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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之不去的青春

如今初夏,天气微热

“五四青年节”刚刚过去半个月的光景,“六一儿童节”再有差不多半个月光景又该来了。面对两个节日,我觉得好像越活越抽抽了,不对,是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小了,简直有点返老还童的感觉。

如今初夏,天气微热,窗外不风不火,有鸟欢唱。远处不时传来建筑工地的机器轰鸣。静谧和热闹交织,更显这个季节的可爱的多样性。我的思绪悠悠,向着时空远处无尽地延伸。

一千多年前,老杜曾豪言“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不知道老杜客死他乡之前,还乡过没有。别人都讲衣锦还乡,在老杜的落魄一生看来,可能未必。别人都讲叶落归根,可怜老杜生前清贫,叶落了也无力归根,只能随葬于湖南平江。还是四十三年后,其孙在朋友的资助下,才把老杜迁回河南老家。纵观杜甫一生,其忧国忧民的情怀,为民奔走呼号的精神,让人爱而敬之;其颠沛流离的凄苦一生,也着实让人悲而叹之。

时间是一个转轮,寒来暑往,兜兜转转,却在不经意间磨平了人的棱角。老杜当年的豪言,后来不得不变成“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的无奈叹息,因为他深深悟到了“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的道理。

光阴是一支袖箭,平时看不到它,摸不着它,在你自以为得意之时,突然发飙,把你的梦想瞬间击个粉碎。当你回过味来,已经晚矣,因为你头白如雪,再无力去掺和红尘事务,只能可怜巴巴地坐在摇椅上回忆青春了。

当头白如雪的时候,只能坐在摇椅上回忆青春了

南宋辛弃疾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结局虽然也令人惊喜,但是在“众里寻他千百度”的过程中,也已经耗损了青春,靡费了精神。两个人相对无言,只能默默注视对方,这才忽然发现,对方已经不再少年。正如北宋秦观词云:“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

“蓦然回首”让人数惊。一是与“那人”相见让人惊喜,历经千难万险,踏遍千山万水,于情于理,其实也值。二是人到中年、老年让人惊叹,所有的青春轻狂,疑为昨天,如今只能化作青春祭酒,“一樽还酹江月”。

回想少年之时,少不更事,贪恋红尘,不惜肆意挥洒青春,做了许多让别人埋怨,让自己悔恨的事情。成年之后,有所醒悟,于是背上包裹,出门闯荡,在忙忙碌碌中养活自己,在磕磕绊绊中学会坚强,既懂得了什么是承担和负责,也明白了什么是磨难和锻炼。等到渐渐老去,更是学会了微笑面对,学会了慈悲为怀,“一蓑烟雨任平生”,平平淡淡才是真。

青年节那天,电视中热闹,我也跟着激动,似乎我还是一个青春小伙子。待老伴嗤笑我,我才恍然觉得,青春已经离我远去。但是在我心目中,我还愿意过这青年节。因为我的青春之梦没有止境,虽然有时迷离;我的青春之歌仍在唱响,虽然有时飘渺。我不会像明朝唐寅那样抱怨:“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我也不会像曹雪芹哀叹柳絮那样触景伤情:“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要说,还是人家苏东坡想得开,活得自在。他在《超然纵观杜甫一生台作》中云:“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他感叹杜甫活得太冤,一生只顾忧国忧民了,虽然获得极大诗名,却也搭上了自己的生命。我们这辈儿,且将不开心的事搁一边,趁大好年华,喝茶、赋诗、饮酒,岂不更好?

莫以为苏东坡消极避世,蹉跎人生,其实这正是他的大智慧所在。因为人之所以烦恼太多,就是执着的太多,计较的太多,想要的太多,欲望只会摧毁你本应该平稳的步伐,让你失去最初的自己。时不可追,最重要的是过程,而并非结果。

很多东西失去了就失去了,只要曾经拥有就好。走累了就停下来歇歇,不要硬撑。“轻伤不下火线”、“带病坚持工作”其实是最不科学的做法,有时候,耽误事就在“轻伤”和“带病”上,许多人之所以英年早逝,恐怕就是这两个词的严重误导。钱没了可以再赚,机会失去了可以再找,因为只要人活着就是机会。人死了一切机会清零。

苏东坡就以为,花花绿绿的世界,不如天地一人,云水禅心。淡到极致就是绝美,迈过门槛就是新的世界。他在《游蕲水清泉寺》一词中写道:“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每个人都会渐渐老去,有的人老得遗憾。总感觉这件事没做,那件事没完,天天喋喋不休,婆婆妈妈,老了也不能安生。这样的人其实是自讨苦吃。把一切想开,才能使自己快乐。

每个人都会渐渐老去,有的人老得担心。既担心儿女的生活,也担心孙辈的成长,甚至连家里的花花草草、阿狗阿猫都担心。我怀疑这样的人即使死了也不会瞑目的,因为他总处于担心之中。这样的人其实是自寻烦恼。轻松生活,无忧无虑,心花才能悄然开放。

每个人都会渐渐老去,有的人老得害怕。害怕老来孤单。年轻的时候,一个人都敢独闯天下,老了反而害怕孤单了。其实不必。可以选择朋友喝酒斗棋, 可以选择伴侣同看夕阳。即使只是一个人,还可以坚持自己所坚持的,追求自己想追求的,看自己爱看的书或电影,爱自己心中喜爱的那个人。只要生命在,就不要轻言放弃。害怕死神召唤。年轻的时候,敢想敢干,连命都可以豁得出去,老了反而惜命了。其实不必。没有什么可以永恒,包括我们的生命。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宝贵的。不应该窝囊,而应该像兰花一样,清香淡雅,生命至纯;不应该颓废,而应该像莲花一样,高洁质朴,品性至真;不应该懈怠,而应该像石榴花一样,绿叶荫荫之中,燃起一片火红,灿若烟霞,绚烂之极,以至于“丹葩结秀,华实并丽”,行为至美。

青春是美好的,人们都留恋和怀念

也许,在人们眼里,青春是美好的,人们都留恋和怀念。但是青春终将逝去。曾经的日子里,我们欢度青春,只有在青春逝去的时候,才能读懂青春的意义。

青春不是季节,是年轻时候生命的耕耘;青春不是时间,是热血冲动之下生活的片段;青春不是马拉松,是人生路途沉淀的一个坚实的脚印。青春逝去了,但是人在,青春就在。青春就在眺望远方的已经浑浊的眼神中,青春就在面对生活的稍显苍老的笑声中,青春就在受了大半辈子重压的逐渐佝偻的脊骨中。

生命在,青春就在。在外表,不老态龙钟就是青春;在言行,不倚老卖老就是青春。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活了多少年,而在于活着的日子里,活得是否有尊严,是否有价值,是否有质量,是否青春常在。

每天都会有意外发生,只要这个意外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就让馨香满怀,让阳光入梦,让心灵舒展。在我们心底,青春是永远挥之不去的。 

不必仰望别人,自己亦是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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