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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石记功:终结北匈奴帝国的燕然山之战

作为汉匈历史上的重要一战,燕然山之战没有得到应有的注意力,但是确实是值得我们仔细分析和梳理。发掘这一历史事件的重要性。

一.匈奴的死灰复燃

匈奴在西汉宣帝时,呼韩邪单于就已降服,成为西汉防御边陲的属国。但王莽篡汉,与边陲各族 失和,匈奴乘机独立,并利用赤眉、绿林起义及以后军阀混战之机,其实力得到恢复和发展,尽占汉初 匈奴北方故地,并不断侵袭汉的边境。更始帝为笼络匈奴,于24年冬,以汉政府名义,派侯飒、陈遵出使匈奴,授予匈奴单于汉制印绶,表示愿与匈奴恢复旧的关系。匈奴单于舆非常狂妄地宣布:因为我帮助汉朝平定王莽之乱,让边境地区人心思汉,所以汉就应当尊重匈奴为宗主国,成为匈奴的属国。因为匈奴非常坚持己见,所以更始帝刘玄的使者与匈奴的谈判,就不欢而散。匈奴对汉边境的侵扰仍然不断。

东汉领土

刘秀建立东汉政权后,匈奴仍不断侵扰边境,尤为严重的是,割据北方的卢芳,公元25年,据安定(今甘肃镇原县)投降匈奴。第二年,占据渔阳的彭宠也独立称燕王,并与匈奴相勾结。这是匈奴涉足内陆政治的更进一步。公元29年,彭宠被其家奴杀害后,匈奴与卢芳的勾结更加紧密,把卢芳送回汉地称王,都九原县 (今内蒙古包头市西北),据有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五郡,成为匈奴的傀儡政权,但在卢芳立脚未稳之时,东汉派大军发动进攻,卢芳被迫退回匈奴。后卢芳曾一度降汉,被封为代王,因其内怀忧惧,不久又叛,卢芳留居匈奴十余年,最后和李陵一样,在汉匈之间摇摆之后,病死于匈奴。其余众遂瓦解,或归降于东汉,解除了东汉的心头之患。

王莽的胡来给了匈奴以喘息之机

卢芳虽亡,东汉因建国不久,国内尚未统一,对匈奴也采取退让政策,并不断派使者去匈奴“赂遗金币,以通旧好”,但匈奴单于态度傲慢,其国势转盛,“钞暴日增”,汉政府无力对抗,遂将幽、并二 郡居民迁入居庸关、常山关以东。匈奴仍进一步逼迫,其势力曾达到上党(今山西长治市 )、扶风(今陕西兴平市)、天水(今甘肃通渭县)、上谷(今河北怀来县)、中山(今河北定州市)等广大区域,“杀略抄掠甚众,北边无复宁岁”。东汉政府对边区人民所遭受的苦难也无力救护,只有一再忍让。

正当匈奴凶残暴虐不可一世之时,其内部再次出现了单于的权位之争。当匈奴单于舆在位之时,就封其侄比为右薁鞬日逐王,管理南边八部及乌桓族事务,有众四五万人,但这个叫比的匈奴王自恃为呼韩邪之孙、乌珠留若鞮单于之子,对单于舆并不服气,很少参与单于庭会议。单于舆对比也并不信任,派遣左、右两骨都侯监察比所领部兵。

2.南北分裂与归顺

公元46年,单于舆死,日逐王比认为应继位为单于,结果舆之子左贤王乌达鞮侯立为单于,不久新单于又死,其弟左贤王蒲奴又立为单于。比非常气愤,就下决心争夺单于 宝座。正当此时,匈奴地区出现了自然灾害,“连年旱蝗,赤地数千里,草木尽枯,人畜饥疫,死耗太半”。匈奴蒲奴单于怕汉军在此危机之时进攻匈奴,于是就主动提出要与汉和亲,恢复旧的关系。 但日逐王比则抢先一步,密派使者向汉献出匈奴地图,并请求内附。原被单于派来监视日逐王比的两位骨都侯,就向单于汇报了比献地图、内附的活动,并建议除掉日逐王比。比的弟弟获此消息后,立即通报给比。比遂决定公开与蒲奴单于决裂。

