为王崇庆作〈序〉之年)刻于河汾。河汾在晋陕,丁酉年王崇庆犹在大名,不可能跑到晋陕。唯有可能在王崇庆起用为陕官时将原稿带至陕刊刻、印行,时间或有可能在嘉靖乙巳(24 年,1545 )年以后。[30] 而周弘祖《古今书录》所称刻《山海经》有「大名府」者,抑或指此本,盖王为大名人也。

王崇庆的《山海经释义》,十八卷。初印本无图,三册。笔者曾经眼国立中央图书馆台湾分馆藏本[31] ,略述其大略如下:该本前有赵维垣嘉靖戊戌(1538 )〈序〉、王崇庆〈序〉(1537)、《山海经》目次,后接正文。正文后有一跋。此跋即与前之赵维垣〈序〉同,但非同版所印,而为另刻之版。且跋文不全。是书行款为四周双边,每半叶10行,行20字。分别钤「良(?)石水居」朱文方印、「蓝絅常(?)清鄱印」朱文方印、「清晓堂图书」朱文方印、「金皋(?)山房藏书」朱文长印、「雪峰居士」白文长印、「国立中央图书馆台湾分馆藏书章」朱文方印、「国立中央图书馆台湾分馆藏书章」朱文长椭圆印。

(二)蒋一葵刊本

蒋一葵刊本的底本为蒋氏据王崇庆本重新校刊而来,首有〈图〉2卷(75图),六册,图为与蒋应镐本同,为多一幅,为75幅,笔者所知有「尧山堂」「大业堂」两印本。

「尧山堂」本较早,一般认为约万历25(1597)年刊,笔者质疑[32] 。在江澄波等着《江苏刻书》页212谈及蒋一葵「尧山堂」刊印之《山海经释义》,其推论为「明万历四十一年」[33] ;又《(广州)中山大学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亦作「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刻本」。[34] 以上所见均是万历末期刊印,非一般所论之万历25年,又可为佐证。

是书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载,今有中国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文化部文学艺术研究所、首都图书馆、江都县图书馆、浙江图书馆等馆有藏。

「大业堂」本应为后印本,此本与尧山堂本关系应该是书版买卖转移之故。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载,今有清华大学图书馆、中共中央党校图书馆、中国历史博物馆、天津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图书馆、山东师范大学图书馆、青岛市博物馆、广州中山大学图书馆等馆有藏。另外,日本内阁文库、早稻田大学图书馆、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也有藏「大业堂」刊本。笔者所见大业堂本为日本早稻田大学图书馆所藏本,是书有图二卷。台湾国家图书馆亦有藏大业堂本,但缺图二卷。《四库全书总目》「存目」所收即此本,《总目》称「明王崇庆撰。…是书全载郭璞注。崇庆闲有论说。词皆肤浅。其图亦书肆俗工所臆作。不为典据。」

据蒋一葵〈重刻序〉称重刊此书源由,其云:

嘉靖丁酉(1537)刻于河汾,岁久漫泐。会今万历丁酉(1597),董谊翁座师榷税吴关,间出旧论,命定鲁亥,重付剞刿。

从上可知,蒋一葵刊印此书实因为其师董汉儒在南京时重新订正之故。而董不仅刊订此书,连王崇庆《五经心义》也在此之前刊订交由蒋一葵刊印。董汉儒〈重刻山海经释义序〉云:

余甲午(1594)所取士,晋陵蒋生一葵,雅称博赡,则既订公所纂之《五经心义》,剞刿就帙,兹复令订此编,梓广同志。…

按,董汉儒生平见于《明史》本传、《崇禛松江府志》卷41〈笃行〉、《万历通州志》卷6〈名宦〉。其字学舒,一字道夫(据《万历通州志》),大名开州人(《松江府志》作上海人,《万历通州志》作考城人,由进士知通州)。万历17年进士,历官江南储粮参政。税监陈增恣横,其胥役为盗,汉儒补杀之,擢湖广按察使,累迁宣大总督。天启初入为兵部尚书,魏忠贤矫旨欲荫其弟姪为锦衣佥事,汉儒上书力争,言即鲠直,会丁母忧归。崇禛初进太子太保,未赴卒,谥肃敏。[35]

是故,是书万历丁酉(25年,1597)年董汉儒始校订,刻印于万历己未(47年,1619)左右。万历己未(47年,1619)的推定是根据重刊〈赵维垣序〉所署时间。后来书版为大业堂所购并续有刊印,时间则又晚许多。此本为晚明书坊刊印流传,进入清朝后亦有流传。

是书序文依次为郭璞〈序〉、蒋一葵〈重刊序〉、王崇庆〈山海经释义序〉、董汉儒〈重刻山海经释义序〉、刘向〈叙录〉、赵维垣万历己未(1619)〈序〉[36] 。按,赵〈序〉文字与嘉靖王崇庆本同,唯署时间有异,推断应该是重刻刊印时改的。序文后有图二卷(共75幅),图后为正文,无跋。行款、字数与王崇庆原本亦殊,可见为不同版片所印。该本左右双边,每半叶9行,行19字,四周单边。是书图为据蒋应镐本而来(增加一幅,为75幅),而略有不同。刊印时间应在万历47 (1619 )年左右。

蒋一葵生平不详,惟据《[光绪]武进阳湖县志》卷十九,载「万历二十二(1594)年举人,官南京刑部主事。」(叶26a)其与董汉儒为师生关系,后曾经营刻书事业,目前所见蒋一葵尧山堂所刊之书多半为闲杂之书,除《山海经释义》外,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录导航系统」著录还有《尧山堂外纪》一百卷(明蒋一葵撰)、《尧山堂偶隽》七卷(明蒋一葵撰)。

