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村旧址的街道上,生存着一群野狗,三五成群,无论周边的人们怎么驱赶,凌晨总是会在曾经的村主干道上游荡。听说是拆迁后村民住进楼房,于是遗弃了他们。
我初中的语文老师,八月八日走了,就在立秋的第二天,88年三十三岁,他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做石玉,我是他毕业后教的第二届学生,记得第一堂语文课他走上讲台,没有理会略显嘈杂的我们,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名字的藏头诗
石立泰岳傲云边,
玉汝于成克万艰。
冥顽尚需巧匠点,
只盼他日可补天。
就这样,那些阳光透过玉石一般的温暖的光线,照进我的生命里。我是他看得上的学生,也是他的语文课代表,他会在放学后带我吃饭,然后跟他一起回办公室改作业。会告诉我他老家吉林那边冬天很冷,但是来河南上学教学,爱上了这片土地,于是在这里买了房子,我陪他看房子,装修。后来我毕业,他去了洛阳东升二中教学,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面。
一腔热血地会在受到批评时与教导主任对刚,声嘶力竭地在课堂上讲解文言文,在运动会上带着同学拼命给我加油。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他瘦弱的身体总是生病总是输液。一直到我五月十三日跟他在微信上发生日快乐没有回复时,一种奇怪又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
八月九日,他妈妈用他的微信发了动态,说他已经于前一天早晨八点十五分因脑炎扩散去世。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湮说:“他教我们的时候,比现在的我们还年轻。”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含热泪。我又是下意识地逃避,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频频想起他,一直到现在才写下这篇东西。
原本一九年的时候我有机会在洛阳与他见一面的,只不过车票订的太早,没有时间了,于是他说:“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我们的来日方长,永远留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与夏天到来之间。
我很早就知道我会在逐渐成长的过程中碰到很多分离,只是我单纯地以为那些分离都会有些预兆,或者说它来的不至于像是满载着回忆的急速列车,就那样结结实实地撞击我。然后将那些时光洒落一地,我跪在那里,甚至捡不起一片记忆。
'幸好语文是我学的最好的一门课了’我曾经站在他的身边这样想过。
多年之后,'如果我所有学科都和语文一样好就好了。’我头一次这样感慨着。
这样,他或许能更为我高兴和骄傲吧。
我又一次在崖底村旧址附近看见那群流浪狗的时候,是这个夏天的尾巴,我和其中一条黄色的大狗在十字路口两边对视,我似乎看见对面站着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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