南匈奴选择接受汉朝的庇护

公元48年春,八部大人共推日逐王比为呼韩邪单于,并派使臣向东汉表示:“愿永为蕃蔽,扞御北虏。”光武帝刘秀接受了呼韩邪单于的降附。匈奴从此分为南北两部。 南匈奴附汉后,为表示对汉的忠诚,于49年,发兵万余击北匈奴,生擒北单于弟薁鞬左贤王,俘获了“其众合万余人,马七千匹,牛羊万头”。北匈奴受到沉重打击,“却地千里”。另有北匈奴三万余人,在薁鞬骨都侯和右骨都侯率领下归附南匈奴。南匈奴胜利后,遣使者至京师洛阳表示忠心:“奉藩称臣,献国珍宝,求使者监护,遣侍子,修旧约。” 汉政府遂派中郎将段郴监护南匈奴,并帮助南匈奴在五原设庭帐管理所统辖的部众,不久又把其部众安置在北地(今宁夏吴忠市)、五原、云中、定襄、雁门、西河等边缘诸郡,这有利于民族融合及经济、文化交流。南匈奴也按旧制遣子入侍,每三年一朝觐。东汉政府对南匈奴的礼仪非常高,相当于诸侯王,并经常赏赐给南匈奴金帛珠宝及粮食牛羊等物,冬天由汉军保护风雪中脆弱的匈奴部落。据统计,此项费用每年达“一亿九十余万”,以换取南匈奴的安边守塞作用。因此,东汉中期以前,南匈奴与汉政府保持了稳定的臣属关系,这对汉、匈双方都是有利的。

居延

匈奴自分裂为南、北两部之后,南匈奴依托东汉为后盾,曾多次出击北匈奴,迫使北匈奴退居漠 北。北匈奴实力削弱,经济萎缩,故也想与汉建立“和亲”、“互市”关系,并多次派使者表达这种愿望。 但东汉政府有两种顾虑:一怕接纳北匈奴,会引起南匈奴的猜忌;二怕接纳北匈奴后,南、北匈奴合好, 共同抗汉。考虑的结果,还是坚持“以夷制夷”政策为上,不让两匈奴有正面接触机会。故对北匈奴提出的“互市”,则明确表示同意;对“和亲”,则表示冷淡。尽管如此,当南匈奴发现汉政府与北匈奴的关系缓和之后,还是引起不满,南匈奴贵族须卜骨都侯等就联合北匈奴共同反汉。汉政府在发现此动态后,就决定在五原郡曼柏县(今内蒙古准格尔与美稷县一带)设度辽营,并派骑都尉秦彭率兵驻屯美稷 (今内蒙古准格尔旗),以阻止南、北匈奴的联系,挫败了这次叛乱阴谋。但叛乱的匈奴贵族仍不甘心, 继续进攻河西诸郡。烧杀掠夺使河西城门昼闭,北匈奴又胁迫西域诸国共同反汉,入侵至云中、云阳 (今陕西淳化县),对汉形成极大威胁。东汉如不把匈奴赶出北、西边境,将永无宁日。

乌桓骑兵

由于北匈奴不断侵袭北部边境,公元72年,谒者仆射耿秉就多次请击北匈奴,明帝接受了耿秉建议,派“明识边事”的显亲侯窦固和耿秉等率兵出屯凉州,为征讨北匈奴作准备。第二年二 月,明帝派太仆祭肜与度辽将军吴棠率河东、西河羌、胡及南单于兵一万一千骑出高阙塞(今内蒙古乌 拉特中旗);窦固、耿忠率酒泉、敦煌、张掖甲卒及卢水胡、羌一万二千骑出酒泉塞;耿秉、秦彭率武威、 陇西、天水募士及羌、胡万骑出居延塞;骑都尉来苗、护乌桓校尉文穆将太原、雁门、代郡、上谷、渔阳、 右北平、定襄等郡兵及乌桓、鲜卑万一千骑兵出平城塞(今山西大同市),兵分四路北伐匈奴。窦固、耿忠军至天山,击呼衍王,斩首千余级,追至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湖),取伊吾庐(今新疆哈密市),置宜禾都尉,留吏士屯田而还。其他三路大军因北匈奴闻讯远遁,均无斩获。窦固在征伐北匈奴过程中, 派班超等三十六人去经营西域。

3.保卫疏勒城

公元73年,北匈奴曾入侵云中,被云中太守廉范用突袭战术战败。此后北匈奴不敢侵扰云中。 74年十二月,窦固、耿秉、刘张率一万四千骑兵出敦煌昆仑塞击西域,大败白山虏于蒲类海,然后进击车师。车师前、后王相继投降。窦固以陈睦为西域都护,司马耿恭为戊校尉,谒者 关宠为己校尉,在金蒲城、柳中各留数百人屯田而还。

