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梁家太不是东西了,自从我家眉儿学会了刺绣,你们不是向她索要绣品,就是向她索要银子,如今把我女儿逼成这副模样。”
杨刘氏见女儿如此模样,忍不住嚎啕大哭,控诉梁家母子,“就算是到现在,她也不过是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孩子啊……呜呜呜……”
“各邻里,请来帮我们评评理,有这么使唤未过门儿媳妇的吗?可怜我家眉儿还未及笄,就成了这模样,呜呜呜……”
“造孽啊,孩子他爹这给孩子找的什么人家啊……”
梁秀才听得杨刘氏的哭诉,一张俊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像是杂耍班变脸谱的。
梁秦氏的脸也绷不住了,本就塑料花般的假笑,在杨刘氏哭喊的当口就没了踪影,气势汹汹道:“怎啦,既然订了亲,她就是我梁家的人,我使唤一下怎啦?”
“你们别给脸不要脸,我儿子可是将要做大官人的,想嫁他的人,排着队儿呢?”
“你们不乐意,行啊,那就当着大伙儿的面把婚事给退了,你们呀,就继续做你们的泥腿子。”
“那有这么说话的。”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能说退就退的。”
“梁家也太过了点,苦主哭一下就要退亲,这也太不厚道了。”
……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让开,让开……”
见老村长来了,村民们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道。
杨眉儿朝着正向这边走过来的、慈眉善目的老者喊道,“村长爷爷……”
声音哽咽,美目更是泪如泉涌,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老者叹息一声,这才对梁家母子不客气道:“当初收留你们,让你们在杨家村落户,就是我那堂侄——眉儿她爹一再保证,你男人是个好官被奸人所害,而且梁秀才与眉儿有婚约,我们才同意的。”
老人摇头,严肃道:“可是,看看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眉丫头家的。她爹去得走,她娘又是个弱的,你们倒好,不知感恩,反而可劲儿地欺负人。”
“如果再这样,你们就走吧,离开杨家村。”
“村长,我们不走。”
听了老村长的话,梁离脸色煞白,又去拉他娘的衣袖,“娘。”
梁秦氏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立即会意,扭着圆滚的身子,凑到老村长面前,陪笑道:“村长说笑了,不过是我们两家自己人,一点儿小事,吵了几句嘴,没那么严重。”
“不至于吧。况且,我们现在也是杨家村的一分子啊。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凡事不要做太绝,万一哪天我儿子真的高中,衣锦还乡,自然也会记着大家的好。”
“村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村民们一下被梁秦氏问住了。是呀,梁离可以杨家村的第一个秀才,谁敢说他不会高中?不会高官厚禄?不会风光返乡?
老村长与众人都沉默了。
杨眉儿道:“村长爷爷,让他们继续住这吧,不过,梁秀才与我的婚约需要解退,我不想再被梁家逼迫了。”
“不行!”
梁离双目喷火,恨恨地盯着杨眉儿。
老村长看了眼前的女娃,虽只有十四五岁,却身材高挑,但是太过纤瘦,来阵风就能吹跑了,此刻头上还用粗布条包扎着,因为失血脸色苍白。
人虽单薄,但是,一双眼睛透着倔强与委屈。
老人看了也觉心中不忍,心中暗自叹息,有些为难道,“眉丫头,爷爷知道你委屈,可是,离哥儿是秀才老爷,属于有功名在身。你们若要退婚,须你们两家自愿到县衙公证,或者是更高的府衙宣判。爷爷是白身,管不到他。”
“我不退婚。”
梁离神情复杂,眼神冰冷地看了看杨眉儿,抛下一句话,甩袖而去。梁秦氏见儿子生气走了,也跟了上去。
杨眉听了,心下又惊又气。这可怎么办?
“大伙还杵这干啥?还不散了,回家去,该干嘛干嘛。”
没了热闹可看,众人听老村长的话,散了。
杨家茅屋里,杨刘氏坐在堂屋的四方桌旁,上下打量着跟前站着的女儿,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眉儿,跟娘说说,你倒底是怎么想的?为何突然提出要与梁家退婚?”
“母亲。”
一声呼唤,声音悲凉,杨眉儿扑到亲娘怀里,泪流不止。再见亲娘和弟弟,杨眉儿心痛不已,上一世她一心扑在梁离身上,每日不停刺绣,卖绣品换得银钱,几乎全部拿了资助梁家。
母亲生病没钱求医,弟弟衣不能遮体,她都莫不关心,无视。想到自己将身边的血脉至亲忽略得如此彻底,杨眉儿就觉心如刀绞。
看女儿哭得如此悲切,杨刘氏也心酸落泪,却又狐疑,难道是那秦氏背地里对这孩子做了什么,让她如此伤心。唉,都怪自己太软弱了,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好,杨刘氏抹眼泪自责。
瘦小的杨轩见母亲与姐姐抱着,哭作一团,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走上前去,抱着二人一起默默落泪。
哭罢良久,一家三口终于停下。
“眉儿,你当真要与梁离退婚?”杨刘氏瞪大眼睛望向女儿。
“是,眉儿宁死不嫁!”杨眉儿掷地有声,一脸的决绝。
“可是梁离或梁秦氏对你做了什么?”杨刘氏一脸担忧。
“母亲,就不要问了,这婚我是铁定了心要退的,我决不会嫁入他们梁家的。”
“可是,刚才梁离说了,他不退婚,你村长爷爷也管不不他,这梁家不同意,要如何退啊?”
杨眉儿思忖片刻,对杨刘氏和杨轩道:“娘,轩儿,我们搬家吧。”
“搬家?”
“对。”
“有婚约又如何,我们离开这里,悄悄搬走,他找不到,也不能拿我们如何?”
“轩儿,姐姐问你,你是否愿意读书?”
杨轩听了,激动地瞪大了眼睛,朗声答:“想,当然想啊,我作梦都想像梁离哥哥那样去学堂跟先生读书。”
杨刘氏听了,摇头叹息,“都怪娘没有本事,挣不到钱供轩儿上学。还得病拖累你们。”
“娘,不要这么说,如果没有你,哪里还有我和弟弟。”
杨眉儿立马打断母亲的话,杨轩也抢着道:“娘,别哭,轩儿不上学,轩儿在家照顾娘,轩儿跟娘在家里一样可以学习识字。”
“不,轩儿要上学,我们轩儿不仅要上学,将来还在考取功名,当官老爷。”
“姐姐!”小萝卜头杨轩不解地看着自家姐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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