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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志国:尚秉和《焦氏易林》研究质疑(下)
 三、版本上: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从版本的角度考察,尚氏《易林》研究也十分牵强。《焦氏易林》历经千年流传,版本众多,异文迭出,而版本间的差异之大,也为其它古籍所少见。这些差异的产生由来已久,原因也非常复杂,如果主观地是此非彼,未必就合乎事实。尚氏曾感叹“《易林》以象学失传之故,讹字独多”,32又言“焦氏《易林》繇辞,则字字步趋《周易》者也。西汉《周易》真诂,既为东汉人所不知,则焦氏《易林》真诂,相因而不解者,势也,以故西汉之书存留至今者,虽皆不免讹误,而舛错颠倒、鲁鱼亥豕,多至十六七,不堪卒读者,莫若《易林》也。追原其故,由历代学者不知辞根于象,故莫能以象定辞,影响模糊,谓是为非,谓非为是,致使林辞疵累大半”,但是,即使如尚氏所言的象学没有失传,同样无助于这类问题的解决,而且尚氏虽然“发现”了失传的象学,依然无如其何,这是由它取象的不确定性和随意性所决定的。我们试来分析两类例子,一类为可能是由错简造成的文辞完全相异的,如《屯之革》与《屯之震》,先看《屯之革》: 

  宋本作:从容长闲,游戏南山。拜祠祷神,神使无患。 
  元本作:鱼鳖列市,河海饶有。长钱善贾,商李悦喜。 
  明本作:从容长闲,游戏南山。拜祠祀神,神使免患。 

  《注》依宋本,曰:“通《蒙》。反正艮,艮止,故从容。震为游戏,为南,艮为山,故曰南山。艮手,为拜,为祠,震为祷,为神。坎为患,震乐,故无患。全用旁通。”再看《屯之震》: 
 
  宋本作:鱼鳖列市,河海饶有。长钱善贾,商李悦喜。 
  元本作:从容长闲,游戏南山。拜祠祷神,使神无患。 
  明本作:鱼鳖列市,河海饶有。长钱善贾,商季悦喜。 

  《注》依宋本,曰:“互艮为龟鳖,伏巽为市,坎为河海,坎众,故曰饶有。伏巽为利,为长,为善贾。艮为季,震为利,为善,又为悦喜。”但是照尚氏象数原理,如果依元本,两卦文辞对调仍然可以成立,那么元本为什么就一定错呢?类似例子,全书共见31次。 
 
  另一类文辞完全不同的情况就是某本为正文,下有一注文,而在另一本中却正好相反,注文成了正文,正文却成了注文,如《剥之归妹》: 

  宋元本作:二人俱行,别离持食。一身五心,乱无所得。 

  明本作:张罗捕鸠,鸟丽其灾。雌雄俱得,为网所灭。 

  《道藏》本注曰:“一作二人俱行,别离持食。一身五心,乱贲之无所得归妹。”后一句应为“乱无所得。《贲之归妹》”,因为《贲之归妹》正作此辞。尚氏认为“《易林》凡下注一作某某辞者,皆非焦氏《易林》辞,疑为崔篆、费直或虞翻、管辂等《易林》窜入”。此话有一定道理,但也并非处处如此。因为“二人俱行”一林在全书中多次出现,又见于《师之大畜》、《兑之艮》,只是文字上略有差异,“二人”作“三人”,“持食”作“别离”。尚注依毛晋“汲古阁”本曰“同《贲之归妹》”,《贲之归妹》注曰:“互离,为罗网,为鸠。震为兔,坎为灾。……卦震,兔居离网中,而兑为毁折,故有此象。坎雄,离雌,坎为贼。”言外之意是将宋元本视为它书窜入之辞。《师之大畜》注曰:“震为人,为行,数三,故曰三人俱行;一阳止上,故曰别离独宿。通《萃》,坤为身,乾卦数一,故曰一身。巽卦数五,伏坤为心,故曰五心。三至上正覆巽,坤迷,故反覆迷惑。坤虚,故乱无所得。”但《剥之归妹》若依宋元本,又会出现怎样的解释呢?《归妹》,震上兑下,“三人俱行”得以落实;“别离独宿”句《师之大畜》穿凿已甚,而《归妹》无论本卦,还是伏卦,均无“一阳在上”象,又只有用遇卦《剥》来解释,必须再三变才能成其象。 

  甚至有时候某一版本明显有误,但尚氏还是据此强以为解,如《坤之》: 

