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乡土故事：被儿媳妇气进医院的秀芬婶子

文/蟠小桃

全文共2978字

秀芬婶子最近住院了。

听四叔（秀芬婶子的丈夫）说，她是被气得晕厥在地，救护车拉进医院里的。

幸好抢救及时，人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差，饮食也没有胃口，四叔见她这个样子，不敢办理出院手续，一个人守在病房里，默默地陪着她。

两口子一辈子走来，琴瑟和鸣，从未红过脸，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模范夫妻。秀芬婶子的这场气，肯定不是源自四叔。

电话里，我悄悄问四叔，婶子这是遇到啥事了，会被气成这样？四叔一直唉声叹气，躲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说：“还能有谁，就那个祖奶奶，不是一回两回了……”

四叔口中的“祖奶奶”，我是不陌生的，就是四叔的小儿媳妇，之前听闻她这人有点难相处，没想到，如今竟有这样的“能耐”，能把婆婆气进医院了。

别人的家事，我这个外人自然是不好过多打听的，可心里又惦念着这里头的“八卦”，便打给了在老家的母亲。

母亲跟秀芬婶子好了几十年了，比亲姐妹处得还要好。从她那里，我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以及秀芬婶子这些年来与小儿媳妇的恩恩怨怨——不得不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秀芬婶子育有两儿一女，三个孩子都继承了四叔的秉性，老实讷言，勤劳本分，从小到大几乎没让秀芬婶子怎么操过心。

大儿子到了成家的年纪，娶的媳妇性子跟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两人一直相安无事，日子过得平静和美，秀芬婶子看了也打心里欢喜。

小女儿嫁的男人，虽有点大男子主义，但懂得心疼人，小女儿嫁过去没有受过一天的罪，所以秀芬婶子也是心满意足的。

唯独小儿子娶的这个媳妇，秀芬婶子是越看越不顺眼，越看心里越堵得慌，有时候恨得后槽牙都咬得咯吱作响。

小儿媳妇对秀芬婶子也没有多少好感，高兴了叫声“哎”，不高兴了连声“哎”都不说，形同陌路——不对，比陌路还陌路，简直就是势如水火。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婆媳两人积怨这么深，追本溯源，还得从十年前的那份彩礼说起。

本来，两家谈定的礼金是十万，外加三金。秀芬婶子一家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搞到了十万块钱，可订亲宴前三天，女方家突然变卦，说还得再加八千。

秀芬婶子有点不高兴，可又不想因为这事黄了小儿子的婚事，于是咬牙卖掉了家里的粮食，又从娘家借了几千，凑来凑去，还差两千块钱。

能借的人家都去借了，能卖的东西也都卖了，实在找不到这两千块的出处了，没办法，只好跟媒人商量，十万六得了，也是一个吉利数。

媒人跑了几趟，女方家才好不容易答应了。但就此两家心里有了小疙瘩：秀芬婶子觉得女方家临时变卦，狮子大开口，不讲道理；女方家认为秀芬婶子家抠门，连两千块都舍不得往上加，这是在故意耍威风。

小儿媳妇进门后，秀芬婶子发现，这妥妥的一个公主少奶奶，十指不沾阳春水，啥活都不会干，连做个饭洗个碗，都得自己小儿子动手。

秀芬婶子看不过去，私下里跟小儿子抱怨了几句，小儿子口风不严，这话让媳妇套了去。

后来，秀芬婶子再去她家，她就故意把碗筷撂在桌子上，然后高声喊：“宏伟（秀芬婶子小儿子的名字），快去洗碗！”秀芬婶子知道这是儿媳妇在气她，她眼不见心不烦，扭头就走。

一年后，小儿媳妇怀孕了，一家人自然是小心翼翼，尽心尽力地服侍。十月怀胎，孩子呱呱落地，是个儿子，一家人喜不自胜，秀芬婶子也主动担起了伺候月子的重任。

可是，照顾了没几天，她就没了心劲，原因说来也有点奇葩，那就是小儿媳妇老是埋怨她不讲卫生。

秀芬婶子委屈巴巴地跟我妈诉苦：“我一天洗八回手，恨不得都洗秃噜皮了，她还是觉得俺脏，能有啥法？当年老大媳妇可没这么难伺候！”

