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长平，四十五天，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临时搭建的军帐伤兵累累，缺医少药，简单包扎的伤口渗着血，风吹军帐口的火把，映得进进出出的医官脸上忽明忽暗，似乎有无形的手扼住了人们的咽喉....“将军怎么样了？”中军裨将--李同拉住刚走出来的王医官，焦急万分。“主要是缺水，今天将军亲自带兵反复冲杀秦阵十余次，旧伤复发，又添了三处箭伤，现在虽简单处理了，但将军高烧不断，现在一直说着胡话....”医官摇了摇头。四名亲随刚欲拦阻，李同眼光一扫，迈步进了军帐。
素重威仪的铜书案上散乱堆放着竹简，残灯如豆，病榻上的赵括面如金纸，头上敷着方巾，嘴角缺水起了皮，虽裹了毡毯，身子却抽的厉害，兀自喃喃喊“武安君，武安...”“将军醒醒！”李同低声唤了几声。赵括悠悠转醒，见是李同，打起精神勉强坐起。“我一直以为是王龁，直到这两天看到旗号，才确信是秦武安君白起！”白起代替王龁诈败诱敌，赵括后路被断，粮秣皆无。前有长壁，后有阻援，左右劲旅合围。白天穿插奔袭，夜里搅扰不停。这一个多月，从初次掌兵的血脉贲张，甫一接阵，秦军即溃欣喜若狂，到刀剑相交，血肉横飞，钻心的痛，刺骨的寒。
赵括在战场上学习，承袭马服君赵奢的天赋，正点滴具备名将的潜质，砍在身上的切肤之痛后才知书上说的不是那么回事。原来叫嚣要和四大名将：廉颇，赵牧，白起，王翦一见高下，是多愚蠢。血淋淋的教案，却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看着身边的大将亲随不断倒下，战争的残酷远比想象的可怕！断水绝粮，靠树根草叶充饥，渐渐开始炊骨为柴，竞人以食。军心动摇，随时有哗变投敌的可能。四十万能征惯战的赵军，难道断送在我赵括手里，不能终返故里？！
“将军不必自责过甚，胜败兵家事不期！”李同朗声一语打断了赵括的思路。赵括抖擞精神“先生何计教我？”李同原是平原君赵胜门客上卿，与赵括素有交情，虽位居裨将，但文武兼备，勇略过人，常以先生之礼相待。“今日起虽围我四十万之众，但其总兵力不过五十余万，秦军虽锐，但我军骑骁勇，伤我一千，自损八百。僵持月余，皆力尽筋疲，我拼死力一搏，或可突围！”赵括心中暗自揣摩计算，从近几日的进攻态势，夜晚袭扰减少，白日杀声渐弱，秦军也是到了强撸之末！关键是缺水缺粮，伤兵满营。如果能饱餐战饭，痛饮一番，杀出重围不是问题！粮，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却屡犯兵家大忌，悔之晚矣！水，现在都是深挖数尺，等一点点渗出的地下泥浆！要是有一场雨，有一场透雨就好了！交兵月余，尽在夏末初秋，北地干旱少雨，若不是十天前降了几次小雨，这几十万人早就溃不成军了！
'聚将！”赵括声音虚弱，却语气坚定。原有前军十万，中军二十万，后军十万，早已被打散，将军死亡过半，聚到帐中已不足十人。一步步仔细安排突袭，侧击，接应，殿后。按照兵书本没有错，但被围之后，人心惶惶。听说要突围，有了活路，蜂拥而动，冲向两军结合部，夺路想逃。赵骑兵本是天下劲旅，但缺粮断水，马早就被杀了充饥。秦步兵军纪严明几个，天下无匹，远了放箭，近了戈矛。赵军潮水般一波波涌来，退时留下无数尸体。终有杀红了眼的几个劲卒，揉入敌阵，还未砍出缺口，就又被白起军合围，砍成肉酱。赵军抵死不退，但苦于箭簇已尽，刀矛已折，拳打脚踢，手扼牙咬，战场异常惨烈！战至中夜，主力赵军被分割包围，挣扎无望，弃甲归降也许是唯一的解脱！赵括.....
(未完待续)
原标题：侠客行（1）
*作者：王一生，鱼羊秘史原创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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