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的篮担

父亲的篮担

不要不要假设我知道

一切一切 也都是为我而做

自打工作以后，我就很少回家。

更别说了清明、冬至等节日回家祭祖了。

清明前几日。在姐姐们的狂炸乱轰之下，回了家，祭了个祖。

​

①

我们家的祭祖，我不知该怎么说，简直就是受罪。

看到我妈这七碗八碗的饭菜，水果，米饭，酒瓶。满满当当的双层托盘两个篮担。

这个架势我就觉得担子不轻。

在我的极力反对中，嘴巴念叨着“你们要挑就自己的挑篮担”的抱怨中，老父亲用一根扁担，勾起了两篮篮担。起身，挑着，走在前面。我和老妈拎着锄头和勾刀跟在后面。老爸走一段路，就换换肩，走一段路换换肩。

这两篮东西确实是很重，我还是觉得香蕉没必要拿那么大一串，苹果也没有必要拿七八个，饭菜更不用拿十来只陶瓷碗…要用什么篮担！一只水桶就能解决的…非得用什么花两三千块钱买来的又重又死板的篮担！想不通。

对于我的建议，他们是爱理不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也只能这么想：这是他们的选择，受苦受累他们也是自己愿意。

②

从后面看着老爸的背影突然发现：老爸真的老了。

以前我记得老爸虽然比我矮一丢丢，但身子是比我强壮的，骨架是比我大很多的。这次发现身子已没有以前那么硕大，上楼的步伐竟是古来稀。

那双手更不用提了，虽然粗糙，但显然就是一双老年人的手。

③

走过一段弯老爸停下来，指着远处的几块山田，对我说：喏～你看，那里有一块山田是我们家的，你要记得。

我不耐烦的对他说：快走快走，那么多块，我怎么认得清楚。你要不去数一块贴牌，那我可能还能找到！

老爸见我嫌弃的样儿，觉得自找没趣，耸耸肩，稳固稳固篮担继续向前走去。

④

村里的小路，不时是会遇到熟人的。

我们走过的地儿，在田边的农作的人一般都会竖起腰杆，来看看，东望望。要是认识，就是会有差没差的和老爸打招呼，而看到老爸特意新做的红艳艳篮头，当然会夸赞一番。

“哎呀，你们这架势好”

“这篮头做的好看，像样”

“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每当老爸听见路人的溢美之词的时候，谦虚的回道：“这会好的呀”（古语：哪里哪里）

不过老爸虽然口头全是谦辞，但老爸回答他们的时脸上露出的笑容足以说明：这一切都值了。挑着担子虽重，但心还是乐滋滋的。

爬上水库岸，老爸就开始指唤老妈来担一阵子路。老妈不做不响，接过了担子。

老妈其实是很心疼老爸的，老爸也是很照顾这老婆子的。所以那么多年了，他们一路也算是一起经历了吧。

⑤

四月的天，阳光明媚。

天空很蓝，草，树叶…很绿很绿。

大自然本该有的样子，很清明！

水库的水已抽干，我问问原因。

老爸说是要修补水库，要被征用了，柏油马路要做到一直里面进，投了好几个亿要大开发。但现在，除了整个水库见底了干涸了，其他都没动过。现在的ZF…只要…

老爸开启了义正言辞的，揭露模式。

⑥

路过一座双坟，是新的，一个已经填上，一个还有个洞门开着。

旁边站着三五村里的人。

老爸看了一眼，对着他们激灵道：啊呀，来古这人呀，年纪和我一样的，“挂隧（墓洞的意思）”已经做好了，他还那么年轻，老婆都还可以讨呢，做那么快，钱是丢丢掉的啦。

从老爸路人唠叨的话语中我听出来，原来封上的是葬了他去世的老婆。原来，在我们这儿，一般夫妻有一位先去世了，会给另外一位也一起做好墓穴。

我猜这或许是对爱情的一种美好愿景吧。

⑦

爬上水库一道岸，拐过几道弯，跨过一道五孔板的小桥，再转两个弯，就到了我们家祭祖最大的祖宗那边。

听说在以前我爸小时候因为要开挖这个水库，就把我们的祖先坟的地方征用了，所以七八位祖宗都牵移到了这个弯里面的这座祖坟。后来，我爷爷的坟墓也被征用了，一同放在了这岳坟里。

爷爷和这几位祖宗放在了一岳坟里面，所以每次烧纸钱，都会把爷爷的那部分分开烧给他，因为他是辈分最小的。

【红色前进路线  粉色返回路线  黄色为祭拜点】

从最里面的这座最多祖宗这里就是祭拜模式的开启了。

然后到太公，然后再挑着担子再出来，再祭拜奶奶，再到最外面祭拜太婆，然后结束。

从小打气，我就觉得这祭拜路线很傻。

第一呢，因为祭拜好了才能吃水果。在那时候，对于没得吃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盼望。

第二呢，我一直认为其实完全是可以从外面祭拜到里面的。那样到最里面祭拜完了，我们可以该吃吃该喝喝。既有利于减轻负担，又有我们孩子利益吃好喝好。

但…但…在传统观念里，辈分是乱不得的，祖先就是祖先。

当然现在的我也只能祈祷水库早日开发，柏油马路压进来，能开车进来，多方便。

但是…那时候…老祖宗的坟，是不是又会迁到另外一个地方？不得而知。

⑧

进去是老爸老妈轮着挑的。虽然我进去的时候我口口声声说不会来遭你们这个拿那么多东西的罪的。

但来都来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回来是我从祭祀点一挑到祭祀点四，然后由老爸最后挑回家。起初尝试的是按照老爸的那种直的挑担法，但是一直肩膀承受的的压力实在是也没太过去重，没过多久就得换肩膀。

后来发现横着挑担子是一个适合的方法。

 【爸妈被我甩在后面了，自己抖着拍一张】

有时候生活的压力可能让我们痛，但想想是不是你还有肩膀可以用，你可以横着走，用两个肩膀抗会好过些呢！

⑨

回到家，称了下篮担与水果碗筷等的重量：

左：18.4 斤

右：16.6 斤

总的是35斤重！！！

“篮担，为什么篮担，篮担，你们家的不是蓝色的，是红色的。”

篮担，一般是竹子做的，所以是篮子的篮。和颜色，没什么关系。我们家老爸做的篮担为什么弄成红色的。

那肯定是祝福与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