  宋元本作:孤独特处,莫与为旅,身日劳苦。使布五谷,阴阳顺序。 

  明本作:伯虎仲雄,德义洵美。使布五谷,阴阳顺序。 

  除此处外,“孤独特处”三句又见于《明夷之》、《益之艮》、《之益》、《革之既济》;“伯虎仲雄”四句又见于《泰之随》、《蹇之大过》、《益之屯》、《未济之涣》,仅在文字上稍有差异。此处宋元本在意思上前后不类,必然有误,有可能是将两林文辞混在了一起,但尚氏据宋元本注曰:“巽寡,故曰孤独,曰无旅;乾为日。通复,坤为身,万物皆致役,故曰劳苦;巽为谷,卦数五,故曰五谷,巽为顺。”又《乾之升》: 

  卫侯东游,惑于少姬。亡我考妣,久迷不来。 

  “亡”元本、《古今图书集成》本作“忘”,《注》依汲古阁本曰:“震为警卫、为诸侯、为东游,大坎为惑,兑为少姬,震为父,坤为母,故曰考妣,坤死,故亡,坤为我、为迷,震往,故不来。卫文侯避国难游齐。少姬,卫女,齐桓夫人。”此林全书共3见,《丰之震》明本“亡”作“忘”,《旅之师》宋元本作“忘”,《注》依宋元本,并说:“此林屡见而事不见于《左传》。”由于不见于记载,所以要考察本事有一定的难度,但是我们可以根据文意推断,“亡”当作“忘”讲似乎更合理一些,即使字作“亡”,而义也当从“忘”解,“忘”、“亡”相通,古籍中常见。那么,如果是“忘”,尚氏之说就很难成立了。因为照尚氏《易》说,坤为思念,此处坤象不伏,是很难比附出“忘”意的。又《小畜之无妄》: 

  牝龙身,日驭三千。南止苍梧,与福为婚。道里夷易,安全无忌。 

  明本“止”作“上”,《注》依宋元本曰:“震为南、为苍梧,艮止。”此林又见于《观之比》、《恒之鼎》,各本皆作“上”,无注。值得一题的是,我们在宋代吴蒶所著的《韵补》一书中发现了该段文辞的引文,原文是: 

  牝马龙身,日驭三千。东上苍梧,与福为婚。道里夷易,安全无忌。 

  《韵补》所引汉代著作,多为宋人所见旧本,可信度未必低于今见各本,那么《无妄》卦之“止”很有可能是“上”的误字。又《履之谦》: 

  雨潦集降,河渠不通。齐鲁闭塞,破费市空。 

  “齐”宋元本作“邹”,尚《注》依汲古阁本曰:“伏巽为齐。”但如果为“邹”的话,不知又该作何解释?又《观之明夷》: 

  家在海隅,桡短流深。企立望宋,无木以趋。 

  除《道藏》本讹“木”为“水”外,各本无异文。此林又见于《蛊之蒙》,“桡短流深”、“企立望宋”八字明本作“绕旋深流”、“王孙单行”,元本“绕旋”又作“挠绕”,“木”各本作“妄”;《萃之师》,“企立望宋”各本作“伯氏难行”,“无木以趋”明本作“无本以超”(《四库全书》本“本”作“木”);《归妹之大畜》,“企立望宋”各本作“岂敢惮行”。《观之明夷》显然是化用《诗经·卫风·河广》“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予望之”语,以“木”释“苇”,《蛊之蒙》“木”虽然各本皆作“妄”,但很可能有误,《注》曰:“坎险,故曰无妄,妄西汉人多作望。”颇值怀疑。又《观之节》: 

  推车上山,高仰重难。终日至暮,不见阜颠。 

  “不见”宋本作“惟见”、元本作“唯见”,尚《注》依汲古阁本曰:“坎隐伏,故不见”,但也没有其它根据。照常理来讲,“惟见”未必就错,也有其合理之处,至少二者可并存。那么,若是“惟见”,又该如何解释呢?虽是一字之差,意义却大不相同。又《大畜之否》: 

  麟凤执获,英雄失职。自卫反鲁,猥昧不起,禄福讫已。 

  “英雄”宋元本作“阴雄”,《注》依汲古阁本曰:“乾为英雄。”这显然是在用“西狩获麟”事,但怎么会把孔子成为“英雄”呢?《讼之同人》、《小畜之坤》、《同人之颐》、《豫之大有》、《革之震》、《兑之坤》皆曰: 