四、蒋应镐本刊印的讨论

(一)蒋应镐本为金陵所印,其所据底本为国子监本

蒋应镐《山海经》可说是晚明以来影响、流传较广者。而其所据底本,笔者从几处校勘认为,他从明成化戊子年重校刊的国子监本而来。

我们可知道明代书坊刻书已经很成熟,据前人研究表现在几个方面:(1)不惜重金购求底本。(2)请名人点校、写序跋。(3)运用广告行销。(4)改进刻印技术。(5)标新立异,如增加图像。[37] 以上均可见于蒋应镐出版《山海经》的情形。

笔者认为蒋应镐本应该不是出自于上述闽、皖二地。盖蒋应镐本图的系统,大多数研究成果都肯定是金陵系统,而非闽地系统。至其所据版本,应该是明刊本,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云:

明成化四年北京国子监刊本,九行十八字,注双行同,大黑口,四周双栏。目录首行题「《山海经》目录总十八卷」,下双行题「本三万九百十九字,注二万三百五十字,总五万一千二百六十九字」 。次行题「南山经第一」,下注「本若干字」,「注若干字」。以下至第十八皆同,后列刘秀校上奏。(戊午夏得于蟫隐庐)[38]

又邵懿辰《增定四库目录简明标注》即录有明刊本《山海经》,其说:

明(嘉靖)刊本卷首行题曰「山海经序」,次行题「晋记室参军郭璞撰」,序后接题「山海经目总十八卷」,双行注云,「本三万九百 [九]十九字,注二万三百伍十字,总五万一千二百六十九字。」(星诒)[39]

以上其行款、文字内容与蒋应镐本所见同。又明代书籍款式所见多「白口」。如莫友芝撰,傅增湘订补:《藏园订补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录有两种,均「白口」,与此本相似。[40]

○明前山书屋刊本,十一行二十字,白口,四周单阑,…

○明万历十三年吴琯刊《山海经》《水经》合注木,十行二十字,白口,左右双阑。[41]

我们从明以来藏书目录来看,有官刻、有坊刻。进一步,我们若从出版文化角度看,书商刊印书籍目的在赚钱。要赚钱一定要比别人好,或资讯比别人多,才会吸引读者购买。我用一般坊本没什么稀奇,且坊本错误颇多。最重要是坊本也为他人(商贾)赚钱工具,贸然使用,恐引起版权上纠纷。因此,如要出版,出版商算盘精打细算,自然会想到官刻本。一来官刻本品质,校勘精良,二来官刻本权威,值得读者(尤其读书人)信任。三者,当时国子监本《山海经》已有成化间重校成果。以此为底本正好。而明代官方也准许书坊翻刻官本,以广流传。[42]

成化年间国子监重新校版《山海经》原为傅增湘藏(今藏中国国家图书馆),今已印入《四部丛刊》中。其郭璞〈序〉后有邢让(1427-1471)〈跋〉,曰:「监学今刻郭璞注《山海经》,置诸公库,摹印流传,永为士大夫博学之助。… 」陈鉴〈识语〉云:「国学新刻《山海经》,卷帙淆混,行列牵联,尚多讹舛。阁老彭先生尝是正之,予手为纶校,以便检阅,若夫正所未正,犹有望于博雅君子。」陈鉴是吴人,地缘关系亦合于蒋应镐刊本刊印地金陵。明代刻书发达,《山海经》有数种本子行世。有上述所论因素,自然用监本为底本。

我们再与今藏美国国会图书馆的《有图山海经》对比,其行数均为九行,其序文次序正好与与成化间国子监刻本同。国子监刻本为郭璞〈序〉、〈总目〉、刘向〈叙录〉接正文。所差者为杨慎〈序〉。杨慎〈序〉或许是书贾取之新附,并重金请「广陵蒋应镐绘图、武林刘素明刊印」,以为一新本子。

(二)现存最早的蒋应镐本为金陵书肆刊印《有图山海经》

以上就蒋本底本提出一点推论;接下来论断其本现存状况。《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子部」著录明刊本十八卷本《山海经》有以下诸项:

周如山大业堂刊本 中国国家图书馆(十一行二十字)

明刻本首都图书馆、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上海博物馆、曲阜师范学院图书馆、南京博物院、重庆市图书馆(九行二十字)

明刻本河北大学图书馆(九行二十字)

明刻本 中国国家图书馆、天津市图书馆、徐州师范学院图书馆、嘉兴市图书馆、浙江中医药研究所、安徽省图书馆、四川省图书馆、成都市图书馆(十行二十字)

明刻本 湖北省图书馆(十一行二十字)

明刻本 中国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十二行二十字)

上述所称「明刻本」,依照行款字数判断第二、三两种可能是蒋应镐本。第一种「周如山大业堂本」据「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联合导航系统」所示为十一行二十字本,行款字数不合,但亦可见《山海经》之风行于晚明。盖《山海经释义》有蒋一葵「尧山堂」本,亦有「大业堂」本。蒋一葵本原来为尧山堂刊版印行,因为竞争激烈,后来大业堂一方又将对手尧山堂版《山海经释义》书版买下再印刷贩售。这样的例子在明代不是没有,笔者曾发现一例正以说明这样状况。

