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女儿游西安（四）

情怀｜浪漫｜生活

（总第132期）

带女儿游西安

文｜木瑛

每到西安，我都会去大雁塔，那是和钟楼一样的地标。我和闺蜜以大雁塔为背景拍过留影，和同学站在大雁塔广场看过音乐喷泉，却从未登塔。那天，虽然没有下雨，天空却也未放晴，灰白色的云朵时而遮挡阳光，时而覆盖蓝色天空，惹得万物失了颜色与活泼。出了地铁站，女儿在宽阔的雁塔广场蹦蹦跳跳，我指着大雁塔说，那是唐僧取经回来放经书的地方，她说谁是唐僧，我说就咱们看的皮影戏里猪八戒和孙猴子的师父，她说那师父是什么动物，我说唐僧是一个人，她说人？似乎在思考猪、猴子、人为什么在一起，我说唐僧带着四个徒弟，从西安出发去西天取经，路上打败很多妖魔鬼怪，才取到真经，她说呼啦呼啦米就可以把怪兽变没了。我思考着怎么继续解说的时候，女儿已经跑到卖泡泡器的小贩身边，嚷着要玩吹泡泡。我忽然觉得，对于女儿来说，她没有看过《西游记》，也不知道大唐盛世，那大雁塔于她而言就是一座建筑，和西安城内其他的商场、住房和高楼，没什么不同。每一件珍贵的物品，实则是人类赋予它的价值。或物以稀为贵，或历史文化加持，而在认知如白纸的孩子眼中，万物是平等的，没有天秤的，吸引他们的只有吃和玩，那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登大雁塔时，木质楼梯又窄又陡，成人行走尚且吃力，女儿却步步稳健，一步一梯。我与先生早已喘息，她却说爬山要赢了我们。在女儿眼里，往上走就是爬山。大雁塔总共有六层，我们爬到顶层，站在窗户边望远处的风景。我问女儿漂亮吗？她说漂亮，我说哪里漂亮，她说都漂亮。我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但那天的景致确实不尽我意。灰暗的天空，远处的大街死气沉沉般延伸，路边的绿化带也毫无生气，与我曾经幻想的塔顶望景相差甚远。下楼时，我们一层一层寻找舍利子，据说塔里藏有玄奘舍利子，但只在第三层看到玻璃柜中展示着一颗类似夜明珠的物品，有点像影视剧里散着光芒的佛家舍利子模样，但苦等良久，也不见有景区工作人员来此，最终也确定不了为何物。但我猜想，那大概率不是玄奘舍利子，因为它展览的位置位于正中间，也没有人守护解说，就说明它并不十分珍贵。

大雁塔下来，门口卖的纪念品有精美的书签，我便驻足难行。这几年，每到一座城或是有人文景观的地方，我都会去搜寻书签作为伴手礼，小巧精致，既表明心意又不太昂贵。怀女儿那年，我去北京参加单位组织的文学创作培训班，便买了一枚属相猪的书签，作为女儿的出生礼物。然而此次，我挑了两个大雁塔图案的书签，都喜欢得爱不释手，一枚留给自己，另外一枚送谁却难住了我。读大学的时候，大概是最后有单纯朋友的几年了。那时候，学校在偏远的县城，有次去兰州市里，看到好看性价比又高的男士钱包，我一口气买了三个送给当时玩的最铁的三位男性朋友，其中有两位至今都在留着。我说，那之后支付宝和微信的便捷支付，取代了钱包的用途，所以那才能成为你们最后的钱包。朋友说笑，意义不一样的。是啊，如今一枚书签我竟然不知道送谁，特别要好的朋友并不是喜爱读书的人，而身边热爱读书的人似乎关系又没那么亲密。我既怕几十块钱的礼物让人感觉廉价而笑话，或是贵重而心理有负担，又怕别人不珍惜我的挂念，成年人复杂的人情世故我一向不擅长，便决定只买一枚留为己用。先生看我不舍，就说都买来自己用呗，我说只能是唯一才有纪念的意义。他说，那你送给一起上班的同事，我说我刚才就在犹豫送她，但又担心人家不喜欢，他说，送是你的心意，收是人家的情义，不要把单纯的情谊变味了。我忽然恍然大悟，便兴高采烈地把两枚收入囊中。

