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非典刚过,我的表叔就去了南方打工,那时他刚刚离婚,也没有孩子,憋着一股劲,准备混出个模样来……那年,他刚好30岁。
表叔最后兜兜转转去了澳门,他赶上了澳门赌业蓬勃发展的好时光。2002年,澳门赌权对外开放,吸引了全世界资本的关注,一年后内陆推行的港澳“自由行”,则为它输送了大量的客流。
一个最能反映其繁荣的例子是,由美资打造、2004年5月营业的金沙赌场,在开张当年就收回了2.65亿美元的投资成本。这使得澳门在回归7年后,博彩业迅速超越美国拉斯维加斯,成为世界第一大赌城。
表叔最终在赌城找到了工作,刚开始做服务员,后来做荷官,最后,他做了赌场的叠码仔,是飞黄腾达还是牢底坐穿?表叔很迷茫,那是2005年……
叠码仔是赌场和赌客之间的共生阶层,类似于中介人的角色,帮助承包赌场贵宾厅的厅主对外招揽客户,从中抽佣。作为澳门独创的博彩运行系统,叠码制度是澳门博彩业运转的核心。
起初表叔拿着公司30万元的授信额度分发给不同赌客,佣金按照行规一半分给公司。第三个月他就轻而易举赚了20万元,于是信心满满地放到账上继续钱滚钱。渐渐地他有了自己的积蓄去放贷,挣的钱都到了自己的口袋。
后来他不需要掏一分钱,赌场给他增加到了1000万的授信额度。到了2008年,表叔早已从这个行当赚满了数千万人民币,而授信额度早已经超过一个亿……
在当时,主要和表叔竞争的主要是来自韩国的同行和澳门本地的黑帮,得益于大陆仔的优势,表叔充分利用了自己对于内陆的认识,买通了大量旅行社和旅游公司,大力开发关于澳门的旅游资源,当然顺带目的是赌场。
表叔很聪明,类似和当地宝马、奔驰等豪车4S店合作,免费给车主提供港澳七日游,也曾经借口海外华侨组织过内陆与港澳之间的招商引资,积累了大量的人脉和权贵阶层的关系网,表叔一般会通过政府黑名单、私人侦探等手段收集对方资料,对赌客的注册公司名称、家庭住址、房产状况、父母和伴侣信息等都了如指掌。
每年表叔都会专门拿出一大笔钱用来接待通过他相识的明星、商人、官员找上门来的朋友。观赌不参赌是叠码仔铁打的行规,但为了诱客深入,有时候他也会掏出几十万在赌桌上试试手气,赢了就分几千块筹码给客户体验,在对方赢了万把块时及时叫停。表叔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技能,一旦判断出对方对赌不感兴趣,下一步的接待就会打折扣。
2010年,表叔的事业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他接手了一家赌场贵宾厅,由叠码仔转变成老板,资产一下子翻了一番,但隐隐约约表叔感觉到了危机……
一直以来支撑着整个澳门博彩业的贵宾厅业务遭遇发展瓶颈。而这与内陆反腐力度加强、银联卡赌场消费受限、收紧澳门口岸过境时间等因素不无关联。再加上,依照内陆法律,无论赌博的欠款,还是借贷的赌资,都不受法律保护,更给资金回笼造成极大困难。
果然不久以后,2014年,一个和表叔熟识的叠码仔在吸收了数十亿的资金之后,并没有存钱到各大赌场的贵宾厅,而是携款潜逃,据说赌场损失的资金多达上百亿,轰动国际赌业,并「震散」濠赌股……
另外,澳门永利酒店内经营的赌厅,疑被内部职员亏空公款,有传损失金额高达20亿元。
烂账事件频发更引发骨牌效应,拖累赌厅业资金池大缩,未能再如过往般向赌客提供信贷去博彩,兼累积更多赌债坏帐,间接影响整体濠赌股的贵宾厅生意。
2013开始,得益于大陆日益严峻的反腐风暴,以及大量富豪转战东南亚,澳门赌业一落千丈,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辉煌……
2015年,表叔转让了贵宾厅,早已留好退路的他改行做了旅游公司,虽不至于潦倒,但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灿烂岁月……黄金十年,只留下一地鸡毛!
华人血液里流着的就是赌性!所以赌博永远不会消亡。————何鸿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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