例如说,今藏日本宫内厅书陵部,由「树德堂」转「存仁堂」所刊印《新刊搜罗五车合并万宝全书》(34卷、8册,有木记「每部定价银一两正」,万历42年,1614年刊)即是将潭邑书林熊对山刻的《新刻邺架新裁万宝全书》(存卷一至九、十八至三一,今存东洋文化研究所仁井田文库)买下,重印改书名出版。按,笔者曾对勘过上述二书,发现版式、字体极为相似,可见是同版印刷。另外,存仁堂后又据《新刊搜罗五车合并万宝全书》书版,增加资料,另行出版《新刻艾先生天禄阁汇编采精便览万宝全书》(37卷、5册,今藏东洋文化研究所仁井田文库,有木记「每部价银一钱」,崇禛元年,1628年刊)。

针对上述所数种称「明刊本」,笔者又覆查「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录导航系统」得知,上述《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第二种所载七馆所藏为蒋应镐本。又美国哈佛燕京亦有一部九行二十字蒋应镐明刻本《山海经》,四册,日人装帧[43] ,为崇禛年间后印本,此本应与上述七种同,应为后印本[44] 。而此七种与美国国会图书馆藏《有图山海经》应属不同,盖如为相同本,应著录一样书名「有图山海经」,而非仅「山海经」。

至于第三种因无法见得原书无法判断是否为蒋应镐本。《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编辑十分谨慎,且各书均经过目录版本专家目验数次方定案。其编辑方式凡是同一版尽量列在一起,这第三种分开列可见非同版。

故目前笔者所见蒋应镐本最早的版本当推藏于美国国会图书馆的《有图山海经》。该书一部四册,没有书皮,但前有书衣,云:「彤云子〈告示〉:『《山海经》纪自禹、益,惜无图相。本堂鸠工缮鎸,图篆精良,海内具眼者辩焉。』」是为坊刻本。是本书衣后依次有〈杨慎(1488-1559)序〉、〈郭璞序〉(不全,有缺叶)、〈总目〉并刘向〈叙录〉,其后才为正文。是书每半叶9行,行20字(20.5cm x 13.6cm),白鱼尾,共74幅图。第一图右上有「素明刊」字。是书共分四册,册一为卷一、卷二,册二为卷三至卷五前21叶,册三自卷五24叶至卷十,册四自卷十一至卷十八。此本未钤任何印记,惟扉页内有一英文国会图书馆印记,作「国会图书馆。401865。1934.10.23。东方部。」当为美国国会图书馆30年代在中国某处古书店收购而得。盖清以来藏家对坊刻的书多不重视。

笔者认为此本为最早蒋应镐本,除上述所称著录书名不同外,尚有以下诸项:

1.近代目录版本学家王重民(1903-1975)《中国善本书题要》称此本为明刊本。惟不详其与蒋一葵本先后。

原题:「晋记室参军郭璞传」。有图七十四幅,第一图题「素明刊」,卷末题:「广陵蒋应镐武临父绘图,晋陵李文孝希禹[金隽]」。书衣有彤云子告白云:「《山海经》纪自禹、益,惜无图相。本堂鸠工缮鎸,图篆精良,海内具眼者辩焉。」按,蒋一葵校刻《山海经释义》 ,有《图》二卷,凡七十五幅,与此本插图完全相同。蒋刻在万历二十五年,不知此两本孰先孰后?[45]

2.是本第一图有「素明刊」字样。素明即刊工刘素明(1595-1655)[46] 。据周心慧《中国版画史丛稿》[47] 与郭英德、王丽娟〈词林一枝、八能奏锦编纂年代考〉[48] 二文可知,刘素明不仅善刻,亦善绘为当时名家。他刊印书籍最早可追溯到万历末期,天启、崇禛为鼎盛期。万历末期刘已20余岁,应该是可能的。其时,他离开故乡建阳到金陵找新工作。此部《有图山海经》或许就是他在金陵的工作成果。其刊画是书时间,笔者据蒋一葵时间推测约在万历47 (1619 )年稍早。他在金陵时,应该先在师俭堂萧家工作,师俭堂亦为建阳萧家在金陵开设的分部。透过此地缘关系,刘素明应该是在那里从事在金陵的第一份工作。据今所见有刘氏刊印的实物,之后还在兼善堂、宝珠堂等书肆工作过,甚至还到苏州、杭州工作。

至于刘素明的《有图山海经》在何处刊印?因文献无征,不敢妄言。在此笔者仅就所见,加以揣测。从各书署名来看,在建阳刻者署「素明刻像」,如《孔夫子周游列国大成麒麟记》;金陵师俭堂刻者署「刘素明(镌)」,如《鼎[金隽]玉簪记》;金陵兼善堂刻者或署「素明刻像」,如《朱订西厢记》,或署「素明刊」,如《警世通言》,后者则与《有图山海经》同。而在苏州刊版的《全像古今小说》(天启年间)、《二刻增补警世通言》皆署「素明刊」,虽不能证明他就是在兼善堂刊刻《有图山海经》的,但从人的习性看来,是书是在金陵一带刊印是错不了的[49] 。而在金陵时期刘素明与金陵刊工陈聘洲有很密切合作关系。目前所见,刘素明绘镌的版画作品很多,戏曲有:《孔夫子周游列国大成麒麟记》《有图山海经》(万历年间)、朱墨套印本《朱订西厢记》(天启年间)、《朱订琵琶记》(天启年间)、《王季重先生批点牡丹亭》(1623年)、《新刻魏仲雪批点西厢记》(崇祯年间)。小说有:《李卓吾先生评点三国志演义》《警世通言》(1624年)、《禅真逸史》(1624年)、《古今小说》(天启年间)等。另外还有《新刻洒洒篇》(天启年间)和不明梓行地点及时间的作品《注释评点古今名将传》等。

