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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4 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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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谢丹儒

图片丨网络

这些年,我其实一直挺矛盾的。

一边是自己,那个独立的个体,一边是那个看起来像自己的人,陌生人。

我时常徘徊在他们之间,却从来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就好像我是个旁观者,是个局外人。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相互博弈、血拼,争夺着躯体的掌控权。

只是,无论他们谁赢了,我都会感觉到难过,像是身体里的某部分被抽空,抽空然后留下一具空躯,那么孤零零的丢在世界的角落。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谁也救不了,谁也不想放弃。

这个矛盾伴随了我很多年。一直到现在,我依旧难以割舍。

我是不擅长选择的人,历来如此。

现实生活中,我一再的逃避,从一座城市辗转另一座城市,我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如果说,以前的我是出于保护自己内心卑微的自尊心,那么后来的我,我就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了。

我迷失了。

是的,我无法作出选择,从而眼睁睁地看着一切从我的眼前远去,消失。

内心是悲伤的,悲伤中似乎又带着些许的安慰,因为这样我就不用面对选择了。

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既然注定失去,既然无法得到,既然注定是这样的结果,那我也就认了。

可能这就是命吧。

我总是一再的觉得这就是命,一再的回避,一再的失去。

直到某一天,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再也不能从我的生命里夺走我什么了。

我以为,这样我就能够坦然的面对了。

但是,并没有。

可能是我的想象过于美好。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确平静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更大的漩涡。

我开始焦虑不安起来。

面对未来,我是那样的困惑,而无力。

每一天,除了梦里的世界能够让我获得短暂的平静外,我甚至没有勇气醒来。

醒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觉到焦虑。就像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场大雾,我迷失其中,我不知所措,没有方向,我就这样孤零零的走着,时而停下脚步,时而回头张望,可是就是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熟悉的味道。

我害怕极了,我慌乱,我恐惧。

我不敢奔跑,我也不敢探寻,我只能傻傻的看着,走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是哪儿?这是梦吗?

我是又跌进了一个梦吗?

然而,不是这样的,这是我头脑里的景象。

我的生活很真实,触目可及全是熟悉的事物,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丝的亲切,好像这一切都不属于我。

不论是这桌子,这椅子,这床,甚至连我自己,都不属于我。我不配。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这么觉得,我不配。

我不配拥有生活,我不配活着。

我的生命不属于,我与这个世界如此的格格不入。

我丧失了一切,我亲手毁了这一切,我什么也没有了。

曾经,我可以争取的,我放弃了;曾经,我可以选择的,我放弃了;曾经,我一次又一次的将生活推开,一再的避让,我终于失去了这一切。

这不应该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我发现,我好像弄错了。

我想象得过于美好了,这不是真的,我做不大。

曾经,我以为失去了这一切,我就能够真正的释然了,就可以重新开始了,真正的重新开始,可是并没有。

这是我所不曾预见的,我总以为是,这会是我想要的,可是并不是。

我更匮乏了,不仅匮乏,还空虚。

往常,不是这样的。

以往,我只是抗拒,讨厌虚伪的自己,讨厌周遭的一切。

我将目光投向远方,目空一切,桀骜不驯,傲慢而无知。

我自以为这世俗太“俗”了。

我自以为我是高贵的,且神圣不可侵犯。

我甚至觉得,更高级的哲人独处着,这并不是因为他想孤独,而是因为在他的周围找不到他的同类。

而我就是那个高级的哲人,艺术家,孤独的艺术家,思想家。

然而,我并不是。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自欺欺人,心气就越高,就越觉得自己是对的。而周围没有会告诉你,可能你才是错的。

长此以往,我的内心开始膨胀,我以为我真是那个自己想象中的人,那个不可一世的孤傲的哲人。

于是,我开始了写作。

很快,我就饱尝到了失败所带来的羞耻感。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触?很疼很疼。

百味杂陈,不甘和屈辱,挫败又无力。

我挣扎着,熬着,自欺欺人不再有用,梦破灭了。

但是,我真的会死心吗?我真的甘心吗?

