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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碎片——我们的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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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05 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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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秋来,又一年时光流过。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携手走过了25年!回首往事,一件件、一桩桩仍历历在目!

一、那年那日

       28年前,刚刚成年的我尚不知社会为何物,就不得已踏上了工作岗位,从此卷入各种纷纷扰扰,世态炎凉,人情世故。尽管爸爸找了好多人、托了不少关系,尽管我头顶优秀毕业生、优秀实习生双重光环,还是未能留在县城。先是村小学,乡镇中心小学,再后来到乡镇初中,机缘巧合,三天时间,我的工作岗位变动了3次,并最终成了一名初中教师,工作地点由村庄变到了镇子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说是教音乐的,其实和打杂的、临时突击队没什么区别。这都是后话!

      上班第一天,我在校门口碰见了你。“你也是新来的!你叫✘✘✘。”你说。(后来才知道你也是新分配来的。但你当时老成持重的样子,完全没有初入职场的青涩,反倒像工作多年的老教师。)“是呀!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你呀!”我问道。“我昨天看了工作分配文件,得知今年我们学校新分配进来了4人,3男1女,女的叫✘✘✘。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老教师,那✘✘✘肯定就是你了!”你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说自己也是新分配来的。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那所乡镇学校虽是我的母校,但认识的老师却没几个。更何况认识的老师当中,大多数为中老年老师,年龄的差距,经历的不同,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这样的环境让初入职场的我多少有些失落。也许同病相怜,也许同为新人,同为年轻人,我们的相处和了解渐渐多了起来。

       那一年,学校开始实行双休,首次一日两餐改三餐,我们与家里人的作息时间出现了偏差,所以经常一起在同事宿舍蹭饭、做饭成了我们每天的必修课。一起打球,一起聊天,……给我们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起玩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十几个,几个,……,最后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也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细心周到、你的成熟稳重、你的聪明能干,慢慢地走进了我的心里。没有轰轰烈烈,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卿卿我我,也没有分分合合。没有礼物,没有承诺,没有求婚,没有钻戒,甚至没有像样的婚礼。就这样,我们从同事变成了朋友,从朋友变成了恋人,然后走入婚姻,开始了生儿育女、锅碗瓢盆的琐碎日子。

二、不被祝福

       也许命中注定,劫数难逃;也许从来好事多磨难。像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我们的婚姻并不被看好。最先是我父母极力反对,家世背景、工作环境、能力人品、经济实力……父母不满意、担心担忧的方面很多。之后是无法回避的现实:你的父亲在你工作之后不久便病逝,你的老母亲年迈,你的哥嫂不念亲情,……你穷得几乎家徒四壁。如果结婚,我们将没有住的地方,哪怕一间新房;如果办婚礼,你的手头没有一分钱,……一大堆困难再次让我父母寒心和退缩。后来你四处筹借,朋友同事多方帮忙,钱的问题得以缓解,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可就在我们满心欢喜地憧憬未来时,一场意外,差点要了你的命,也差一点毁了我们两个家庭。你九死一生,70多岁的老母亲受伤住院,而这一切就发生在我们结婚前10天。

      突然的变故,让我父母的担忧雪上加霜。但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们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吞进了肚子里,强颜欢笑,倾其所有,给了我一场盛大的出阁礼!

       都说女儿是爸妈的心头肉。时隔几十年,我依然清楚地记得婚礼前夜爸爸妈妈的叮嘱(爸爸说,从明天开始,就不能再任性了。好好过你们的日子,经营你们的婚姻。过好了,不用给我们嘚瑟!过不下去了,爸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妈妈含泪塞到我手里的几千块钱(曰岁数钱,出嫁时压箱底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还有出阁当天爸妈忙碌的身影和眼角的泪水。我知道他们的不舍,我理解他们的不甘。他们不知道“这盆水”泼出去会怎样?他们不知道女儿接下来的人生会是怎样一副境况?他们只想尽他们所能,把最好的都给女儿。

       不光是我爸妈。就连我自己当时也在打退堂鼓。结婚当天,出院不久的你本就虚弱,再加上迎来送往,来回奔波,简单的结婚仪式结束后,你再次躺回了床上,挂上了点滴。……我们的婚姻生活就这样狼狈不堪地开始了!之后将近十年,我都不敢去回忆,甚至没有勇气去参加别人的婚礼,因为心会疼。

