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美元姐姐记录陪读生活的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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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迟来的好剧。2015年的现象级韩剧，豆瓣9.7高分，我2020年5月才看，还好没错过。知乎上说：用一句话评价《请回答1988》：我愿意认识所有喜欢这部剧的人。
大概因为喜欢它的人，都是善良温暖，至少是内心向往真诚善良，向往纯真美好，重情重义，对人生有感悟的人吧，能够从平凡琐碎中看到生活中的光亮。更重要的是，你珍视的宝藏，若有人同样视为珍宝，那种发自内心的认同、相知相惜感吧。很多人为它写下文字，有一个公众号主用了两年断断续续为它写下大量文字。嗯我也成为其中一员，心甘情愿坐一天，为它写下一些从心里流出来的文字。
1988年，剧中少年们18岁的花样年华，同属70前的我自然能够get到种种那个时代的记忆，和那个时代下少年的行为方式，尽管彼时正跃向亚洲四小龙的韩国远非我所在的乡镇能比。优秀的宝藏剧，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东西，不同的年龄感受也不尽相同。2015年看，和现在来看，也一定不同，5年的时间足够装下许多的人生况味。
于是，已经是剧中父母的年龄，代入感最强的也是他们。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自己的父母，也可以看到几十年过去后的现在的自己。三十几年的时光，曾和双门洞少年们一样没心没肺的自己，终于成了孩子眼里“泰山”一样的存在。
所以，最想写的是她们，1988，双门洞的妈妈们。
赵秀香
东龙对妈妈是骄傲的，跟小伙伴说我妈妈跟你们的妈妈不一样。
赵秀香是东龙的妈妈。东龙是双门洞五人帮里唯一没有感情线的孩子，却是这些孩子的人生导师，经常口出金句，为朋友解惑。他的这种成熟，得益于各种书本外的知识来源，比如，小黄片。仅凭这，就知道他有一个怎样的家庭了。在那个年代，他的“广泛”的知识结构，绝不得益于父母的引导，相反，缘于他们的缺席。
柳东龙的妈妈，在他的生活中是长期缺席的。在剧中，也是最后几集才出现。我把她放在第一位，因为她代表了绝大多数的职场妈妈。
她是职场精英，大韩民国的保险王，儿子口中的“赵部长”。她不愿和其他家庭妇女一样被称为某某妈，她有响当当的名字——赵秀香。这种要强和从事业中才能获得的价值感，让她在退休后心态失衡，无法像其他奶奶一样安心照顾孙女，干脆离家出走了。最后她去做了收银员。
当然这已经是6年后的事了。1988年的时候，她还处于事业高峰期，每天不见人影，加上丈夫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儿子东龙便成了一个有家的孤儿。
东龙不缺钱，但常常只能吃泡面和泡菜炒饭，或者到小伙伴家蹭饭。孤独的孩子，只能与杂书黄片相伴。甚至孤独到能分辨宝拉姐、正焕爸的汽车和棋院接送阿泽的车子的声音。在阿泽爸准备给各家送水果的时候自动闻声而来，要那一份自己家里永远不可得的甜。
在家里他是独自一人，他需要朋友，所以他和四个小伙伴亲如家人，有很多话说。他是个话唠。他被人下暴。这些，妈妈赵部长都不知道。相反，当她第一次在家陪他吃饭，他絮絮叨叨地讲遍了每个小伙伴的糗事时，她感慨：没想到我儿子这么爱说话。
职场妈妈有多难，看赵秀香就知道了。
有一次东龙离家出走，双门洞大姐大宝拉教训他：你这年纪，重要的不是父母慈祥，而是父母有钱。