  子执麟,春秋作元。阴圣将终,尼父悲心。 

  《注》依汲古阁本改为“子执麟,春秋作经。元圣将终,尼父悲心”。但也未必就一定准确,孔子在汉代被尊为“素王”,“阴圣”、“阴雄”可能是有所本的。如果“阴雄”二字不错的话,《注》当然也会作出解释,可这难道不是望文生象吗?又《之乾》: 

  狼戾美谋,无言不殊。允厌帝心,悦以获佑。 

  《注》曰:“此用遇卦象,艮为狼,兑为言,乾亦为言,而兑言与乾言相背,故曰殊,乾为帝,为佑,伏坤为心,兑为悦。”但文辞多费解,可能有讹误。《韵补》引该段文辞为: 

  良房美谋,无言不雠。允厌帝心,君子获祐。 

  此似用张良事,“良房”二字误为“狼戾”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又如《损之未济》: 
 
  阴注阳疾,水离其室。舟楫大作,伤害黍稷。民饥于食,亦病心腹。 

  元本“阳”作“寒”,尚注前两句曰:“三阴皆在内,故曰注。注,灌也。阳皆在外,故疾。《杂卦》:‘未济,男之穷也。’与此同。”而《韵补》作: 

  阴寒主疾,水离其室。舟楫大作,伤害黍稷。民饥于食,亦病心腹。 

  《左传·昭公元年》曰:“阴淫寒疾,阳淫热疾,风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该段文辞又见于《困之解》,各本皆作“阴淫寒疾”。那么此处“阴注阳疾”之说十之八九有误,尚氏却迂回求解,以证辞由象生,终究难免枉费功力。再回视尚氏所言,是否也如烟云呢? 
 
              四、学术渊源上:主观猜测,缺乏实证 

  汉代《易》学以象数学为主流,自不待言,但它应该有一个逐渐发展的过程。“汉初说《易》,皆主义理、切人事,不言术数。”直到西汉中期宣帝年间才由孟喜拉开了象数学的帷幕,最后由京房真正奠定了其理论基础,发展成一个完整的体系。焦延寿上师孟喜,下授京房,因此《焦氏易林》一书含有象数学的成分,当然无可否认。但焦延寿在系辞时,是否遵循字字皆由象生的原则,是否运用了那些复杂的取象方式,却可以讨论。朱伯昆先生曾将孟、京一派《易》学概括为三大特点:其一,以奇偶之数和八卦象征的物象解释《周易》经传文;其二,以卦气说解释《周易》原理;其三,利用《周易》讲阴阳灾变。并未提及中爻、半象、伏象等取象方法,根据现存记载,它们是到东汉末年,才由荀爽、虞翻等人大力提倡的,而尚秉和先生认为焦延寿所用易象在东汉已失传就颇值怀疑了。孟氏《易》学一系,经京房发扬光大后,显赫一时,直到东汉末期,因马融、郑玄、荀爽等人提倡《费氏易》,才始式微。也就是说,该派《易》学在两汉时期的传授并未中断,而《焦氏易林》作为《京氏易》的一部重要典籍,治《京氏易》者不应该不知,那么它所运用的方法也是不应为东汉人不知的,至少不应是一无所知。由于历时久远,文献不足,给我们的考察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但《东观汉记》中有一条宝贵的资料,或许有助于部分接近历史的实情。《东观汉记·沛献王辅》载: 

  沛献王辅善京氏《易》。永平五年秋,京师少雨,上御云台,召尚席取卦具自为卦,以《周易卦林》卜之,其繇云:“蚁封穴户,大雨将集。”明日大雨。上即以诏书问辅曰:“道岂有是矣?”辅上书曰:“案《易》卦《震之蹇》:‘蚁封穴户,大雨将集。’《蹇》,艮下坎上,艮为山,坎为水,山出云为雨,蚁穴居而知雨,将云雨,蚁封穴,以蚁为兴文。” 

  这段话至少告诉了我们三个事实:一、《焦氏易林》为《京氏易》研修的典籍之一;二、《焦氏易林》一书,在当时已为世人所用;三、《焦氏易林》文辞并不是“字字皆从象生”,其中有“兴”文。“将云雨,蚁封穴”的说法,今天在民间仍有流传。而尚秉和先生解释说:“此仍用《震》象。伏巽为蚁,艮为穴户,坎闭,故曰封。坎为雨,为集。……”两相对照,同用象数学的方式解释,相差却何止千里。 

  还有一个关于《九家易》的问题必须提及。尚氏曾坚持“九家”为汉初淮南九师,以为《易林》“逸象”有更古所本之证,但现代学者已研究认为“尚氏所谓《九家易》是荀氏所宗西汉九师说不可信”,而其“成书当在西汉末费氏之后”,“与淮南九师无关”。那么,尚氏所谓的“焦延寿独得西汉大师不传之秘”的说法就成为了一个疑问,焦氏《易》学有得自隐士的部分,但未必就一定是这套繁琐的象数之学。 