西域屯田要塞和商路分布图

耿恭临危不惧,站在城头对匈奴大军喊道:“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耿恭提前让部下在箭头上涂了毒药,一被射中,剧痛无比,继而伤口溃烂,到了夜晚,伤口愈发疼痛,整个军营都是哀嚎声,此时数百人的守军居然胆敢趁着暴风雨来劫营!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耿恭组织的敢死队一个冲锋蹂躏了一番,“杀伤甚众”。匈奴头领撑不住了,“震怖”,哀叹道:“汉兵神,真可畏也!”溃败而去。

虽然此役大胜,但耿恭知道,匈奴人迟早还会回来,金蒲城无法固守。他旋即把部队带到疏勒城(位于今天新疆奇台县),当年是汉军修建的一个要塞,依山傍水,地势险要,宜于久守。果然,匈奴人又来了,几万人被几百人击溃,匈奴人咽不下这口恶气,非得把疏勒城踏平不可!

第二年春二月,北匈奴为报复车师之败,争夺金蒲、柳中屯田区,发二万骑兵攻车师。著名的车师和疏勒城之战爆发。这段悲壮的历史实在是令人感慨,耿恭以“单兵守孤城,当匈奴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前后杀伤丑虏数百千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耿恭的忠勇,令人敬佩,而那些不顾耿恭被困之危, 主张班师回朝者,应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具体的详情参见本人的拙作:36骑平西域:班定远制霸绝域传奇

饮匈奴血的典故来自于耿恭的征战

77年三月,东汉鞭长莫及,运输困难,所以撤销了伊吾庐屯兵,北匈奴复遣兵守其地,这实际上是放弃了西域,这又是东汉政府在战略上的一大失策。东汉政府放弃西域,专注内政,也有休养生息之意,使政权得以稳固,这也给北匈奴一个发展实力的机会,但北匈奴并未掌握好这一时机,其内部不断分裂。83年六月,北匈奴三木楼訾大 人稽留斯等率三万人至五原降汉。公元85年春,北匈奴大人车利涿兵等逃亡入塞,投降者七十三批。北匈奴内部经过多次叛逃,实力已大大削弱。史称:“时北虏衰耗,党众离叛,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后,鲜卑击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复自立,乃远引而去。”

4.石勒燕然

公元87年九月,北匈奴大乱,屈兰储等五十八部二十八万人至云中、五原、朔方、北地等郡降汉,北匈奴的实力更加削弱。当时东汉执 政大臣外戚窦宪,就想乘北匈奴衰弱之机,出征北匈奴以立功。此时南匈奴单于也上言:“宜及北虏分争,出兵讨伐,破北成南,并为一国,令汉家长无北念。”南匈奴单于上言的目的是想借东汉的实力以统一匈奴,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朝中大臣对窦宪和南匈奴单于的意见,均表示反对,认为“匈奴不犯边塞,而无故劳师远涉,损费国用,徼功万里,非社稷之计” 。窦太后不接受群臣意见,决定让窦宪率军北伐匈奴。

东汉重骑兵

89年六月,东汉朝廷兵分三路,向北进发,与北匈奴展开最后的决战。为龙与狼的决斗画上一个休止符。

按照屯屠何单于对汉朝提出的方案,北伐的军队,由如下三部分兵马组成。其主体部分,是南匈奴的军队。这些内降的南匈奴人,是被安置在西河、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郡诸地,或谓之塞内缘边八郡,即今内蒙古河套地区和山西北部地区,分布相对比较集中,很容易集结。因其地处北边,就在汉廷北征军后来出发的地方,也随时可以向漠北进发。

边塞胡人

屯屠何讲的第二部分兵力,是驻扎在“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各边郡的边防兵,他提出朝廷可诏令这些边郡的太守与其“并力而北”,实际上应是指令这些太守带领当地边防部队一同出征。这些邻边之郡,其地理位置,与上述南匈奴所在的地点多有重合,大体处于同一区域,同样便于随时出征。

另外一支军队,是将领度辽将军的度辽营 ,通常是驻守五原曼柏,实际配属度辽营的军士,会散处于朔方、五原等郡的“边县”,其军兵的驻防地点,会与南匈奴的居地,大体重合。这样看起来,度辽营中的军兵若是集结起来向北匈奴进发,同样也很便利。除此之外,汉军中还有执金吾这样的仪仗兵部队。