大学霸宝拉姐从自己的处境出发，看到了父母的两难。这也是我把东龙妈妈放在第一的原因，事业和孩子，时至今日仍然是大多数女性的两难。甚至“父母有钱”在今天的意义更甚，直接代表了更好的教育资源，多少妈妈不得不为此放弃陪伴。
但无论多难，赵秀香们仍然要尽力陪伴自己的东龙啊。在东龙因骑摩托超速被带到警察局，闻讯从工作中赶来的赵部长，没有如他所料打骂，而是伸手抚摸，急切地问有没有受伤时，18岁的大小伙第一次哭得像个小孩。这样的片刻，以及妈妈暂时脱离工作陪他吃饭的短暂时光，都会温暖他一生。
豹子女士罗美兰
爱穿豹纹的双门洞一姐。
这是最受欢迎的妈妈，强势，但不刻薄，聪明，有各种驭夫驯子的小手段。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物，是在《我就是演员》看到任素汐扮演这个角色，演绎的是罗美兰女士外出几天突然回家，发现家里井井有条时失落的名场面。
之所以把罗美兰女士放在第二，大概因为从她身上可以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吧。她是一个曾经历过职场，如今赋闲在家的妈妈，跟我目前一样。不过后来我们知道她所谓的混“金融圈”也就是倒卖倒卖，赚钱头脑不缺，却一直不富裕。甚至文化也不高。有一次正焕在旅行社排队，等妈妈告诉她名字的英文，她各种打岔，死活不说。因为她不想让儿子知道她不会英文。跟《朗读者》的汉娜一样，不过是虚弱的自尊，掩饰内心深处的遗憾和羞懦罢了。
丈夫搞怪温顺，儿子听话，家里不缺钱，双门洞妈妈团C位的罗美兰女士，年近半百却是不满足的。这是一个有钱有闲有精神追求的妈妈，像极了我认识的很多人。很多人在这一阶段会有惊人举动，让年轻人不解，笑话。罗美兰也不例外。她喜欢唱歌，于是去参加歌唱比赛，和东龙这样的小鲜肉同场竞争。
豹子女士比赛翻车现场。
这一段很搞笑。哪怕身怀绝技，彪悍如真·猎豹，罗美兰还是出糗了。五年前就因为缓解紧张姐妹仨喝醉酒误了比赛，这一次，又因为伴奏带变成了卖鸡蛋的吆喝声直接被叫停。
不是每个梦想都会照进现实，也只有到了罗美兰这样的年纪才会真正接受，但是仍然在心里保留了那么一点微弱的希望。直到很多年后，贴心的儿子安排了一场婚礼主题的生日趴，豹子女士终于有了一个绝对主角的高光时刻。跟曾经的梦想云泥之别，倔强的罗美兰女士却获得了部分的圆满。这种圆满叫回报。
喜欢罗美兰也正基于她的不安分。她是一个好妈妈，虽然几十年的强势让家里的三个男人看起来都软弱可欺——更像是故意被欺。她大事小事一把抓，以为男人们离了她就活不了，会因为他们不需要她而失落。她成天骂骂咧咧，嫌弃老公金社长太节约，不符合他们家爆发户的生活品位。但她又是包容的，容忍金社长不合适宜的耍宝，放任大儿子高考六年（其中三年他们家还没有富裕），也会羡慕别人家孩子和妈妈无话不谈，去央求儿子告诉妈妈他的事情，哪怕是选择性地讲。
倔强的罗美兰放下身段请求儿子多跟自己沟通。
罗美兰是演员的本名，这个1975年出生，30多岁出道，40岁才红的演员看起来有点老相，不得不说演员和角色的经历高度重合了，几乎很难想象豹子女士是别的样子。看了正版美兰之后再看任素汐，就觉得刻薄有余霸气不足，尤其没有那种只坐在那里就已经千帆过尽的感觉。
52岁生日的罗美兰，很美呀。
德善妈妈
作为女主的妈妈，德善妈妈镜头不少，但几乎不知道她的名字，也看不出她明显的个性。她长相甜美，是双门洞最美妈妈，性格也温柔。她是全职妈妈的代表，典型的家庭妇女，事业就是相夫教子。
然而所有的事业都是需要资本的，她最大的难题是缺钱。银行工作的丈夫因替人担保拿不全工资，还特别爱帮助人，钱不够花是她每天都要苦恼的。她的袜子有洞，护肤品用到倒不出来，绝不“喜欢”鸡肉，每天精打细算，还不得不经常找人借钱。为了钱，看起来就很温柔的她骂老公、打孩子，听着般若波罗密多心经面如死灰。