从以上可知,他主要的戏曲小说作品插图绘镌活动是从万历后期开始的。但又不可能太晚过于蒋一葵本,故笔者倾向于万历四十七(1619)年稍前之说,应该是属于在江浙早期之作。如此,应该可以证实一般论「是书刊于万历25年」刊印之非(如果是万历25年之说,刘尚在襁褓,不可能刊印)。

3.从此本与后述聚锦堂本[50] 、和刻本比较来看,据日本学者小川琢治研究,日本刊本的底本有颇多经林罗山(1583-1657)改正者,其举例说:

〈南山经〉之首「招摇之山」,原本作「招摇之曰」,傍以朱文订为「田」字,于其上记「田字愚按应『山』字」… [51]

今所见《有图山海经》作「曰」,清代聚锦堂本作「山」,日刊本作「田」。而此书当以清初流入日本,数量应该不多;日本刊本当据林罗山校本重刊。以现存所见三种版本推论,《有图山海经》正符合小川所见之「原本」。

以上为笔者推论《有图山海经》为明代最早的蒋应镐本理由。至于其刊印时间,因《有图山海经》未有任何牌记或注记,我们只能从蒋一葵本刊印时间推断[52] ,因为蒋一葵本所据之图是以蒋应镐图为蓝本而来。又此本符合刘是时在金陵时间点,为刘素明在万历末期刊印的作品。蒋应镐本刊印时间早于蒋一葵本,因此,笔者认为当在蒋一葵刊印《山海经释义》的万历47 (1619 )年稍早一点,确切时间亦无可考,只能说在万历末期。刊刻地点可能在金陵。笔者所据理由如下:

1.蒋应镐本据成化国子监本刊印,此本为吴人陈鉴所校;又蒋应镐为广陵人,刘素明又流转江浙一带,这点与金陵颇有地缘关系。此其一。

2.此本在金陵书肆,盖其时蒋一葵尧山堂刊重新校订的《山海经释义》亦在金陵,又吴琯印的《山海经》《水经注》合刊(万历13年)本也在金陵。从此可见金陵书肆间对《山海经》刊印销售之热络。我们知道金陵一地书商云集,竞争激烈,福建书商且多在此设分号,徽州刊工或流转金陵一带。明胡应麟《经籍会通》即说到金陵一地书肆兴盛状况:「吴会、金陵擅名文献,刻本至多,巨帙类书咸荟萃焉。海内商贾所资,二方十七,闽中十三,燕、越弗与也。然自本方所梓外,他省至者绝寡。[53] 」此其二。

3.金陵一地,自明以来即以刊印版画为其特色,进入万历后又吸收徽派特色,在图绘上渐趋精致细巧。综合徐小蛮《中国古代插图史》一书与本书所显示,是书版画合于金陵一地特色,例如说,图绘是一整版刊刻,采用单面或双面大图呈现;欲表现之主题在构图上突出,「运用粗线勾画,线条粗壮有力」等。对于融入部份徽派特色者,这象征出版印刷不是固定的,刻工是具有流动本质,如图旁刊印画工名讳就是从徽派版画特征流于金陵者。[54] 此其三。

五、蒋本在清代流传情况

一般所称蒋应镐本有「聚锦堂」刊本,实此聚锦堂本为清康熙年间时所印,是为清代刊印本,与明代无涉。聚锦堂为清代金陵(南京)包括李光明庄、德聚堂等在内的几个重要出版重镇。从以上所论述,我们可以知道,明清书版买卖实是家常便饭。蒋应镐、蒋一葵二本书版都在南京一带转卖,刊印流传;进入清代以后,又经过校订重刊,继续流传,聚锦堂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笔者所见聚锦堂刊本蒋应镐本《山海经》六册。笔者曾于「孔网」见此本,其内容、行款全与上述《有图山海经》同。惟其有扉页有异,扉页上书「太史汪舟次先生鉴定。图绘全像。山海经广注。聚锦堂梓」。按,汪舟次即汪楫(1626-1689)的字,号悔斋,安徽休宁人,寄籍江苏江都。康熙十八年(1679)举博学鸿词科,列一等,授翰林院检讨,纂修《明史》。可知此书清代时汪楫曾校订过(如卷一〈南山经〉,《有图山海经》作「招摇之曰」,清聚锦堂本已改为「招摇之山」)并以「山海经广注」之名重印。

又马昌仪《全像山海经图比较》(北京:学苑出版社,2003年8月)一书页30所附聚锦堂本扉页书影与此本略有不同,然相似度颇高,均有「太史汪舟次先生鉴定」字样。由此可见,此书在清代亦颇受好评,连番重印。刊印时间在康熙初年以后,吴任臣《山海经广注》刊行出版同时或稍前[55] 。

王崇庆《山海经释义》清代亦有重印。此重印本也打着汪舟次重定名号,想必是曾流落同一家书肆,或假借汪氏为当时名人之故。此本今有藏于美国哈佛燕京图书馆。沉津在所撰《书志》有一大业堂刊本《山海经释义》(五册)。其云:

此本有扉页,刊「山海经广注。太史汪舟次先生鉴定。图绘全像。康熙己巳新鎸。玉堂重梓。」按康熙己巳为二十八年(1689)。[56]