三、债台高筑

       结婚前,我知道你穷,也没有人帮衬。我自认为我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但结婚后日渐拮据、举步维艰的生活,仍旧让我难以忍受。婚礼第二天,我便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和爸妈给的“岁数钱”全拿出来还债,可仍然杯水车薪。屋漏偏逢连夜雨。仅有的那点用来维持生计的工资却迟迟拿不到手,而且一拖就是半年。儿子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来到我们的小家的。没有例行孕检,没有格外营养补给,没有进产房,没有花一分钱医药费,甚至孩子生下来都没有穿的衣服,裹着你的一件衬衣,在我们单身宿舍(也是我们校园里的“家”)的小床上放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姥姥来才穿上衣服。但上天怜悯,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很健康,很漂亮,也很可爱,聊以安慰我们脆弱的心。可是小家伙的加入,也让我们的小家原本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雪上加霜。还好有我爸妈的接济,还不至于揭不开锅。蔬菜,面粉,油,甚至油泼辣子、咸菜等,能送的都送,能不买尽量不买。那段日子,省钱、尽早还清债务,是我们唯一的动力,也是我们一次次争吵的导火索。

       后来,有一次讨债人上门,东挪西借终于打发走了。因为这个讨债人不是别人,而是你至亲至爱的亲人,我的心情无法平复,争吵再次爆发。可不论我怎么吵,怎么闹,你都不动声色。等我吵完了,哭累了,你一把抱紧了我,说了那句至今让我难忘的话,“别哭了,都怪我没本事。我身上的皮扒下来变不成钱,要是可以的话,扒几层我都愿意。”你是笑着说的,却让我潸然泪下。从此,我认命了。

四、雨过天晴

       婚后第四年,我们还清了所有欠债。其中有你上大学期间的贷款,有结婚时的借款,有孩子出生后日常周转挪借的小额款项,也有老母亲时不时住院看病的花销。无债一身轻,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几年来,第一次手里有余钱了,第一次可以买自己喜欢的衣服了,也不用再担心这个、那个讨债的上门了。我很开心。第一个十一黄金周我们去西安玩了几天,给父母、孩子买了新衣服。我们的小日子终于有了起色。虽然还挣扎在贫困线上,但相比之前好了很多,三岁的小家伙给我们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我们慢慢走出了阴影,再一次对我们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五、初尝别离

       婚后第六年,我如愿以偿拿到了师大的本科录取通知书,只身一人来兰州求学。全新的环境,学业的压力,对孩子,还有你的思念,……,第一学期我过得并不快乐。而留守在家的你境况更糟糕。既要照顾年迈的婆母,还要帮助我的父母一起看护我们的幼子。那半年,因为第一次离开妈妈,思念成灾,原本可爱淘气的小家伙变得任性、刁蛮,骂人、动不动发脾气,为难姥姥姥爷……,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你着急,但没有办法。

       搞清楚了缘由,一番思考之后,二月份开学时,我把儿子带到了兰州,从此开始了携子求学的艰难历程。租房、做饭、接送孩子、上课、学业……,每天都忙得脚不挨地,很辛苦,但也不乏其乐。

        长途话费很贵,那两年,你把自己所有的情感情绪全都诉诸笔端,写下了一封又一封家书。也正是这些带着你温度的信件,陪我度过了孤苦辛劳的两年时光。

六、幸福时光

       2004年,本科毕业的我再次回到了家乡。经历了这么多,七年之痒早已不复存在。虽分处两所学校,相隔5公里的路程,但有摩托车助力,你可以每天回家吃饭,经常回家陪孩子。周末可以回家给我父母帮忙,也可以去看望婆母。虽然学校提供的住处只有十来平米,但那个临时的家却是多年来最像家、最温情、也最让我们怀念的地方。

       那时候的我们没有抱负,没有梦想,不敢奢望在城里买房,没机会外出旅游,就那点工资,有吃有喝,无病无灾,人不欠我,我不欠人。乡下的生活虽平平淡淡,简简单单,但我们很知足,很快乐!