双门洞最美最善良的妈妈，才养出了德善这样的女儿。
德善妈妈是大多数妈妈的代表，没有特别出彩的教育方法，能做的就是在能力范围内照顾好孩子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甚至在孩子思想抛锚，互相发生冲突的时候，也不能跟他们好好谈心，担任精神导师。只是无为而治，把门一关，让他们自己解决。但她的温柔善良，宽松，反而给了孩子们很大的空间。
这样的妈妈，看起来的确像是没有个性的。然而，正是这样面容模糊的母亲，诠释了什么叫为母则刚。她在大女儿参加学运时挺身而出，即便全无用处，也竭尽全力保护孩子。所有母亲在保护孩子时，其实都是无力的，无力却拼命。正在播的韩剧《夫妻的世界》里，女主池善恩能量远远高于德善妈妈，她是医院副院长，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都高，然而为了儿子免于被处分，也不得不向人下跪，颜面尽失。
在慢慢长大的孩子眼里，这些卑微的时刻是丢脸的，连最低的体面和自尊心都没有了。但最终他们会懂得，比起自己，妈妈们有更想守护的东西。“人真正强大的，不是守护自尊心，而是连自尊心都抛弃的时候。”
柔弱的德善妈，在保护女儿的时候仍然是弱的，但又是有力的。
几十年过去，德善妈妈这样的纯家庭妇女妈妈很少了，更多的是赵秀香那样的职业妈妈。全职妈妈多半出于家庭选择，通常不会为经济发愁，她们的忧愁大概是罗美兰那样的忧愁。
如果德善妈妈活在今天，我觉得她会是一个厉害的带货能手。长得美，护肤有心得，还会跳舞，没事化化妆，搞个直播，一不小心就成就了事业。哈哈哈，她太适合做我们ABM的经销商了，分享着就把钱赚了。
善宇妈妈
养出了别人家的孩子的善英。
这位妈妈放在最后，是因为她太珍贵，很难下笔。她是坚强母亲的典型，是所有艺术讴歌的，含辛茹苦养育孩子的传统母亲形象。
这种哀伤而又温暖的妈妈角色，缘于男主人的病逝，家庭支柱的崩塌。
有丈夫的抚恤金，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节俭点勉强够用，但绝不能有意外的开支，比如学校额外的费用、生病，甚至豆芽不打折，都是压断骆驼背的草。
在一次和外婆通话中，我们知道善宇妈妈叫善英，也曾是妈妈的宝贝女儿。妈妈团最小的善英，为了儿子上大学有体面的衣服，挺直了瘦小的身板，去澡堂打扫挣钱。无人可靠的单亲妈妈，唯一能靠的，是自己的双手。
善宇成绩优秀，擅长体育，是学生会长，体贴妈妈，照顾妹妹。长成“别人家的孩子”，跟家庭变故有关，也跟妈妈的性格有关。她和儿子像朋友般相处，会跟儿子撒娇。她的活泼、乐观、善解人意，让这个没有男主人的家庭从来不缺温暖和爱。
乐观的性格是善英最大的财富。
生活上的难，清贫一点，辛苦一点可以过去，惟独儿子成长中没有父亲的痛，让妈妈难以释怀。第一集里善宇下巴受伤，在妈妈威逼下不得已说出真相，是刮胡子伤的。这一刻的善英，大概最深刻地感受到丈夫离去的疼痛，明白在儿子的成长中，有一些母亲永远无法代替的地方，而善宇，他永远缺失了。过节的时候，两个孩子穿着正装向父亲行礼，乖巧懂事，而善英，蜷缩在一边哭得肝肠寸断。
聪明的善英，叫来弟弟，带善宇去澡堂，不着痕迹地尽力弥补男孩成长中男性家长的空白。
但舅舅终究不是爸爸。善良的编剧还是让善英再婚了，后爸自然不比亲爸，出现得也晚了些，但终于让过早承担顶梁柱的孩子卸下了些担子。这也才有从不逆反的善宇后来终于敢于违抗母亲，去爱自己喜欢的女孩。
真·别人家的孩子。