汉军步兵

对于匈奴人而言,九月份正是匈奴人大会龙城的时间,各个部落均集中在边防线上,很容易征发集结,所以屯屠何单于在章和二年七月提出这一计划时,以为各路兵马。

而南匈奴士兵的安置方式是:西面和东面这两侧的军队,虽然各自都有万名南匈奴军兵,但却分别都由汉将统领,在他们手下还各自配置有八千名汉廷重兵和八千名来自湟水谷地的“义从羌胡”;只有中间一支的一万名南匈奴军兵,由南匈奴单于屯屠何统领,没有朝廷的将领和士兵同行。像这样把南匈奴单于统领的匈奴军队裹挟在中间,也可以对其“破北成南,并为一国”的意图有所牵制,防止屯屠何乘机生变。

这三路军队,一路由主帅车骑将军窦宪和副帅征西将军、执金吾耿秉以及南匈奴左谷蠡王师子统领,兵出“朔方鸡鹿塞”。其余两路,一路由南匈奴单于屯屠何统领,乃“出满夷谷”;另一路由汉度辽将军邓鸿和南匈奴左贤王安国统领,系“出稒阳塞”。

地图

这三路兵马中,主帅窦宪、副帅耿秉和南匈奴左谷蠡王师子这一路,是从朔方郡狼山上的鸡鹿塞出发。南匈奴单于屯屠何这一路兵马出发的“满夷谷”关口出发的;度辽将军邓鸿及缘边义从羌胡八千骑的出发地点在稒阳塞,设在汉五原郡的属县稒阳。作为沟通边塞内外的重要道路,其交通地位在西汉时期就很突出。

马王堆驻军图

窦宪出发前把这三路大军进军的目标定为涿邪山,而汉朝和北匈奴的军队后来也确实是在那附近发生接触,展开战鬪,其间的缘由,也有迹可循。其中一项比较明显的原因,是因为涿邪山是北匈奴人的一个重要基地,北匈奴人很有可能据守这个地方。

在之前的战斗中,比如祭肜率军征讨北匈奴时,即“攻皋林温禺犊王于涿邪山。虏闻汉兵来,悉度漠去”,而逮祭肜退兵之后,“皋林温禺犊王复将众还居涿邪山。再往前,在汉武帝天汉二年,也曾“使因杅将军(公孙敖)出西河,与强弩都尉(路博德)会涿邪山”,尽管其结果与后来的祭肜同样“亡所得。但公孙敖等既然期望“有所得”,就说明涿邪山是匈奴人比较稳定而且重要的一个居住地点,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就一般畜牧条件而言,北方游牧民族所谓“逐水草而居”,并不一定只是在平坦的草场上来回游荡,实际上在其选定季节性牧场的时候,还会充分利用各种起伏地貌所造成的有利条件。在蒙古高原上,由于山丘众多,地多起伏,夏季牧场一般是选择凉爽的山坡台梁,而窦宪北上的时间正值盛夏,所以北匈奴单于驻牧于涿邪山,是学习了匈奴人的习性所致。

燕然山

另一方面,在不得不面对汉军的进攻而与之对决时,匈奴方面为什么不把战场选择在其他地方,比如向前推进,在涿邪山前平坦一些的草地上展开战斗,而非要会战涿邪山呢?这与汉、匈双方各自的军事优势有关。晁错做过很好的论述:相比之下,汉军适合正面猛冲猛打,但是匈奴的军队更擅长山地作战,这种山地,是指蒙古高原和内陆北方那些比较平缓的山坡,而不是陡峭的山峰;特别是匈奴的“弓马”应较汉朝优良,具备一定优势,所以在涿邪山的山坡上与汉军决战,对北匈奴是比较有利的,因此他们才会在涿邪山上等待汉军的到来。

邓鸿这一路兵马,很可能是通过翁金河谷穿越大漠的。汉军抵达会涿邪山后,并没有发生大的战斗。原因,只能是北匈奴方面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预先做了调整,转移到对其更为有利的地点,与汉军展开决战。

根据情报,北匈奴单于是把驻地转移到了涿邪山东侧浚稽山中的一座山峰稽落山上。其实涿邪山和浚稽山都是今阿尔泰山山脉的一部分,浚稽山在这条山脉的最东段,涿邪山这一段比它更靠西一些。

漠北近战

战事随着敌情的变化而变化。面对北匈奴的实际情况,窦宪及时调整部属,“分遣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将左谷蠡王师子、右呼衍王须訾等,精骑万余,与北单于战于稽落山”。结果,是大获全胜,北匈奴单于和剩存的部众溃败奔逃。