此本清代或为金陵一带的玉堂所得重印,刊印时间亦在康熙28年。

六、《山海经》流传日本

(一)《山海经》流传日本

《山海经》何时传入日本,我们从藤原佐世编著《日本国见在书目》(台北县:广文书局,1972年7月)著录或可见一端。

《山海经》廿一卷(郭璞〈注〉,见,十八卷)。《山海经赞》二卷(郭璞〈注〉)。《山海经杪[抄]》一卷。《山海经略》一卷。《山海经图赞》一卷。(页40)

从上可知,远在唐宋时《山海经》即已透过遣唐使传入。而明末以降又有透过商舶传入蒋应镐、蒋一葵本。据《舶载书目》载,享保十、十一年(清初)有《山海经》输入。同时又有《唐宋丛书》本《山海经》18卷,分别在享保五年、宽延四年输入的纪录。而《山海经释义》,则据《舶载书目》载正德三年、四年、享保四年有十八卷(附图一卷)《山海经释义》(四本)列在书目。据此,在清初《山海经》多已输入日本。

(二)日本翻刻本《山海经》

我们可知远在明末清初,即有《山海经》在输入日本。后来又见《有图山海经》(即和刻本《山海经》)翻刻,可见该书在日本的受欢迎。然《山海经释义》未见有相关文献记载有日本翻印纪录,也未找到有实物证据。

据日本江户时期刊书目(如《宽文十年刊书目录》《宽文十一年刊书目录》《延宝三年刊新增图书目录》《天和元年刊书籍目录大全》《元禄九年.宝永六年书籍目录大全》《正德五年书籍目录大全》)记载,可见有「《山海经》,七册,晋记室参军郭璞传」纪录。因此,宽文年间(1661-1672,当中国康熙初年)即有翻刻。其所据之本当是明末刊清印本,即蒋应镐本。[57] 盖一则宽文年间当明末至康熙初年,聚锦堂本未出。二则明末本无刊印扉页、牌记,日本刊本亦无。通常和刻中国古书会将中国书一模一样刊刻,不可能有添加或删减。三则,然日本刊本虽据明代刊本进行翻刻,但与明代刊本有所不同。据小川琢治研究,日本刊本的底本有颇多经林罗山(1583-1657)改正者,其举例说:

〈南山经〉之首「招摇之山」,原本作「招摇之曰」,傍以朱文订为「田」字,于其上记「田字愚按应『山』字」… [58]

今所见《有图山海经》作「曰」,清代聚锦堂本作「山」,日刊本作「田」。亦可见其所据之本非清代传入,而为明代之本,明矣。其训点或许也是林罗山所为。为何选择蒋应镐本翻刻?笔者认为蒋应镐本为较蒋一葵本早,内容相同,差异不大,且传入日本亦较蒋一葵本为多之故。

而这翻刻原因,吾人可以认为此书在日本受欢迎,为满足读者需要而等不及自中国输入原本的时间与金钱而翻印。因为当时一艘货船所运书籍并非全部是某一种书,量少加上(日本本地)需求强,才是翻印主要症结。和刻本根据林罗山校改、训点之《有图山海经》而来,甚至连原刊《有图山海经》之「素明刊」三字亦有之。[59]

目前所见翻刻本(和刻本),据长泽规矩也《和刻本汉籍分类目录》调查有五种版本。其书页146载:

《山海经》一八卷晋郭璞注明蒋应镐画刊(前川文荣堂)大七☆

同 同(后修、一八七四□寺) 大 七

同 同(后印、河内屋吉兵卫,按,今藏日本内阁文库) 大 五

同 同(文化八年印) 大 五

同同(明治三五印、名、文光棠梶尾勘助)大七☆

上述五种本版中,笔者得经眼国内所藏有三种(打☆者,其中第一种有两部,装帧、刊印时间有异)。笔者目验国内所藏三种亦发现,三种分别为不同时期所刊印,惟版权页各异,可能书版经多次买卖。这在出版史上可说是一项活教材。而这五种版本,虽有册数(七册、五册)不同,然笔者所目验其中三种发现,实际上同一书版所印,惟装帧不同,册数有别尔。此亦可见此书在日本之流行状况。笔者进一步从这三种印本字体观察,发现某些字的断版、缺笔痕迹宛若前后时间刷印造成。以下笔者将这些字提出,以作比较。

从以上可知,其字体相同,但为不同时期所印。笔者又对其行款、内容比勘发现,其几处断版处、字迹模糊者很明显有加深之情况,可见其有时间顺序,可以进一步断定,书版皆为同一种,而不断刊印所致。

和刻本书(扉页)署「晋记室参军郭璞传」,皆图74幅,每半叶9行,行20字。同于前述之《有图山海经》,然有林罗山所注之日文训点。以下就笔者所目验的三种版本分别叙述之。

1. 台湾大学图书馆久保文库藏本(18卷、7册),无版权页、有扉页,白口、单鱼尾,双边栏。前有杨慎〈序〉、郭璞〈序〉、〈总目〉(并刘向〈叙录〉)。册一为卷一,册二为卷二,册三为卷三、四,册四为卷五,册五为卷六至卷九,册六为卷十至卷十四,册七为卷十五至卷十八。张宝三编《台湾大学图书馆藏珍本东亚文献目录-日本汉籍篇》作「江户(1603-1868)前期刊」[60] 。钤「它山藏书」「唐[塘]氏藏书」「台北帝国大学藏书印」(方)、「台北帝国大学图书(长)、「久保天随珍藏图书」。日本早稻田大学图书馆亦藏一部。此版笔者判断应非原版初印,从某些字漫涣判断(如卷一行五下双行小注「二尺」之「二」字),应非初印本。笔者判断或为宽文(1661-1672)年间版,刊板书商为前川文荣堂,或为长泽书著录之第一种。