于是，秀芬婶子默默地退出了照顾儿媳妇坐月子的“后勤队伍”，第二天，亲家母拎着小包乐滋滋地来了。

亲家母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对一家上下吆五喝六颐指气使，一会让买这，一会要买那，花钱如流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座金山银山呢！

秀芬婶子跟小儿子说，以后孩子哪哪都得花钱，还是节省点好。这话让亲家母给听到了，毫不留情地开骂：“我家闺女嫁过来容易吗，特殊时期，就算吃天上的星星，宏伟也得搬梯子去摘！”那口气，真以为自己女儿生出了一个皇子！

坐了三十天的月子，秀芬婶子粗略一算，光吃喝就花了一万块，家里六亩地整整一年的收成，就这样没了。

这期间，小儿媳妇对秀芬婶子也是颇有微词，觉得她总是提防着她妈，往外掏钱也是抠抠搜搜的，不敞亮！

出了月子，亲家母明显发福地回去了。照看孩子的重任，就落在了小儿媳妇的身上。

养孩子经济负担比较重，靠种地根本不行，小儿子便跟村里人结伴去济南打工去了，留下媳妇和孩子在家。

因为是第一次当妈，儿媳妇对孩子的照顾不是很周到，秀芬婶子看在眼里，每次都忍不住当面“指点一二”，儿媳妇不领情罢了，还冷言冷语地说：“操这个闲心，不如掏两个钱给我花！”

秀芬婶子的一番热心，被浇了个透心凉。

孩子渐渐长大，到了学龄，进隔壁村的幼儿园上学了。这时候，小儿媳妇找到了秀芬婶子，说她没工夫接送孩子上下学，要她代劳。

秀芬婶子一听傻眼了，你天天在家吃饱等饿，地里的活不管，家里的事不操持，咋就没工夫？后来一想，确实，那阵子小儿媳妇正迷上了打麻将，一天三晌都是在牌场里待着，可不没工夫接送孩子么！

尽管心中不情不愿，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子被丢在学校里没人管，只好硬着头皮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地承担起了保姆的角色。

本以为随着孩子长大，小儿媳妇能够“回心转意”，将精力放在家庭上面。没想到，她在牌场里愈陷愈深，那时孩子已经能够自己上下学了，可每次回到家里，都不见母亲的影子，没饭吃，只好到秀芬婶子家里去。

一来二去，秀芬婶子更有意见了。终于，有次孙子又垂头丧气地来她家了，她强忍着怒火，问孙子“你妈又没在家？”

孙子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秀芬婶子一把扯下围裙，直接去牌场里跟小儿媳妇大吵了一架。那天小儿媳妇点儿背，输了不少钱，也正在气头上，别人拉都拉不住，吵到最后，两人还动起手来了。

最后，还是四叔出面，这场风波才被摁住了。但从此之后，婆媳两人彻底交恶。

前阵子，小儿媳妇突然跟小儿子吵着闹着要在县城里买房，说身边的小姐妹家都买了，自己不能落在人家后面，也得买。

小儿子言辞恳切地说，现在手头上比较紧，等两年再说，孩子读初中了，再决定买也不迟。

媳妇说啥都不干，成天在电话里埋怨丈夫没能力，还时不时地以离婚来要挟。儿子被逼得没法，电话里给秀芬婶子抱怨，这让秀芬婶子更讨厌小儿媳妇了。

后来，也不知是小儿媳妇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娘家妈给支的招，说秀芬婶子手里有钱，小的不出，那就缠磨老的。

于是，小儿媳隔三差五就去秀芬婶子家里哭穷，说自己的命苦，找了个没材料的老公，说自己的孩子可怜，快读初中了，还住不起楼房。

秀芬婶子不为所动，一直给出的答复是：我这里没钱，就算有，也是三家平分，不能独给你们一家。

小儿媳妇又哭又闹又上吊，前几天，还私自把孩子从学校里接走，直接回了娘家。

小儿子去丈母娘家要人，丈母娘的态度也很坚决：买不起楼房，老婆孩子就不回去了。

秀芬婶子前去理论，对方不顾任何脸面，跟她大吵起来。她一时气不愤，昏了过去……

母亲说着这些故事，感慨万千，她说，都说娶个好媳妇，造福三代人，秀芬婶子的这个小儿媳，真的是能作能折腾！

我也替秀芬婶子感到难受。不知道她经过这次住院，会不会想通，掏钱帮助小儿子在城里买房呢？如果不这么做，想必之后的日子更是永无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