不是每一对夫妻都能走到终点，善宇妈妈让人感动的恰恰不是她的承担和牺牲，而是最终正视个体生命，开始为自己而活。如果她一直以伟大的姿态活着，她的孩子会承担巨大的压力，越懂事的孩子承受越多，估计善宇一生都走不出妈妈为自己牺牲的阴影，一辈子是一个半步都不肯错的乖宝宝，像《致青春》的陈孝正，人生精确到不能有1厘米的误差。不能有半点恣意的人生，也许出类拔萃，其中隐藏着多少委屈和不甘，当妈妈的想想都会心疼吧。
没有一个妈妈愿意做伟大的妈妈，伟大背后，有太多的隐忍，太多的苦涩，太多不能承受的重。
所以啊，做自己，就是做好妈妈啊。
双门洞姐妹花。
阿泽妈妈
双门洞五家人，四个妈妈，阿泽的妈妈，只存在他的记忆里，连照片都没有。
第二集有一场戏，德善奶奶去世后，德善爸深夜在巷口徘徊，遇到下班回家的阿泽。中年男人似乎没有难过的权利，哪怕是刚刚失去母亲。银行职员成东日在人前都是波澜不惊，惟独在这个自小没有母亲的孩子面前袒露心扉：我想妈妈了。
大叔问阿泽什么时候最想妈妈。不满18岁的男孩子眼圈红了，满眼泪水：每天都想妈妈。哎小眼神让人心碎。
没妈的孩子可怜，不管是什么年龄，泪崩。
双门洞有不少“别人家的孩子”，善宇是常规意义上的，阿泽是特例的。天才棋手，年少成名，一年挣够别人一辈子的钱。但他也是几个孩子中最让人心疼的，别人有的他都没有，正常的童年，学校生活，朋友，他都没有。长相俊美的男孩，沉默安静，笑起来整个天空都灿烂了，纯净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精灵，却深谙人情世故。德善爸说那是因为围棋里有人情世故，阿泽又是围棋下得最好的人。可我觉得，深谙世故而不世故的阿泽，之所以是这样的阿泽，也是因为他过早失去妈妈，不得不适应没有妈妈的环境迅速长大，才那么细心地体察到周遭细微的动静。
不食人间烟火的阿泽，笑起来全世界都阳光了。因为这笑容我粉小哥哥了。
天才阿泽，生活白痴，鞋带不会系，筷子拿不好，这些都因为母亲缺席。看看另一个天才谢尔顿，从小生活在妈妈的悉心呵护下，长大后虽然也有各种怪癖，但不像阿泽那么反差得让人心疼。
后来善宇妈妈兼做了阿泽妈妈，但已经成年的阿泽，心里缺失的一块，永远补不上了。
沉静的孩子，连哭泣都悄无声息。
当天才棋手又一次获奖，德善妈对德善爸感慨：他妈妈不知多骄傲。成东日说：人不在了这些有什么用。
如果阿泽妈妈有灵，看到这样的儿子一定心疼坏了吧。她一定宁愿儿子是个普通孩子，有一堆毛病，不让她省心，但心里没有永远填不了的空洞。
如果儿子的出色要以她的寿命作代价，她一定宁愿自私一点，保全自己换取孩子拥有平常的人生吧。
如果不醉酒可能就出道了的双门洞妈妈团哈哈哈。
除了双门洞的妈妈们，1988还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妈妈是德善班长的妈妈。班长患有癫痫，每到一个新班级，她都要拜托老师和同学照顾女儿，同时请求他们维护女儿的自尊。再有就是德善的奶奶了，孙女们问起在美国的大伯，她满是牵挂。另一个是善宇的外婆，突击视察女儿是否过得好，悄悄放一叠钱。
妈妈们啊，无论多大年纪，不管自己是不是已经衰老到没有力气，都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作为年代剧，最有感触的竟然不是那个年代的懵懂爱情，而是父母的艰辛，我确实老了。看剧的时候曾邀女儿一起看，她看了一段，没兴趣。也许嫌节奏慢，也许根本体会不了平淡细节中的人生滋味。我一面遗憾她的钝感，一面又希望这种迟钝久一些，更久一些。毕竟，读懂一本书，看懂一部剧，听哭一首歌，都是需要经历的。
最怕的，就是突然懂了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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