2. 台湾大学图书馆藏天明(1781-1788)以前大阪前川文荣堂版(18卷,封面作「五册」,有「山海经五之几」字样,然扉页书版作「全七册」,是经重装所致)白口、单鱼尾,双边。册一为南山经、西山经,册二为北山经、东山经,册三为中山经,册四为海外经、海内南西北经,册五为海外东经、大荒经。书扉页作「晋记事郭璞传。山海经(全七册)。大阪书坊。前川文荣堂」。观其内文版刻行款亦同于久保文库本,甚至断版处、漫涣处也是一样。是书有牌记版权页,作「皇汉洋今古书类自家积年发兑セル者ト其集藏啻二充栋载车ノ伙キくロナラズ品位精工价程清廉以テ四方君子ノ爱顾ヲ待ツ。文荣堂藏版。阪府书林/区南久宝寺町四丁目八番地/前川半兵卫」。此本或为长泽书之第一种,与久保文库本或稍晚一点。〈序〉与前本皆同,惟杨、郭二〈序〉次序对调,或经重装所致。

此版为前川文荣堂刊印,查长泽规矩也《和刻本汉籍分类目录》著录的第一笔即前川文荣堂本(未署刊印时间)。又查台湾“国家图书馆”藏有几部前川文荣堂印本的书,而著录为宽文至天明年间刊印[61] ,故此本刊印时间或介于宽文至天明间。从断版处看,笔者推断,此本为长泽书所失收,当晚于久保文库本,应宽文7年以后、天明(1781-1788)年间以前刊印。

3. “ 中央图书馆” 台湾分馆藏明治年间名古屋文光堂版(18卷,7册,封面书「七之几」字样),白口、单鱼尾,双边。分册同台大久保文库本。书扉页作「普(按,当为「晋」字之误)记事郭璞传。山海经(全七册) 。尾阳书肆/文光堂藏」,有版权页,作「明治三十五年四月让定。书肆/知县名古屋市/梶田勘助/三藏ツ町五丁目六十九番户」。〈序〉内容与次序与久保文库本同。钤「台湾总督府图书馆藏」「台湾省立台北图书馆藏书章」「大正十三年七月一日成富公三郎氏ヨリ寄赠」。是本日本早稻田大学图书馆亦藏一部。

七、结语

从本文探究,我们可以得到以下结论。

蒋应镐刊印的《山海经》,目前所见最早的是今藏美国国会图书馆的一本名为「有图山海经」的本子,它是明中晚期(约万历47年之前)金陵书坊取当时监本为底本,聘请名家摹绘图像出版。稍晚蒋一葵尧山堂据王崇庆《山海经释义》配以图出版,后书版转卖大业堂,亦有印行。此本在清代书版数易,刊印多次。蒋一葵本的状况也是差不多。清初书版又易,持续印行。

江户时期,蒋应镐本传入日本后开始有校正翻刻(王崇庆本反不见翻刻),文献纪录所见版本有五种之多。这些版本实是据同一书版重复买卖印刷,直至明治中期。亦可见在日本受欢迎程度。

如将本文所述之版本绘为图表示,可以如下表示:

参考文献

专书

王重民:中国善本书题要(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6年4月)

姚伯岳:版本学(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3年12月)

江澄波等着:江苏刻书(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1993年12月)

叶德辉:书林清话(北京 中华书局1999年9月)

邵懿辰:增定四库目录简明标注(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0年7月)

戚福康中国古代书坊研究(北京市 商务印书馆 2007年7月)

徐小蛮中国古代插图史(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7年12月)

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北京 中华书局 2009年4月) 四册

沉津主编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藏中文善本书志(桂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1年4月)

