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年间,上党郡所辖一带有一个名叫李家庄的小山村,村中有一户姓李的人家,户主李严妻子早逝,与儿子李府相依为命,平时靠种地砍柴为生。
李府虽已成年,长得也一表人才,但因家中贫寒,仍未婚配,这也成了父亲李严的一块心病。
这天早上,李严对自己儿子说道:“府儿,你出生在我们庄户人家,实是你的命中不幸,你都这么大了,为父连一个媳妇也没有给你讨到,实在是有愧你那早逝的母亲。”
李府说道:“父亲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只要你身体安康,我就知足了,至于娶妻一事也需要缘分,不能过于强求。”
李朋却说:“吾儿放心,为父已为你谈妥一门亲事,只等你前去提亲即可,按照规矩本应该为父随你前去,可是此去山路崎岖,为父又年老体衰,所以只能劳你独自前往。”说完,便把女方详细地址和行进路线跟李府说了一下,又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项,并说事不宜迟,催促他早早动身。
李府嘴上说着娶妻一事要看缘分,其实心里就像猫抓一样,恨不得马上洞房花烛,所以他也没有耽搁,背上行囊很快就出发了。
女方的家在距此十几公里外的一个名叫毛亮洼的山村,需要翻过两座大山才能到达,奇怪的是李府虽在此长大,却从未听说过这个村庄,但他一想马上就能娶到媳妇了,忍不住精神抖擞,一路翻山越岭,但见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好一派金秋景象。
李府走过一片林木重蔽的原始森林时,隐隐约约听见一阵狐类悲鸣,他本不想多事,可是那狐鸣幽咽之声过于悲切,生性善良的李府忍不住循声找去,终于在一棵大树底下找到了一头被猎人下的兽夹夹住了脖子的黑狐,李府连忙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打开了兽夹,从中救出了黑狐,查看了一下它的伤势,幸无大碍,但自己若稍晚片刻,黑狐必然无幸。
李府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黑狐,见它毛色光滑如夜,眼睛像黑夜里闪烁的星星,尖尖的鼻子如同一颗黑色的小豆子,忍不住心中赞叹:真是森林中的一头可爱的小精灵!
李府见它已无恙,正准备继续赶路,那黑狐却突然口吐人言道:“大恩不言谢,公子今日救我性命,还望留下尊姓大名,小女子日后必然回报!”李府猛一下听见传来一阵少女的说话之声,愣了半天才发现是黑狐所为,不禁大惊失色,早就听村中老人说过深山老林中有狐妖精魅,这下自己遇上了。
定下神来后,李府对黑狐说道:“我是山下李家庄的李府,一介山野村夫,不是什么公子,救你也是一念而起,不敢图报!我们就此别过。”他心中清楚,对于这种狐妖精魅之属,还是敬而远之为妙,说完又要起身离开。
谁料,黑狐问道:“公子留步,令尊的名讳可是李严?”李府讶道:“正是,你是如何知道的?”黑狐又反问道:“令尊是不是让你今日前去毛亮洼提亲?”李府更是惊讶:“对呀,我的事情,你怎么全部知道?”
黑狐叹了口气,说道:“千万不要相信的你父亲!”李府问道:“为什么!”黑狐答道:“因为你真正的父亲早就死了,并且是被你所弑,你家中那个“父亲”和我一样,实是我狐族中的一员老狐!它让你去毛亮洼提亲,其实是想谋害你的性命!”
李府如遭雷击:“什么?”黑狐又说道:“还记得一年前的那个雷雨之夜吗?”
李府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在那个雷雨之夜的早上,外出卖柴的父亲不知为何突然归来,一向脾气温和的他像换了个人一样对李府大声辱骂甚至大打出手,李府脸上被父亲抓伤,不堪其辱,父子两人大吵了一架。
到了晚上,父亲李严居然像没事人一样问李府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李府便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跟父亲讲了一遍,父亲脸色大变说道:“那个恶鬼竟然冒充我的模样,欺辱我儿,挑拨我们父子关系!”
李府惊问其故,李严说道前几日自己去山上砍柴,遇见一股旋风,那旋风接天连地,声势惊人,惊得林中鸟兽乱飞乱奔,眼看转眼间旋风到了自己眼前,李严右手拎起柴刀,对准旋风就是死命一刀,只听一声惨叫,鲜血凌空四溅,旋风中一个声音怒吼道:“凡夫俗子居然趁老夫运功之时突施暗算,日后老夫必杀你全家。”说完之后,那个旋风便消失不见了。
一个旋风居然口吐人言,对自己发出灭门威胁,李严吓得魂飞胆散,无心砍柴,跑回了家,因为怕儿子李府担心,所以他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李府,今天早上自己明明去市集上卖柴了,根本就没有在家,看来定是那个旋风恶鬼出来作祟,幻化成自己的模样,妄图挑拨我们父子关系,想趁乱杀死我们。
李府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问道:“这可如何是好?”李严望着门后的柴刀,冷冷一笑道:“怕什么?晚上他敢再幻化成我的模样前来,你就用这把柴刀杀了他!”说完,就那柄柴刀递给了李府。
到了夜里,另一个李严果然来了,家中的“李严”吩咐李府动手,李府手持柴刀砍死了后进来家中的那个李严,当时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黑狐幽幽一叹说道:“既然公子今日救我一命,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公子吧,此事我狐族人人皆知,那老狐是我狐族中的长老,族中数它的修为最高,它化作旋风在山涧运功修行的紧要关头被你父亲用柴刀砍伤,道行衰减,自此怀恨在心,誓要报复,这才布局先让你弑杀亲生父亲,再让你去毛亮洼提亲,其实现在的毛亮洼早被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强盗盘踞,你贸然前去必然被群盗所杀,就算侥幸活着回去,它肯定还有别的毒计害你性命,我劝公子不如另谋出路,千万不能在近期内回家。”
李府万念俱灰,相依为命的生身父亲为他所弑,此刻他已有轻生之念,但罪魁祸首尚未除去,就算是自己现在立刻以死向九泉之下的父亲谢罪,只怕也无法抵消自己的罪孽,此刻何去何从,看来只有向黑狐求问化解之道。
黑狐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离此向西不远处的峰顶密林中藏有一座叫做“听蝉院”的千年道观,观中主持成松道长嫉恶如仇道法高深,公子可将事情的是非曲直向他倾诉,他自然会替公子主持公道,我干冒杀身之险向公子指点迷津以偿公子今日救命之恩,以后是福是祸,就要看公子的造化了,我这就要走了。”说完,黑狐后腿发力蹬地,身形电射,消失在了茫茫的丛林之中。
李府依黑狐所指的方向果然找到了听蝉院道观,只见观外一名身形雄伟如山的中年道人身披一身破旧道袍披头散发昂首迎风伫立在悬崖边上,他正是成松道人,李府纳头便拜向他倾诉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成松道人听完后,让李府前方带路,一前一后到了李府家中,正在家中自以为得计的老狐一看李府竟然带来了成松道人,怎敢怠慢,马上显出了原形变成了一只身躯庞大的老狐狸,以示对成松道人的尊重。
成松道人向他询问事情的原委,老狐辩解道:“自古人妖殊途,他走他的人道,我过我的妖道,可李府的父亲李严在老夫运功的紧要关头无缘无故砍了老夫一刀,致使老夫道行大减,老夫心意难平,咽不下这口气,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李府眼见罪魁祸首伏诛,不禁泪流满面,对成松道人感激不尽,可他终究还是无法走出弑父的阴影,终于在几日后的一个雷雨之夜悬梁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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