七、再次别离

       为了给儿子提供更好的条件,也为了心中的那份不甘,平淡的日子过了三年,多次申请调往县城无果后,2007年,我再次只身一人前往兰州携子求学。虽有前一次的经验可以借鉴,但困难不减反增,辛苦可想而知。先是婆母病逝,紧接着儿子生病,且一病就是五年多。中专起点考研的我在读研究生时遇到了很多困难。但诸多事实证明,知识的漏洞和欠缺,没接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知识难成体系,买房还贷压力,求职遭遇滑铁卢等都不是最大的困难,带着一个青春期的男孩求医问药五年才是最大的挑战。那段时间是我们的小家最艰难、也最灰暗的日子。尽管我每天十二点之前从未睡过觉,早上六点不到就起床忙活,熬药,做饭,但日子过得还是很难,几乎没有一件事儿是顺利的。

       儿子叛逆不听话,疾病反反复复,学习不好不坏。初始学历受限,找工作屡屡受挫。我哭过,也想过放弃,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有一次,儿子把一碗中药从楼上倒了下去,我发现后,狠狠揍了一顿,又打电话向你告状。你安慰完了我,又安慰儿子,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平息了我们娘俩之间的风波。后来,你在QQ空间写道,“看着妻子每天熬药到深夜,看着孩子每天要喝两碗黑乎乎的中药,作为一家之主的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此,我告诉自己,再累也不能让儿子看见,压力太大,不利于他的康复。再苦也不能告诉你,免得你跟着担心。于是,我把自己硬生生地逼成了双面人:白天开心忙碌充实的我和夜里独自哭泣的我!

八、苦尽甘来

      风吹雨打知生活,苦尽甘来懂人生。2013年,病了五年的儿子痊愈了,物理竞赛拿了三项大奖,如愿考上了师大附中。三年后,圆梦上海,成了一名阳光帅气的大学生。大四考研,虽错失理想名校——华中科大,但却有幸加盟国家生物光子重点实验室,加入了业界翘楚陈教授团队,开启科研之路。一年时间,发论文,审专利,小有收获,深得导师厚爱。去年十月,他再次通过自己的努力顺利通过了博士录取考试,成为了一名光学工程的准博士。相信阳光开朗、兴趣广泛,又酷爱运动的他,一定会在未来的日子有所求、有所得,亦有所获。

       几年努力,我的工作也渐渐得到了认可。2014经过层层选拔,获得了教育部公费留学资格,前往英国访学,儿时的梦想得以实现。入职兰州十多年,大大小小的荣誉得了不少,获奖证书攒了百十张。我们带我父母览九寨美景,赏青海风光,逛首都北京,游名城上海。我们买房买车,养育孩子,孝顺老人,一起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如今苦尽甘来,我们欣喜开心。我们相信未来会更好!

      二十五年来,我们相识相知,有过争吵,但我们从不埋怨,从不指责,也从未谈过分离;二十五年来,我们白手起家,过得很辛苦,但我们从未放弃,从未止步,我们始终乐观向上;二十五年来,我们聚少离多,相思难相守,但我们关心不少,关爱不减;二十五年来,无论是在一个单位的四年,还是在两个单位的三年,亦或是两地分居的十七年,在国内国外的半年,我们的家始终完整,我们的家依然和谐,我们的感情更加牢固,这是我们最大的安慰,也是我们最引以为豪的地方。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在此,我只想说一声谢谢。感谢你多年来的容忍、宠爱及支持。因为有你的宠爱,人到中年的我,才能过得如此随性和洒脱;因为有你的支持,师范毕业的我,才有时间、有机会不断追逐自己的梦想;因为有你的宽容,八年前我就过上了自己向往的自由生活!谢谢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二十五年来,我哭过,我苦过,但我从不后悔。明天是我们结婚25周年纪念日,后天你要参加正高级职称终审答辩。此时此刻,我将我们二十五年时光,或喜或忧,或苦或乐,记录下来,一为纪念我们再也回不去的青春,也为回忆我们执手偕老的过往,更为你鼓劲加油!

       人生难免有遗憾。不能相守相伴是我们最大的遗憾。两地分居的日子还将继续。在以后的日子里,在一起,我们互敬互爱,把生活过好;分开了,我们互相勉励,把各自照顾好。等到有一天我们老得再也动不了,再坐着摇椅慢慢聊。聊我们相识相知、相爱相杀,相思难相守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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