单篇论文

张公量跋山海经释义 《禹贡半月刊》1:10 页20-22

小川琢治着、蒋径三译山海经篇目考 《国立中山大学语言历史研究所周刊》100期 1929年10月

周心慧晚明版刻巨将刘素明 《中国版画史丛稿》(北京市:学苑出版社) 页67-73 2002年12月

杤尾武明蒋应镐画『山海经』:明刊本と和刻本 《成城国文学论集》29 页1-221 2004年3月

杤尾武明蒋应镐画『山海经』续:明刊本と和刻本 《成城国文学论集》30 页1-145 2005年3月

郭英德、王丽娟词林一枝、八能奏锦编纂年代考 《文艺研究》2006年8期 页55-62 2006年8月。


注释:
[1] 对蒋应镐刊印《山海经》的研究,有日人杤尾武的两篇文章:1.〈明蒋应镐画『山海经』:明刊本と和刻本〉,《成城国文学论集》29,页1-221,2004年3月;2.〈明蒋应镐画『山海经』续:明刊本と和刻本〉,《成城国文学论集》30,页1-145, 2005年3月。这两篇文章台湾未见有典藏,感谢王国良老师会后提供笔者参考,是文主要以影印日本内阁文库藏《山海经》明刊本并与和刊本比较的细部研究。
[2] 见[宋]王尧臣编:《崇文总目》(台北市:台湾商务印书馆,1978年7月),上册,页87。
[3] 见[宋]晁公武:《郡斋读书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10月),页338。
[4] 见[]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8月),页237-238。
[5] 是说详见[清]吴任臣:〈山海经广注序〉。然任臣本,笔者曾初步探究,其多为坊刊据《三才图会》之书所加,此不赘述。
[6] 引见于[明]晁瑮:《晁氏宝文堂书目》(上海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11月),页186、199。
又见于[明]赵定宇:《赵定宇书目》(上海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11月)页50、115、177。
[8] 引见于[明]高儒:《百川书志》(上海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11月),页69、72。
[9] 引见于[明]徐氏:《徐氏红雨楼书目》(上海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11月),页278。
[10] 引见[清]黄虞稷、瞿凤起、潘景郑整理:《千顷堂书目(附索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7月),页212、406。
[11] 以上见于[清]钱曾:《虞山钱遵王藏书目录汇编》(上海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11月),页77。
[12] 引见于[清]沈复粲:《鸣野山房书目》(上海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11月),页166-167、33、168。然此实为[清]祁理孙之藏书目,误题为沈复灿(1779-1850)者。
[13] 引见[清]黄丕烈、顾广圻撰:《黄丕烈书目题跋 ‧ 顾广圻书目题跋》(北京:中华书局1993年1月),页132。
[14] 引见[清]孙星衍;《平津馆鉴藏书籍记》(上海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12月),页186。
[15] 引见[清]孙星衍:《孙氏祠堂书目》(上海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12月),页390。
[16] 见[清]丁日昌:《持静斋书目》(上海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12月),页383。
[17] 见[清]邵懿辰:《增定四库目录简明标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7月),页599-600。
[18] 引见[清]莫友芝撰,傅增湘订补:《藏园订补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北京:中华书局,2009年4月),页584。
[19] 这系列图在《四库总目》评王崇义《山海经释义》时批评说:「其图亦书肆俗工所臆作。不为典据。」
[20] 以上分别见于[明]周弘祖:《古今书刻》(上海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11月),页326、334、341、354、365。
[21] 引见[明]赵文纂修、袁铦续修:《景泰建阳县志》,收入《宋元明清书目题跋丛刊》六 ‧ 明代卷第三册,页209。
[22] 引见[明]冯继科等纂修:《嘉靖建阳县志》,《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册三十一,上海市: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6月,叶三十。
[23] 如小川琢治认为是书有「嘉靖十六年王氏〈自叙〉及嘉靖十七年〈赵维垣序〉,惟缺图三卷。」引见小川琢治着、蒋径三译:〈山海经篇目考〉(《中山大学语言历史研究所周刊》100期,1929年10月)。
[24] 所谓「覆刻」,即将原本之书拆开,贴于版片上,依样雕撰。详见姚伯岳:《版本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12月),页101。
[25] 引见《明人传记资料索引》,页53。
[26] 据赵浚谷〈海樵子序〉称:「端溪先生中年(按,约54岁)弃官,归于澶渊(按,开州)之上,…归隐十五年,至嘉靖乙巳岁(24年,1545)诏为陕西行太仆寺卿,寺治居陕之平凉。…」引见《赵浚谷先生文集》卷5(收入《续修四库》集部87册),页322。
[27] 赵维垣字师德,贵州永宁人。嘉靖11年(1532)进士,选庶吉士,历浙江佥事,累官至福建布政使,有《攻玉稿》。生平详见《宗子相集》卷13〈赠左方伯赵公入觐叙〉、过庭训:《明分省人物考》卷215、《万历江都县志》卷18〈寓贤〉等。
[28] 见过庭训:《明分省人物考》卷215。
[29] [日]杤尾武主嘉靖十七年之说,见氏著〈明蒋应镐画『山海经』:明刊本と和刻本〉(《成城国文学论集》29,2004年),页5。
[30] 另据张公量〈跋山海经释义〉(《禹贡半月刊》1:10,页20-22)云王崇庆本亦有初印、后印之别,初印于嘉靖十六年,后印于十七年,所差即在后印本增〈赵维垣序〉一篇。但这样说法笔者持保留态度。盖如有此二刻,根本不可能。果真如此,那又要如何解释蒋一葵本称王本「刻于河汾」?难道又有第三刻?
[31] 此书无战前台湾总督府图书馆印记,依所钤印记应为图书馆改制为「“中央图书馆”台湾分馆」后所得(前此为台湾省立台北图书馆)。且早年该馆编的《善本书目》《普通本线装书目录》未见该书,1991年该馆编的《线装书目录》始见。又依「慧峰居士」钤印或为林子青(1910-2002)先生所赠。子青,福建漳州人,号雪峰居士。少年出家为僧,法名广甫,字慧云。着《弘一大师年谱》《弘一法师书信》《弘一大师新谱》《弘一大师全集》。还俗后,仍为佛教文化和教育事业而献身,专攻佛教文史及房山石经之研究,并执教大陆各佛学院所。
