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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大明野史《金瓶梅》——西门庆东京幽梦李瓶儿,朱太尉大朝引奏提刑官

   话说当夜,西门庆睡在何千户家,见满窗月色,辗转难眠。良久梦见李瓶儿淡妆丽雅,立于月下。西门庆一见,挽之入室,相抱而哭,说道:“冤家,你如何在这里?”李瓶儿说:“奴寻访至此,对你说,我已寻了房儿了…就在出此大街,迤东造釜巷中间便是。“言讫,西门庆共她相偎相抱,上床云雨,不甚美快。已而整衣,徘徊难舍。李瓶儿叮嘱西门庆:“我的哥哥,切记休贪夜饮,早早回家。那厮不时伺害于你…”言毕,撒手而别,西门庆相送到家,见一座双扇白板门,李瓶儿顿袖而入。西门庆向前拉之,恍然惊醒,梦遗一床,追悼莫及,悲不自胜。

    次日,西门庆与何千户进内参见兵科出来,到相国寺拜见智云长老后,从东街穿过来,要往崔家拜夏龙溪。途中果见双扇白板门,与梦中所见一般。问间壁卖豆腐老姬,得知是袁指挥家。西门庆不甚叹异。到崔中书家见了夏龙溪,老夏又对西门庆帮卖房的事表示感谢。

    回至何千户家,二人正在厅上下棋,忽左右来报,翟老爹那里差人送下程抓寻到了这里。西门庆赏了来人二两银子,抬盒人五钱。王经又随着来人一起去翟家看了韩爱姐儿,见爱姐儿穿的如琼林玉树一般,比在家是长大了好些。因见王经穿的单薄,与了一件弔貂鼠氅衣,五两银子,回来西亲见了大喜。不一时,夏龙溪又来回拜西门庆和何千户了。老夏赏了贲四、玳安、王经十两银子。何千户随即也具礼回赠,差人送与老夏。

    当晚,西门庆因前夜梦遗,意犹未尽,孤枕难眠,半夜把王经叫上床做了临时应急替补。

    到次日五更,西门庆与何千户一行人跟随入朝,从东华门进入。少顷,只听九重门启…待到天子驾出宫,升崇政大殿,受百官朝贺。这皇帝果生的尧眉舜目,禹背汤肩。若说这个官家,才俊过人…朝欢暮乐,依稀似剑阁孟商王;爱色贪杯,彷佛如金陵陈后主,从十八岁登基继位,二十五年倒改了五遭年号……

    当下驾坐宝位,静鞭响罢,文武百官,九卿四相,秉简当胸…殿头官传圣敕道:“朕即位二十禩于兹矣,艮岳告成上天降瑞。今值履端之庆,与卿等共之!”言未毕,班首中闪过一员大臣来,乃左臣相崇政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太师鲁国公蔡京也。俯伏金阶叩首,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诚惶诚恐,稽首顿首,恭惟皇上二十禩以来,海宇清宁,天下丰稔…圣上握干符,永享万年之正统…”良久,圣旨下来:“贤卿献诵,盖见忠诚,朕心加悦。”诏改明年为宣和元年…蔡太师承旨下来…殿头官口传圣旨:“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言未毕,见一人出离班部,倒笏躬身,口称:“光禄寺大夫掌金吾卫使太尉太保兼太子太保臣朱勔,引天下提刑官事,后面跪的两淮、两浙、山东..等处刑狱千户章隆等二十六员,例该考察,已更升补,缴换箚符。合当引奏,未敢擅变,请旨定夺。”圣旨下来:“照例给领。”朱太尉承旨下来。天子龙袍一展,群臣散朝。

     朝毕,西门庆与何千户回到家中,到次日去衙门中领了札符,同众科中挂了号,又拜辞了翟管家,打点残装,收拾行李,与何千户一同起身回。途中在黄河边上遇到一场大风,搞得人马狼狈,当夜投宿在破败的黄龙寺。朝夕兼程,径投山东。

