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存你的悲伤》是继《写给孤枕难眠的你》后的第二个睡前故事集,每一个故事的主人公都带着他们的心路历程,讲述属于他们的难过。希望它能够陪伴你度过每一个困难的时光,告诉你悲伤也可以很美。
Story Time
01
当她推门进来的时候,我被吓了一大跳。她穿着一身军礼服,上面挂着好几块功勋章,看上去非常精神。
我见的女兵不多,推门进入酒吧的女兵就更少。
她走向吧台的时候,我整个人紧张得挺直腰杆,像军训那样站好。
她见我的模样,笑了笑,说:“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是来查封你酒吧的。不过,你这军姿,要是在部队,怕是得被罚五公里。”
我放松下来,尴尬地笑了笑,问:“喝点啥?”
“国产的,都行。”
我微笑着给她倒了杯酒,似乎每个有军人情怀的人,都会点国产的酒。
“笑什么呢!”她瞪了我一眼。
我被吓了一跳,说:“没没没,我之前也有见过一个部队退役的兵哥哥,看见你就想到了和他的聊天。”
“他都说了啥?”
“没啥,他给我讲了,他的故事。”
“那……我也给你讲,我的故事吧。”
02
我,其实当兵比较晚。
我会去当兵,是因为,我的前任。
我们高中的时候在一起,好了两年。在面对高考的时候,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可以说,我们即使面对考试,面对压力,也没有分开过的念头。
可是,我们在报志愿上,有了差别。
我们的高考分数差不多,我的想法是,两个人报一个学校,甚至一个专业,然后继续在一起。然而,他却说,他想报考军校。
我不明白,他说,这是他的信仰。
“信仰?你的信仰就是去军队受苦吗?而且,那是另一个世界啊。”
“也许你不相信,也许你甚至会觉得好笑。但我的想法,真的很简单,我是中国人,我爱我的国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正儿八经地在国旗面前,行一个军礼。我希望,我能把我的这一段青春,献给国家。”
我知道,他一直是一个思想很红的人。当 “优秀”被时代变了味儿,又被人扣在他头上时,他内心是不满的,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能理解,因为从小到大,政治的教育就在被抹黑,社会主义的观点就一直在被人印上“洗脑”的烙印。但是,我可以看见他和别人的不同,他不会无脑地全盘接受马克思主义,他会有自己的思考和理解,对社会主义,对爱国。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我的声音很弱了。
“我知道。”他把我搂在怀里,说,“我去到部队,也会想你的。”
前两年,我们还有联系,毕竟我们还在首都,在同一个城市,即使没见面,也感觉距离很近。
有一次,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哭了。
我和他好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掉一滴眼泪。那一次,他却哭得哽咽,他说训练很苦,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苦,他不敢在时掉眼泪,不敢打给爸妈哭,只在我这里,哭了。
听他哭泣的声音时,我对军人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当我军训的时候,举着七斤重的仿真枪练习射击时,那份重量,那种痛苦让我一下子想到了他,想到了他的那份坚持。那时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吓得我的连长以为我受伤了。
到了第三年,他去了武警,也就是当他去武警的时候,他提出了分手。
他说:“我已经耽误了你两年。我现在去了武警,生死未卜,我不想再耽误你了,更不希望你……守寡。”说到“守寡”,他笑了出来,我却有点想哭。
“我可以等你的。”
“对不起,我不愿意让你等我。也许,我就是那个被人骂的人吧。耽误了你这么久,最终却还是我提的分手。”他笑得很难过。
他走得很坚决。销户,从此,人间蒸发。
他的确蒸发了,因为我再也没有机会见他。
在他执行任务牺牲后,他部队的战友,把骨灰送回了他的家乡。当他们叩开我的租房房门时,那一种庄严又悲伤的表情,那一个标准得让人心碎的军礼,他们流着眼泪,给了我一封信和一张他留给我的支票。
读完那封信,我才知道他去缉毒队,才知道他把一半的积蓄都给了我。
他的信写得很长,因为,那是好几封遗书,他每一次出任务前,都会写一封遗书,写对于国家的感情,写对于爸妈的不孝,写对于我的愧疚。每一封信,都有我的名字,都有给我的话。
那一刻,我明白又困惑,究竟是一种什么力量,能让他对一份信仰那么热枕。
抱着这种信念,我大四毕业,也进了部队。
我去经历了他经历的苦,去走过了他走过的路,每一次我痛苦得想放弃的时候,我就更加明白他对信仰的坚持。
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军衔,有了功勋。
他说,他不希望我为他守寡。我也没有这么去做,我只是去体验了,他的生活。
03
“我说了这些,其实,是想让它过去了。”她喝着酒,说,“我打算交新的男朋友,也打算结婚了。”
“所以,你最终明白,他的信仰了吗?”
“不敢说明白,至少,我能理解了。我觉得,他那时的选择,是适合他的;只是他的归宿……他应该有更好的归宿的。”说着,她眼神迷离,手指敲了敲酒杯。
“我们,敬他一杯吧?”我提议道。
“好。”
我们碰了杯,干了一杯酒。
我又破例了。
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爱情就不是一件那么轻易的事情,当两个人相处得越久,走得越近,聊得越多,就会发现:差异越大,分歧越多。
我依然觉得,适合是不存在的。因为,毕竟两个人,就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小说故事中的完美配对,或许也只是走得不够深。所以,当看见了分歧后,我们还能用什么去维护这段感情呢?
大概,那一份使我们还在一起的力量,才是爱。
有的人,为了信仰,甘愿一个人。
有的人,为了爱情,甘愿去了解一个人。
那么,我呢?
DJ Luna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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