不会的。

欲望横生,幻灭之后,内心依旧会试图去修补,我被绑住了。

我开始不断的翻阅着别人的作品,一边不屑着,一边却又将这一切归结于外界。

他们不懂,是因为他们无知,是因为他们“俗”。

可是,我就真的那么好吗?

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一场自娱自乐的欺骗,一场内心戏的耍弄,被戏虐,被嘲笑,依旧想要驳回些许尊严,这是我最后的一根稻草。

可是,每当我重新拿起笔来,我又不自信了。

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他告诉我,可能大家更喜欢别的,要不我写写别的?

这是我日渐产生挫败感的源头。

对的,就是外在物的强化。脆弱的人多少需要依赖于外在物来肯定自己,从而获得自信。

就像父母的肯定,社会的认可,以及各种荣誉加持,这些都会给我们带来自信,从而让我们更加的肯定自己,从而变成更好的自己。

但是,当有一天,在半夜或是清晨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空空的房间里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外在的光环不再能被感受到了,好像自己一下子成了孤儿,世界的遗孤。

那一刻,我什么也没有得到,我唯一有的,和唯一的温暖,只能依靠自己,只能靠自己站起来,靠自己给自己取暖,自我安慰,或是向自己倾诉,和内心对话。

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那些尽管能给人带来力量,带来动力,带来光环,可那些都只会显得我更卑微,显得我更孤独。

我多么需要这一切,可能连我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我靠这一切支撑着,这是多么苍白而脆弱的力量呢?

可是,它们并不需要我,从始至终都是我在倚靠它们。凭借它们,我才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是多么的苍白的人生和无力的人生。

是的,尽管我那么需要它们,但我的存在并不是因为它们存在我才存在,这不是我活着的意义。

我祈求,讨好,攀附,倚靠着它们,感觉生命被剥夺,离开它们,我便一无所有。这样的需要,是多么的卑微呢?

而属于我的部分,真正的我,独立存在的我,无依无靠的我,又该安置在什么位置呢?如何自处?我在想。

我想了很久,没有答案。

一面是难以抗拒的诱惑,一面是真正的自己,我很纠结,同时,也很难过。

这种纠结还因为前者的诱惑之大,可我也并没有把握。

我难过的是,我若没有了我,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些外在物之下被推上舞台的人,那个虚伪,不真实的人,与那些外在物何其相似?他已经不再是某个人了,而是某个符合,另一个外在物,别人眼中的外在物。

所以,最后我选择了忠实内心,真诚的面对自己。

我是谁,谁是我,兴许我永远也无法知道,但我的良知会告诉我,只要我是真诚的,我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个我在活着。

这就够了。

现在的我,挺好的。

睡眠很好,醒来也甚是觉得好。

周遭的一切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但在我的眼中,它们确实不一样了。

它们是自由的,我也是。

我终于不再需要倚靠它们从而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它们,我也不用再抗拒什么,它们就是它们,我就是我,我只是我。

因为足够真诚,所以这一切,不管存在与否,我都不必恐惧。

因为足够真诚,所以哪怕平凡,我依旧觉得,这就是了。

因为足够真诚,所以一切甚好。

而我,因为真诚,甚是心安。

今天,在网上看到一句评论。

评论说:“谢谢你,就好像就是我自己的剖析,一模一样。”

我自是不认识他的,但听到他这句话,我能够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温暖。

因为这一切,这笔下的文字背后是真诚的,我可以很坦然的接受这一切。

我不必有任何的负担,我不必愧疚,见字如面,我可以很欣然的面对这一切。

而我也因这句评价,让我感觉到不再孤独,感觉到来自人与人之间的联结,和温暖。

这一切是所有的谎言和外在物都无法给予到我的。

所以,平凡人生,请保持真诚。

因为只有真诚,才能遇见自己,找到自己,并真正的做回自己。

也唯有真诚,才能坦然。

平凡人生,请保持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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