  西汉武帝之后,儒学逐渐取得独尊之势,学术与政治的联系也趋紧密,“通经致用”成为普遍的追求。《易》学作为群经之首,自然是关注的焦点,当然也就不可避免地要带上实用的特点。据《汉书·儒林传》载,焦氏《易》说“长于灾变,分六十四卦,更直日用事,以风雨寒温为侯”,又载焦赣语曰:“得我道以亡身者,京生也。”焦赣为何如此说呢?会不会是与其长于灾变有关呢?我们认为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以灾异说而干人事,实际上就是天人感应学说。该说自董仲舒以来,长盛不衰,班固曾指出:“汉兴推阴阳言灾异者,孝武时有董仲舒、夏侯始昌,昭帝则孟、夏侯胜,元、成则京房、翼奉、刘向、谷永,哀、平则李寻、田终术,此其纳说时君著名者也。”(《两夏侯京翼李传》)但是最足以荣身者,也最足以损身,董仲舒曾受主父偃陷害,几丧性命,“不敢复言灾异”,孟因“妄设妖言惑众”被诛,而京房最终也是因此丧身,焦延寿对京房的议论未尝没有可能是经验的总结。京房诚然是西汉象数易的杰出代表,他创立了一个八宫卦的系统,以象数架设起了一个精妙的世界图式,但并不能排除其中的灾异说的成份,他说: 

  故《易》所以断天下之理,定之以人伦,而明王道。八卦建,王气立。五常法象乾卦,顺于阴阳,以正君臣父子之义,故《易》曰:“元亨利贞。” 

  夫作《易》所以垂教,教之所被,未被于有无。且《易》者,包备有无,有吉则有凶,有凶则有吉。生吉凶之义,始于五行,终于八卦。从无入有,见灾于星辰也。从有入无,见象于阴阳也。阴阳之义,岁月分也。岁月既分,吉凶定矣。故曰:“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六爻上下,天地阴阳,运转有无之象,配乎人事。八卦仰观俯察在乎人,隐显灾祥在乎天,考天时、察人事在乎卦。 

  京氏之《易》实际上仍是一种天人之学,它的本质在于推天道以明人事,根据天道运行的正常规律来调整人伦之道、君臣父子的正常秩序。也就是说,象数只是形式,只是为了使推论更易进行、更显科学性和更具说服力,而真正的目的则在于明天道,干人事。况且,即使在京房的《易传》中也并不见那些复杂的取象方法的运用,从师受教而无反映,果可信乎? 

  另外一则材料也可以给我们以更多的启发,李鼎祚《周易集解·随》“元亨利贞。无咎”下引郑玄说曰: 

  震,动也,兑,说也,内动之以德,外说之以言,则天下之人,咸慕其行而随从之,故谓之“随”也。既见随从,能长之以善,通其嘉礼,和之以义,干之以正,则功成而有福。若无此四德,则有凶咎焉。焦贑曰:“汉高帝与项籍,其明徵也。” 

  李道平疏曰: 

  兹所引焦氏云云,当《变占》中语也。史称汉高祖宽仁爱人,常有大度,顺民而定天下,规模宏远。又谓自矜功伐,奋其私智,欲以力征,卒亡其国。一众随而有是四德则兴,一众随而无是四德则亡,故云“汉高帝与项籍,其明徵也。” 

  这段文字以《易》卦比附人事的痕迹十分明显,而与上文京房对“元亨利贞”的解释也非常接近。此语不见于今本《焦氏易林》,可能是焦延寿另一部著作《易林变占》中的话。果若如此,在有可能是专门对《焦氏易林》进行解释的著作中尚且如此,又何论《焦氏易林》本身呢?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那原本就不属于其中的应有之义。《系辞传》云:“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以明吉凶。”但是在“象”与“辞”之间还应有一个过渡,吉凶已存于卦象的相互转化、制约之中,“辞”只是用来阐明吉凶的结果而已。既然如此,它就可以用形象的手段示人以吉凶,就不必字字皆从象生,就可以有赋文、有比文,也可以有兴文。尚氏《易林》研究可以说几乎将象数学的手段发挥到了极致,但并不符合实情。如果我们今天仍然囿于象数学的成见,必然会影响到对《焦氏易林》文学、文献价值的阐发,况且即使就它与象数学的关系而言,也有重新探讨和思考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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