[32] 一般所论(如《中国古籍善本总目》著录)尧山堂本在万历25(1597)年刊印是根据蒋一葵〈重刻序〉称:「会今万历丁酉(25年,1597),董谊翁座师榷税吴关间出旧论,命定鲁亥,重付剞刿。」此句笔者解为在万历25年才开始校定勘误,并不是已经刊版印行完成。且蒋一葵重刊本有赵维垣〈序〉署万历己未(47年,1619)。而且较早的蒋应镐本所附图与此本相似,似不可能早于这个时间,关于蒋应镐本讨论见后,故不可能在万历25年(1597)刊印。
[33] 引见江澄波等着:《江苏刻书》(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3年12月),页212。
[34] 引见《中山大学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广州:中山大学图书馆,1982年),页179-180。
[35] 引见《明人传记资料索引》,页737。
[36] 此本与《历代山海经文献集成》所收次序略不同,《集成》本依序为目次、赵序(1619)、图1卷、正文。然《集成》本与大业堂本断版处均同,应该不是尧山堂版,不知其因如何?
[37] 详见戚福康:《中国古代书坊研究》(北京市:商务印书馆,2007年7月),页169。
[38] 见[清]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北京:中华书局,2009年4月),页658-659。
[39] 见[清]邵懿辰:《增定四库目录简明标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7月),页599-600。
[40] 白口为典型明代中叶以后刻本特征,台湾国家图书馆藏胡文焕万历(1608)刊本亦同。
[41] 见[清]莫友芝撰,傅增湘订补:《藏园订补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北京:中华书局,2009年4月),页584。
[42] 见[清]叶德辉《书林清话》卷七〈明时官刻书只准翻刻不许另刻〉条。
[43] 见沉津:《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藏中文善本书志》(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4月),页1155。另据该馆线上目录查得,该馆所藏四册,著录为崇禛年间刊印,「卷端杨慎序题:山海经图」,其行款「九行二十字,四周单边、白口、单鱼尾、框高20.7cm x13.6cm」与国会馆相似,故或可确定此本为后印本。
[44] 又日本国会图书馆、内阁文库(今公文书馆)均藏一部四册蒋应镐本《山海经》,着为「明刊本」,或许此本亦同耶?引见严绍璗:《日藏汉籍书录》中册(北京市:中华书局,2007年3月),页1248。
[45] 见王重民:《中国善本书题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4月),页393。此书主要是王氏1930年代在美国国会图书馆鉴定该馆馆藏古籍版本的记录。其所称万历25年应该只见到蒋一葵序,而未见到赵维垣万历己未(47,1619)〈序〉而误判。又此本插图与蒋一葵本同,惟蒋一葵本多一幅,推论应该是书坊为求牟利,取蒋应镐本略加一图刊印,盖后出之本。
[46] 刘素明是哪里人,历来有三说:(一)郑振铎主武林说,影响较大。(二)谢水顺主金陵说。(三)王重民主建阳说。目前可以见到刘素明刊版的版画有建阳、金陵、杭州、苏州等地。依周心慧先生〈晚明版刻巨将刘素明〉(收入氏著《中国版画史丛稿》,北京市:学苑出版社,2002年12月,页67-73)一文结论认为刘素明本建阳人氏,后建阳地区版画中衰,而至江浙一带四处为人刊版维生。而《有图山海经》末署刘素名为「武林」(杭州),或可以想见刘氏当时已经寄籍于武林,但为生计往返于金陵、武林间。
[47] 引见周心慧〈晚明版刻巨将刘素明〉,收入氏著《中国版画史丛稿》(北京市:学苑出版社,2002年12月),页67-73。
[48] 引见郭英德、王丽娟〈词林一枝、八能奏锦编纂年代考〉,《文艺研究》2006年8期,页55-62,2006年8月。
[49] 以上所引各书皆据周心慧〈晚明版刻巨将刘素明〉一文。
[50] 一般所论聚锦堂本实为清代刊本,详后。
[51] 引见小川琢治着、蒋径三译:〈山海经篇目考〉(《中山大学语言历史研究所周刊》100期,1929年10月)。
[52] 蒋一葵本刊刻时间应稍晚于蒋应镐,据其序称「万历乙未」,乙未当47年,故时间当在47年稍早。
[53] 见胡应麟:《经籍会通(外四种)》(北京:燕山出版社,1999年8月),页49。
[54] 详见徐小蛮:《中国古代插图史》(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12月),页89-115。
[55] 《山海经广注》也是坊刻,在清代刊印颇为盛行。是书以吴任臣《山海经广注》为底本,并加图像而成(原吴书无图像)。
[56] 见沉津编:《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藏中文善本书志》(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4月),页1156。
[57] 小川琢治亦言「今于日本书肆中,发见有日本本《山海经》十八卷七册者,阅数本,无一记有刊行年月。元禄三年之《书籍目录》中虽列入此书,但据此仅知其为元禄(1688-1703)以前之旧刻而已。」见引见小川琢治着、蒋径三译:〈山海经篇目考〉(《中山大学语言历史研究所周刊》100期,1929年10月)。
[58] 引见小川琢治着、蒋径三译:〈山海经篇目考〉(《中山大学语言历史研究所周刊》100期,1929年10月)。
[59] 早期学者,如小川琢治甚至不明日刊本《山海经》所据版本,其云:「此书当属中国明清间之普通本,甚明。惟不详其覆刻明本中何时代之刻本,颇以为憾。」引见小川琢治着、蒋径三译:〈山海经篇目考〉(《中山大学语言历史研究所周刊》100期,1929年10月)。
[60] 引见张宝三编:《台湾大学图书馆藏珍本东亚文献目录-日本汉籍篇》(台北市:台湾大学出版中心,2008年7月),页64。
[61] 笔者查《国家图书馆善本书志稿》有以下三种:
1.《宋名臣言行录》十卷《后集》十四卷,六册,大阪前川文荣堂印,卷末有宽文七(1667)年丁未冬十一月双边牌记,此牌记与《山海经》同。
2.《训点郭注庄子》,十卷,千叶玄之。日本天明3 年(1783)皇都书铺植村右卫门文荣堂书房书刊千叶玄之再校服部南郭本
3.《本朝列女传》十卷,十册,安弘忠撰,宽文八年前川文荣堂刊本。

注:本文发表于《2011道南论衡》(台北:政治大学中国文学研究所,页1-22,2012年6月),此据作者原稿,引用请以该书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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