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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季节”,一部让人看了就想分享的网剧。

近期网络上讨论最多的影视热点《漫长的季节》说第二,没有任何一部影视剧敢说第一。就连我这个已经多年不看国产电视剧的人,也入坑《漫长的季节》,用一天的时间从头看到尾。

笔者本人已经年近花甲,成长的经历也是从这个《漫长的季节》中走过来的,少年时期恰逢时代大变,社会机制由封闭走向开放,历经了形式上不同,本质上与《漫长的季节》剧中很多情节相似的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我看完这部剧后会有感的原因。

从表层来看,《漫长的季节》这部剧讲的是东北小城中一群国企钢铁工人和他们子弟在时代变革中的悲剧故事,虽然说的是青少年犯罪问题,实际上讲的是一个时代的回声。

剧中所说的桦林是一座虛构的东北重工业城市,而桦钢又是桦林最核心的国企,甚至可以说,桦林就建在桦钢上。这样的一切在过去的那个时代东北是随处可见的现象。

剧中展现的一切悲剧,都是有其源头,王阳为什么会死?是因为他没有考上大学,又不能进厂接班,青春期的他到处游荡,认识了学医的学生小姑娘沈墨,而沈墨来自于一个父母双亡,被养父控制、性侵的黑暗家庭.……,这所有的一切,就是一个随时爆发的火药桶。

沈墨之所以会被自己养父性侵、虐待、胁迫?是因为她自己的父母也是国企工人,因一起事故而双双去世,她只能被收养,而她的弟弟傅卫军,身有聋哑残疾被养父母弃送进了孤儿院,成长为一名好勇斗狠的街头少年。

王阳的到处游荡?厂区内的青少年们随处都是打架斗殴、作奸犯科的街溜子模样?这些现象的内在主因是厂里的经济效益不行了,他们的父母人心惶惶,工资发不出,看病不给报销,厂里正在一波一波下岗、裁员。

剧中描绘的一切的一切,我们这一代人看后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我们就是伴随着这样的时代长大,走在这样一个漫长的季节里。

最先进的、光荣的“工人阶级”,上班的时候找机会偷偷倒卖厂里的设备,下班后用自行车载着自己老婆去会所当陪酒女,桦钢李巧云在没人“点台”时,给家里打电话叮嘱丈夫别忘了给儿子喂药、喂糊糊,给儿子唱“一闪一闪亮晶晶”...................。这些情景是当年东北、西南等国企重地那些下岗工人痛切心肺的记忆。

剧中除了王阳的父亲王响等少数几个老工人,已经没有多少人把桦钢当作自己的家了,内部人员正在倒卖核心机械设备.……到处都是蛀虫,但 最大的蛀虫是谁?如果我们看完此剧后,静心沉思,答案是不言自明的,是变革的时代,是难以名状的原因。

剧中展示给我们的悲剧最直接的原因,是沈墨设计杀死了性侵自己的“港商”卢老板,然后又杀死了试图胁迫自己的陪酒女殷红…,这个所谓的卢老板根本就不是什么“港商”,而是一个广东来的骗子,他来桦林的目的,就是侵吞、瓜分桦钢的国有资产。而这个“卢总”,又是谁找来的?正是桦钢一把手、厂长、宋玉坤。

这样的动荡和混乱,都来自于秩序的崩塌,来自于理想国、乌托邦的破灭。

从王响的回忆中,我们可以看到桦钢全盛时期的景象,一家企业,有食堂、学校、托儿所、医院,工人们的一生,都被桦钢包了,不用出门,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一熟悉那个时代的人们都知道,那叫“企业办社会”。

王响作为一个老桦钢工人、火车司机、劳模,三十年来和桦钢同呼吸、共命运,他固执、轴、厌恶厂里的某些同事占桦钢的便宜,厌恶管理层倒买倒卖、薅社会主义羊毛……但他拦不住这一切,桦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腐败下去了。

但桦钢是被工人们毁掉的吗?所有人都在说“经济效益不好”、“缺乏原料”、“机器开动不了”“厂子遇到困难”,但他们不知道,这一切,是可以操作的,因为这是一个理想主义的世界啊。

建立“桦钢”这样的世界,需要几代人的牺牲、奉献、艰苦奋斗,但摧毁这个世界,只需要一瞬间,只需要工厂领导的的贪梦和私欲…….。

当劳动不再光荣,遭纪守法变成“傻子”,老实人总是被欺负,而投机倒把、作奸犯科、坑蒙拐骗、损公肥私反而能够飞黄腾达、纸醉金迷,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桦钢这个“乌托邦”就无法存在了。

贪官、奸商、黑社会、不法分子喜欢这个状态,因为对他们来说——“混乱是阶梯”、理想丧失、秩序崩塌、中老年人失望,年轻人迷茫,那么暴力、犯罪就会 蔓延……那个年代,对于贪官污吏、奸商骗子、无耻之徒是个“黄金时代’,但对于忠厚、老实、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来说,是一场 噩梦。

电视剧的结尾,老年的王响站在铁轨边,看着青年的自己开着火车呼啸而过……他对年轻的自己高喊—“往前看,别回头”!

可是,如果不能回头看清过去发生的一切,又如何往前看呢?

番外:《漫长的季节》里所有带有苦难性质的女性中,我最为有感的角色是黄丽茹。她就是在那个年代大家都在洪流的队伍中排队,她坚信自己可以领到一把糖的女人。我们的身边也有这样的女人,在时代的裹挟下,她们为了生存,可以放弃,可以舍弃,年轻时的我内心曾经无比厌恶这样的行径,但现在的我已经释怀,也理解、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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