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档案
张鸥，本名张亚玲，七零后，河北秦皇岛市抚宁区榆关人。家庭主妇兼人民陪审员，抚宁区作家协会会员，抚宁区网络作家协会会员，秦皇岛爱先行志愿者联盟队员。
螃蟹涨价了
文|张鸥（河北秦皇岛）
十月二号，傍晚五点，小镇三岔路口骤然比往日更加热闹起来。路边那对卖螃蟹的夫妻忙乎着卸车，答对着围拢过来的人们。
“今儿个多少钱一斤啊”？有人问。
“三十五”，男人戴着胶皮手套不停分拣着，头都不抬。
“又涨价了？你够邪乎的，一下子涨十块”？又有人大声说。
男人不搭言，也不叽歪，摆摊这些日子习惯了买主的七嘴八舌，爱咧咧啥，随便。反正他卖货是一口价，前提是“够秤”。女人比较健谈，打着下手，嘴不闲着，“不是有风吗？货上不来多少。再说，赶上孩子们放假”……
一旁的人们对这个解释似乎比较接受，纷纷附和着，“是呢，是呢，攒钱图惜啥？还不是为他们。家家的孩子啊”？！感慨着。
小货车的顶棚上扩音喇叭冲着路口，“螃蟹，花盖儿螃蟹，新鲜的”，一遍又一遍，嚷进路人的耳朵，随着车轮慢下来，探出头询问着价格，找地方停车。电动车相对灵便，轻飘飘的拐过来，叉腿观看。推着轮椅的听从坐轮椅的手势指挥，循声靠近。连哆嗦着半拉身子，一看就知是脑栓底子的，也兴奋的颠过来，没有毛病的那只“好手”护卫着裤子兜，无疑是有几个零花钱的。
人总是哪有热闹哪儿到，聚一堆儿说个耷拉话儿，互相招呼寒暄着，总比一个人寂寞走在街上强，那感觉跟流浪的猫狗差不多吧。路口相逢，客套话尽管含有礼节性，笑容也有一丝暖。
人越来越多，一溜摆好的塑料筐里，蠕动着大大小小公母掺和一块儿的螃蟹。它们的钳子撕扯抓挠着，一提溜一串儿，女人埋怨着汉子，“我说过，得绑上橡皮筋的，你偏不。你看，咬死多少”？男人不还嘴，替买家过秤。嘴里叼着的烟灰掉到胸前，抹抹又掉进腰间的钱褡子。女人瞥见，来了气，“一天就知道抽，抽，忘了大夫咋说的？再不戒烟，我也不管你”？！恨恨的透着关怀。大概失了面子，男人抬起穿着水鞋的脚比划着照女人屁股来一脚，黑红着脸，跟一句，“到家都听你的，行不”？
众人哄笑。原来，国庆假期愉快，买家乐呵，卖家更乐呵，吵个架都没有理由。
一斤螃蟹确实涨了十来块钱。天天路过的女子站在蟹筐前，揣着小心思看别人买。“大的一斤能称三四个，三十五”。盘算着，一百块钱也就十多个，丈夫泥瓦工一天埋了埋汰累得腰酸背痛能挣二百块钱，都花了？值得吗？有点可惜。“男人是挣钱耙子，女人是攒钱匣子”，当家，钱也得花的是地方。再说了，光顾着孩子放假归来，难道让老人瞅着？孩子趁吃，老人更趁吃，女子咬咬牙，自嘲般，“来二百块钱的”。捎带着买瓶酒，犒赏犒赏自家男人。
爱挑剔求完美的人，到啥时候都是要“最好的”，眼瞧着摊主把选出来的小一些螃蟹单放着，吆喝着“二十，不许挑”，费力放下拐杖，猫腰，老手暴绽青筋，念念有词，“矬子里拔将军，我得挑挑，老太婆爱吃螃蟹熬窝瓜”，女人刚要制止他，汉子主动张嘴了，“您老，尽管随意”。递过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元钞票，老汉心满意足的提拐，慢走，朝家的方向。
爱从众的人也想跟着挑选所谓的“大且好且贱”的螃蟹，汉子拉下脸来，意味复杂的，“跟他比啥啊？儿子离得远，吃公家饭回不来，他家老太太瘫好几年，炕吃炕拉，我倒挺佩服他”。话到了，理明了，小镇民风民俗讲究着老理儿，议论着，比较着一些不好的，买卖继续进行。
太阳舍不得落去，爽晴的天儿，恍惚的辉煌满街满脸儿，摊主夫妇手脚麻利的装袋，收钱，逗他们“不怕有假”？话唠的女人还是不如男人，脑子转得快接的利索，“哪能有假？一分钱一分货，我不掺假，怕啥”。有劲儿，听着就舒坦。
想想事实如此嘛，人心都是肉长的，贵贱有价不糊弄，买卖才做的长远。他俩连着好几个夏，都在这个地盘。听惯了吆喝，不来，还有人念叨呢。
又一辆车绕过摊位停了，下来的小孩子兴奋嚷嚷着，“螃蟹，活的”，紧随其后的年轻妈妈踩着高跟鞋，跟着，孩子不问价格，小手掰着数着，“姥姥家，爷爷家，我们家，对了，还有果果家”。出手不算计的还是年轻人，“称四份儿吧。我闺女大方，还想着小区邻居，也亏得人家吃啥好吃的都想着她”。付钱，上车，不见。信任是把看不见的尺，公平约定终是好的。
十月是个收获的季节，突突的三码车跳下一人，大着嗓门，“赊我不？明儿个给你。换衣裳忘带钱了。我儿子从石家庄回来了”。仍是汉子当家，“吃去呗。难得孩子回来”。三码车乘着夕阳离去。女人责问汉子，“怎能赊呀？上哪儿找他要去”？正给买家找零钱的汉子嘴角微微一笑，“三庄五里的，怕啥？再说，能供孩子读书的庄户人，跟咱一样厚道。这点儿钱不至于赖账”。这是一种彼此之间心灵相通彼此理解的情感，亦是小镇流传下来的平和古风。
都说买的没有卖的精，没人做亏本的生意。然而，若是过于刁钻精明，买卖指定做不成。亲情友情一个理儿，以真心换真诚，双双满意。
满打满算，一个多小时，除了挑出来的“缺胳膊少腿儿的”小螃蟹，摊主收摊了。看客随之散去。
其实，都知道，小镇人活得就是一个明白，涨不涨价不关乎年节，关乎的是某种无法言喻的心情，当下相聚相拥是最好的，是爱的生动演绎。
【在线编辑：林兆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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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瑞雪 13115477919 制作：腊梅 15045786778 主播：北方绿叶 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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