审看东汉一方在稽落山之战中投入的兵力,除了南匈奴右呼衍王须訾所属不详外,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这几位将官和左谷蠡王师子都属窦宪直接统领的这一路兵马,因而参与稽落山战役的汉方军兵,都是窦宪亲率的队伍。这显示出窦宪亲率的这一路军兵是最先抵达涿邪山下的。因为窦宪兵出鸡鹿塞,在三路大军中偏西,最靠近涿邪山,当然会早到一些。

东汉重骑兵

所以和之前的漠北之战中一样,只有一路汉军与匈奴人接战,这是由于道路险阻,天高地远,行动调度不便所致,漠北之战中汉军李广部就是因为在大漠中迷路而没有及时参战的。那么,窦宪在其他两路军队还没有汇合的情况下,就及时指示手下,向稽落山发起进攻,这倒是很好地显示出他处事的果断,这也符合他性格急躁的特征。稽落山之战后,汉军乘胜追击逃窜的各部匈奴。汉军从东南方向来,特别是邓鸿那一路兵马,理应来自稽落山的东面。在这种情况下,北匈奴的败军只能逃亡北方或是西方。实际的情况,是汉军在涿邪山北侧的邦察干湖,“斩名王已下万三千级,获生口马牛羊橐驼百余万头”,算是基本消灭了北匈奴的有生力量。

除此之外,汉军还摧毁了一路上犁庭扫穴,“蹑冒顿之逗略,焚老上之龙庭”,扫荡了之前匈奴王庭的残余力量。在闰七月上、中旬间,汉军对北匈奴在鄂尔浑河流域的主要据点和中心区域,已经碾过了一遍。在对北匈奴最重要的鄂尔浑河流域又继续做了一番更为彻底的“扫荡”之后,窦宪便轻轻松松地顺着翁金河谷南归皇汉,最后由邓鸿和南匈奴单于屯屠何出发的五原郡回到塞内。途中,在经过漠北地区最后一个停留地点燕然山时,面对山上的巍巍岩石,封天禅地,搞了一个很隆重的庆功典礼,并指令班固撰写一篇铭文,凿刻于山崖,昭示这一所谓“功绩”,使之垂耀万世。这似乎应该是在这一年八月下旬前后的事情。而这个石壁上的文书,很可能是班固亲手所书写的。

汉军北伐地形图

2017年夏天,石勒燕然的石刻在蒙古杭爱山地区被发现,描述了汉军大举北伐的盛况:大汉永元元年秋七月,国舅、车骑将军窦宪,恭敬天子、辅佐王室,处理国政,光明磊落。就和执金吾耿秉,述职巡视,出兵朔方。军校们像雄鹰般威武,将士们似龙虎般勇猛,这就是天子的王师。六军齐发,及南单于、东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等人,猛骑三万。战车疾驰,兵车四奔,辎重满路,一万三千多辆。统以八阵,得到神威辅助,铁甲耀日,红旗蔽空。登高阙,下鸡鹿,经荒野,过沙漠,斩杀“温禺鞮王”,用其血涂鼓行祭;用“尸逐骨都侯”的血来涂刀剑之刃。然后四方将校横行,流星闪电,万里寂静,野无遗寇。于是统一区宇,举旗凯旋,查考害传图籍,遍观当地山河。终于越过涿邪山,跨过安侯河,登燕然山。践踏冒顿的部落,焚烧老上的龙庭。上以泄高帝、文帝的宿愤,光耀祖宗的神灵;下以稳固后代,拓宽疆域,振扬大汉的声威。此所渭一次劳神而长期安逸,暂时费事而永久安宁。于是封山刻石,铭记至德。铭辞曰:威武王师,征伐四方;剿减凶残,统一海外;万里迢迢,天涯海角;封祭神山,建造丰碑;广扬帝事,振奋万代。

疲惫的汉军骑兵

窦宪由于立此大功,由车骑将军提升为大将军,位在三公上,权势更重。窦宪看到北匈奴实力更弱,就决定出兵消灭北匈奴。91年二月,派左校尉耿夔、司马任 尚率军出居延塞,围北单于于阿尔泰山,大败北匈奴军,“获其母阏氏,名王已下五千余级, 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汉军出塞五千余里而还,自汉出师所未尝至也”。窦宪此次远征,彻底解决了北匈奴对汉和西域的侵扰。文中所谓“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末代的单于甚至没有在史书中留下姓名。