    小说这一回,主要讲述了西门庆赴京办理升迁手续,拜谒朱太尉,朝见天子,并和翟管家、夏提刑、何太监、何千户之间交错繁冗的酬答往来等。

    西门庆住在何千户家梦见李瓶儿,并与他云雨缠绵,实在是这场浮华热闹的东京之行的神来之笔!平时的西门庆就像一台停不下来的性欲机器和搞钱机器,是一个司空见惯的“成功的社会人”。只有当他面对与李瓶儿的这段挚爱深情时,他的形象才变得伟岸丰美。在出差客居之中,梦见死去的爱人,并与她云雨缠绵,难舍难分,相互关切,这个情节对每一个有一定生活阅历的读者来说,都会觉得很真实很感人。但显然作者如此行文,并不只是想煽情,更是从创作手法上来暗示,西门庆与李瓶儿阴司相会的日子不久了。正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次东京之行,是西门庆人生最后的高光时刻。当想到这样一个滥情又痴情的男人,这样一个坏事做尽又好事做全的混蛋,即将走完他的这趟人世之旅,真的让读者百感交集,又觉人生如梦。

    西门庆东京之行,再一次让我们对封建礼教下繁冗的迎来送往感到审美疲劳,无比厌倦。西门庆客居京中,除了要孝敬打供蔡太师、朱太尉、翟谦之外,还要和翟谦、夏提刑、何千户等交错往来应酬。在这些迎来送往中,那些得势的跟班跑腿奴才的小费收入不容小觑。贲四这趟东京之行,得到的卖房中人费、打赏费以及临行西门庆给他的五两家中盘缠费,总计差不多五十两,相当于人民币小十万。古往今来,得势奴才的收入都很高,所以才有了奴才的奴才,奴才文化绵绵不绝。

   引奏朝见天子的一节,作把文艺青年宋徽宗、两大权奸蔡太师和朱太尉极尽揶揄讽刺。在如此隆重偌大的朝会上,就只是坐在龙椅上装模作样的皇帝、虎假狐威的殿头传旨官、 马屁大师权奸蔡京、超级官场婊子权奸朱勔四人在那里演戏:

    龙椅上的皇帝佬儿开口则是以真龙天子自居,朕登基二十年来…幸得上天庇佑…明年正月初一元旦又改年号为宣和元年吧…

    殿头传旨官跟着同声吆喝,全靠一副金嗓子…

     头衔长得不要不要的马屁大师蔡京立即出班声情并茂地恭维…

    头衔同样长得不要不要的大奸似忠的朱勔接着出版引奏,假装谦恭敬业,臣这里有份关于十三省二十六员提刑官的人事任命文件需要圣上亲自定夺…

    朝会绝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为了掩盖问题,粉饰太平,歌功颂德,这就是西门庆这一生侥幸破格出席的一次朝会的景象。而这场荒诞的朝会背后,却牵动了整个王朝全国官场,无论是参与了的西门庆之流还是没参与的周守备之流,莫不翘首以盼,生怕错过一个亿。

    而事实上,皇帝不过就是一个无德无能的道具摆设而已,他只需要下面的人对他“忠诚”,让他坐稳龙椅,而不是要求他们对江山社稷黎民苍生忠诚;而这个王朝命运的喉咙却被蔡京和朱勔这些权奸掐得死死的。一场可有可无的朝会整得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给蔡京和朱勔送礼的人堵满了京城,这不过是一场权钱交易的盛宴,里面装满天下苍生的人血馒头。而这样荒谬至极的朝会,我们又岂止在《金瓶梅》里看见呢?

    作者借着大宋的盒子装的却是大明的时事。表面上是在直接骂宋徽宗、蔡京、朱勔等而在何千户设宴款待西门庆的宴席上唱的那套《正宫端正好》:“…朕不学汉高皇,身居未央;朕不学唐天子,停眠在晋阳…朕幼年见闲广学枪棒,恨则恨,未曾到孔子门墙。尚书是几篇?毛诗共几章?讲礼记始知谦让,论春秋可鉴兴亡…”却分明是在骂大明的皇帝。历史上,大明的皇帝整体文化水平是最低的。这个不是秘密,地球人都知道。皇帝的文化会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他的认知,皇帝没文化确实很可怕。可是文青宋徽宗貌似又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并且还人畜无害的样子,只能说有文化不代表有格局,如果有文化的皇帝心里只装着他那点私欲,那点面子,那点个人嗜好,同样祸国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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