白天是西安，晚上才是长安。每一位到过西安的人，都会有此感叹。在玄奘广场停留片刻，天空就开始暗下来，我们随着人流进入大唐不夜城。

大唐不夜城是一种盛大的回归，失意的人憧憬它，忙碌的人思念它。它不仅是具体的物象，更是一种精神寄托和梦中乐土。当华灯绽放，穿着花红柳绿的唐装女子和男子拥挤在街上，女子梳着精致的发髻，插着漂亮的发簪，也有男子拿着诗意的折扇，整条街像是穿越回盛世大唐一般。我徜徉在流光溢彩、灯火通明的大唐不夜城，仿佛拨开岁月厚重的幕帘，回到了千年前李白笔下的盛唐。

在一派古色古韵的氛围里，霓裳羽衣舞袅袅飘来，诗情画意幽幽萦绕，轻柔低沉的男子轻启舌尖吟咏：“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姹紫嫣红开遍的舞女们，踩着古曲轻盈空灵的音符，每一步舞都沾染着欢腾气息，赤橙青蓝紫，透出冲天的盛唐喜乐气象。围观的人群越来越挤，却无一人喧哗，都在沉浸式欣赏舞曲，这也是我看的最完整清楚的一曲舞。我还挤进人群中看网红不倒翁小姐姐，那真是人山人海，行走靠挤，先生怕架着女儿发生意外，便半推半就被挤在外围，与我之间相隔了八九层人，而我所站的位置也只能看到不倒翁的头在画圆圈，脖子以下全被前面的人挡住了，而我想出也出不去，手机就是在此时没电关机的。等到不倒翁表演完毕退场后，人群足足三分钟才散开，我也不出意外与先生走散，只好在路边跟别人借手机联系。

大唐不夜城还有许多表演，但每一处都是人满为患，害怕女儿挤丢，我们便没硬凑热闹。女儿最喜欢玩的是钢琴灯光键盘，脚踩上去变换着不同的颜色，每一键都能发出琴音。过往行人步履匆匆或缓缓，都是一曲各不相同而又自然流畅的音乐。我最喜欢玩的是声控喷泉，一长排喷泉前，站满了人，随着人们喊叫的声音高低，泉水喷射的高度也有所不同。许多人在此大喊大叫，嬉戏打闹。我扯着嗓子喊叫，时而尖细到破音，时而粗俗到断气，看着眼前的喷泉迸射成最高柱，我开心地大笑，不时会引来路人注目。先生觉得丢人，便说，你是不是傻了？我说，那有啥，又没人认识我，我发泄一下压抑的情绪。他说，那你也关心一下别人的耳膜，边说边向旁边的人歪头，意思是那人刚一直看我。我便扭头去看旁人，结果那人也一嗓子吼起来，展示强壮的肺活量，我和先生相视大笑走开了。

在西安，我们最后去的地方是大唐芙蓉园。原本不打算去的，我上次去时是白天，并没觉得漂亮，而且它的门票并不便宜，同样是看灯，我们已经去过大唐不夜城。但是，没预约到陕西历史博物馆的门票，让我们在西安的时间又充裕起来，便在最后一天晚上去逛了芙蓉园。也还好是去了，夜晚芙蓉园的花灯真是漂亮极了，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美的花灯了。不夜城体验的是盛唐的热闹与文化，芙蓉园才是华灯璀璨的通明。气势恢宏的龙凤拱桥，款款而来的唐朝仕女，栩栩如生的福兔报喜，真假难分的池塘荷莲，每一帧都是令人赞叹不已的灯秀，真是漂亮极了。有许多身着唐装的女子，在拍写真，个个娇俏艳丽。曾听说，最美的服装是汉服，去了一趟西安，我才知道汉服美在哪里。汉服的包容性特别大，高矮胖瘦都不影响美感，因为它展示的是色彩和仪态。汉服的色彩搭配很鲜艳，像是姹紫嫣红的春天，春光无限好。汉服的仪态是翩翩起舞的裙摆，是女性柔和的魅力。汉服美，美在灵魂，而不是对身材的苛刻。

这次去西安只有三天半，有些匆忙，一天半在下雨，剩下的两天也没有太阳。返程的火车穿过秦岭，进入陕北后，太阳当空照，有种久违的幸福感。下次去西安定要选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再慢慢出发。

终

作者|木   瑛（笔名）。原名：王攀攀。

摄像|木   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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