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这本书比较浅显易懂,江南二小姐一目十行地翻阅了两三遍。对西门庆的床戏基本跳过,特别是他随身携带的那些性趣产品,我一直就没搞懂到底是些啥玩意,也没兴趣去研究。只知道这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床戏爱好者,性爱行为艺术大师。兰陵笑笑生不厌其烦地写西门庆的床戏,除了想告诉读者世上真有西门庆这样好这一口的人之外,也是想通过西门庆因为纵欲,最终导致家破人亡这样的一个因果报应,警示世人要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无论是情欲、物欲还是权欲……
潘金莲无法自主让自己成为一名贤妻,只能无可救药地沦为了一个千夫所指的淫妇,正如武松设想和担心的那样。从王婆和西门庆如此处心积虑地设计圈套来看,大明王朝还是法纪森严,伦理道德体系健全,连清河一霸西门大官人要出个轨偷个情都得这么费劲!正如在《水浒传》里,权倾朝野的高俅要帮自己的干儿子高衙内搞到林冲娘子,那也是费尽周折机关算尽一场空。在我们现在看来,是否真是世风日下世风不古呢?
一开始,潘金莲其实还是比较恪守妇道,自己典当首饰租房,对于矮臭穷的武大,她虽然嫌弃,但还是基本尊重,尽管她的骨子里始终有一颗躁动不甘的心。即便在王婆和西门庆假意夸赞武大勤劳顾家,淳朴可靠,实则揶揄武大丑陋懦弱,对潘金莲进行心理强攻时,潘金莲心里虽然备感屈辱,但仍然面不改色,口口声声“拙夫”怎样怎样的。她还是认同封建礼法强加给她的武大娘子的身份的。
武大虽然卑微,当初能够隐忍张大户染指潘金莲和世人的揶揄嘲讽,但当有了兄弟武二可以仰仗后,他也想翻身做一个有尊严的男人。他让潘金莲拿钱买酒菜给王婆还礼,做到街坊邻里之间平等的礼尚往来,就是想要堂堂正正做人。从这一点来说,武大还是可敬的。人性就是这么的复杂多面,在不同的环境下呈现出不同的面目。
西门庆和潘金莲固然是千夫所指的奸夫淫妇,但看完全书,又或者是随着我们社会阅历的增长,再回首来评价西门庆和潘金莲,则会认为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奸夫淫妇。他们的关系比世间多数明媒正娶的结发夫妻稳固,他们的感情比太多世人眼里的恩爱伴侣深厚,他们的三观无比契合。终其一生,他们从来没有后悔过遇到彼此。即便潘金莲把西门庆一家搞得鸡犬不宁,甚至害死了西门庆在世时唯一的宝贝儿子西门官哥,西门庆也没有对潘金莲怎样,直到最终被潘金莲喂下过猛的春药而死时,他临死最放心不下的却还是潘金莲。西门庆其实比很多人活得通透,他知道所有的罪恶源头都在于他自己,他是咎由自取,所以他从不怨天尤人。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他基本不会去纠结,永远以最饱满的热情痛快地活在当下。用现在的话说,西门庆是一个基本没有精神内耗的人。西门庆和潘金莲的一段千夫所指的奸情,能够持续到生命的终点还念念不舍,那还仅仅是奸情吗?我们永远必须谴责西门庆和潘金莲残害毒死了善良的武大,希望他们被绳之以法,恶有恶报。但对于他们的淫荡也好,臭味相投也罢,那都是他们的事,与旁人无关。高明的兰陵笑笑生只不过是如实写来,是非曲直、缘起缘灭、人性善恶、因果报应,任由读者去领悟。一千个人眼里,就应该有一千种《金瓶梅》,就应该有一千个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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