营地中的匈奴人

留下的北匈奴人,一部分人有的后来与鲜卑人相融合,有的归附于南匈奴,有的独立发展。如北单于的弟弟右谷蠡王於除鞬就自立为单于,率众千人止于蒲类海,并遣使与窦宪联系,要求承认他的单于地位。窦宪竟然承认了於除鞬为单于,并派中郎将予以领护,如对南匈奴故事。安帝让公卿讨论此事,多数大臣因惧怕窦宪权势而表示赞同,唯有袁安、任隗坚决反对。袁安还单独向和帝上书,说明立於除鞬之害,并在廷议时,当面与窦宪争论,反对 立於除鞬为单于。但和帝不听袁安的忠言,而接受了窦宪立於除鞬为单于的决定。其实昏庸的和帝完全是自找麻烦。本来北匈奴已被赶走,南匈奴早已降服,自西汉初年以来,对汉具有严重威胁的大敌已基本解决,何必再立一个北匈奴单于与南匈奴对立呢?

5.后来历史的伏笔

果然在立於除鞬为单于之后,匈奴之间就出现了动乱。首先於除鞬被立为单于后,心里并不踏实,认为汉朝对他并没真 正接纳,特别是其后台外戚窦宪在公元92年被宦官迫令自杀后,第二年於除鞬便公然反叛,率 众北归。和帝派将兵长史王辅率千余兵追讨,斩之,破灭其众,但窦宪所造成的后患并未结束。公元94年,已降服的北匈奴人,乘南匈奴单于新立之机,发动叛变,夜袭左贤王师子。此次叛变虽 被汉军所镇压,但惊动北匈奴降众十五部,二十余万人叛变,并立薁日逐王逢侯为单于,再次入侵边疆,烧杀掳掠。

五胡乱华

汉派度辽将军朱徽率四万精兵镇压,前后斩首一万七千余级,逢侯遂率军出塞,汉军不 敢追击而还。南匈奴看到汉政权日趋腐朽,也不断发动叛变。96年五月,109年九月,110年三月,140年二月,142年八月,公元158年十二月,前后六十年间,共发生南匈奴叛变六次。特别是延熹元年的叛变,是“南单于诸部并畔,遂与乌桓、鲜卑寇缘边九郡”,形势显得非常严重。但这些大小不同的叛变,有的被武力镇压,有的以暗杀手段刺杀其叛乱领袖,使之群龙无首而溃散,有的用招抚手段予以安置,最后都被平定下去,未酿成大患。但是匈奴人绕过长城边塞,渗透汉朝边疆已经成为了定局,成了后来五胡乱华的根源之一。

东汉末年少帝时,为解决宦官专权乱政问题,大将军何进力主召并州牧董卓进京。董卓的部下,羌、胡(匈奴)兵是主力之一,也随之进入洛阳,后又迁回长安。董卓在长安被王允、吕布所杀,随后 就引起军阀混战,董卓的羌、胡兵失去节制,和其他羌、胡兵结合在一起,在中原烧杀掠夺,无所不为。 蔡文姬在《悲愤诗》中说:“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斩截无孑遗,尸骸相牚 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诗中描写了羌胡乱华的真实情况,蔡文姬也就在此时被匈奴掠至塞北。

东汉胡汉交战图

6.总结与反思

整个东汉在对外扩张方面体现的畏首畏尾,因为东汉是豪强地主刘秀联合其他豪强地主的联合政权,和西汉的集权式体系非常不同,所以这样的政府是若中央而强地方,不利于汉军集中国力对四夷展开行动。所以东汉的对外作战也是有明显的外戚干预色彩的。正是外戚和作为外戚对立面的宦官扰乱了汉朝的统治秩序,最后才引发了汉末的动乱。所以说历史在辉煌的同时,也为后来的历史进程埋下了伏笔。

而从体质人类学来看,古代匈奴贵族的Y染色体以R1a,C3,Q 系列为主,在长相上属于有高加索特征的北亚人类,但多数匈奴人的Y染色体还是C3,O3等,说明多数匈奴人的长相还是长头颅,鼻梁高,混有少量印欧血统的北亚黄种人。具体来说,北匈奴是古西伯利亚类型,南匈奴属古华北类型,略晚时期随着对西域和丁零这种安多诺沃人种文化的征服,增加了欧罗巴成分,与后来肆虐西欧的黄色人种匈人是两码事,在科学面前,匈奴西迁肆虐西域的神话早就不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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