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之广矣,遥心相通(读博有感)
作者:南阳山野村夫
难言的情,漂泊的心
似水如云,缓缓潺潺
寂寥的山,孤独的风
长相厮守,遥对长空
汝举盏,谁共咏?
一路行来,无言相伴左右
爱至深,其表则平静如水
思至切,彼心似日月各明
相见莫若不见,不见亦见
筝笛声声,山色空蒙
汉之广矣,波峰不兴
七色之光,银辉万顷
每至月中,交映也
静,无饮亦醉
敬,遥心相通
老师“墨若花开”的佳作:
汉之广矣,不可方思
叩枻时光,与流年扺掌而谈。
更多的,是微笑且缄默的,因为,安坐于此,已别无所求,任何辞藻都显多余。只有水面行走的风,溜过耳际时,不断顽劣轻说着,所有启程,都由结束开始。
落座于你的对岸,一苇可航,我却永世不肯思渡。
在彼此的两岸,我了然于所有的桠叶零落,你百忍于不得见的春暖花开。是否尘世恒常的思维中,无法抵达的彼岸,才有永不褪色的黛瓦绀园。
汉之广矣,谁可泳之?
岁行至晚,团以四周安宁为蒲,盘膝而坐。安宁的如此恣意。
又一年荣枯,扯一截红尘万丈为帛,书写千字书。
回家了,快乐的像家里有人在等;抬起头,像有蓝天白云携挽为帽;欢喜着,像是发鬓戴上了细花初暾。
如果可以重新遴选一二,断不再攻城略地而取势求胜、征得独行路上傲然羁客之名,惟愿做洗衣煮饭的妇人,端茶斟酒,供养你一切不被世俗接纳的清善的魂魄。就像天下所有无比恩爱却相对沉默的夫妻,粗茶淡饭牢固起的恩情,深挚不渝。
若所有离索,都能付于一饮,那悲欢就可以下酒。
山高水长的路,并不遥迢,远的是,明明两相见的岸,却永远不可走近。
也答应过你,结庐栖身,惜己善待。那些应诺,形似永远不起楼的地基,每遇可喜的日子,定会举起杯盏,将它夯实一番,惟此,以慰惦念之人。
今,为再次确定这原本无法确定的存在,我也满饮此盏,笑着,却止不住的眼泪。
人生里总有太多分别,需将春风化雨,洗涤尘坱,又将冰霜为镜,明鉴来去。
也许,需于春风还未到来之前,先了结一些枯冬凛冽的萧瑟,并掬一捧提前抵达的雨水明目,好以清澈,目送一个天长地久。
别以为,人一直在和时间和人事告别,其实所有作别,都是在作别那一时的自己。
所有轰轰烈烈,终将归于平净,犹如江面上从未有船只过往,从未起伏过潮涨潮落,连波涛的拍打的声音都不曾有。
如果悄然离去,是各自最好的救赎,它将是愚拙之人最好的选择,亦是最后善举。
若能久别,就无须重逢。奉此一句箴言,与对岸对峙,赐自己无比妥当的信念、和你再无法反手回天的定局。
并逢人问起即答:如遭遇长逝不驻的江涛,不必调兵遣将地追回,如还能风樯阵马地断后,你就赢了。
时光一再折旧,最终教人忽视不计。
过往,亦在其过往里,一再洗色,直至容颜淡尽。
至于永恒,仅仅是一定期限内的相对,若完整地彼此托付过,一天或三年或一世,同样永存。如同我从不提起、那些折旧年岁里依然如新的,屹立于我止步的对岸。
想来,是我先于你离岸而去,为的是,让你舍舟登岸,不再漂泊。因为,不是所有漂泊,最终都能修得停靠和归宿。
为了让你余生多些绥宁,我的笃顾,是决绝之下,拟抽刀断水的起落,遂将汉水劈为两处,且泾渭分明,各安自在。
流徙于世间的峦壑江海,你该在彼岸重新生根发芽,愿星星之愿都可以燎原,愿你朝暮的俯拾之间,可逢花开,可瞻岁新,而后成荫获果,自有可供满饮的一片天下。
壮士佩剑,为的是,与自己以方圆。夜深人静时,你却与自己拔剑弩张,斩戈襟怀里恒古的寂寥,终是徒然地缴械叹息。
以你的性情,面对诸事来去,知你只肯转身默默向自己诛伐,为此,那年划汉水为界永隔尘缘时,未见你转身而去前,我必将示你以一去不返的坚定,不得有一丝瓦解声让你听到,一副不可动摇的固执。
所有辜负,让我来负。
是的,竟是一去不回的我,留你在彼岸大喜大悲。
冥冥天意,你所在的那片星空下,我的黑夜,是你的白天。这,正如了我的初衷。
有时,拒绝了近在咫尺,是因为有远在天涯。
这些年过来,发现自己时常捧读的书本,来去都是那几部古籍。不由得笑了,原来,不是经典难以超越,是读书的人,不肯接受其他的替代。
其实,彼此早已不做任何期待了,更不再等待,这样的不求不得,许是永生的求得了,好能寄来世一个如愿,因为,我们在意对方今生的喜乐远甚于自己的苦痛。
这些,源于我们彼此的认知与清楚,是那种如一方倒戈、能置对方于死地的了解。
曾玩笑说,相互太了解,万一有一方反目成敌,另一方定得灭口。
我们都不曾赠对方以百衲,怕太多拼接,相逢着密麻的缠绕,束身又缚心。不愿沾染尘意,遂以信手缝就的素襟相待,惟能让它始终澄澈的,只有距离。
若无患得患失,将无所不至,可惜,我们谁也做不到,做不到游刃有余自己的喜好,做不到强取豪夺在心的土地,我们不能不顾及水木的荣枯以及苦痛的消长。
而拼接的人生,向来不为我们所收复,于是将各自心中的丘壑,夷为平地,筑起厚厚的红墙碧瓦,用石玺火漆封缄,风雨不侵。
你我各自的天地,悬挂不愿被打扰的楹联,我们同样兼得一项恶习,就是喜寂寥甚于熙攘、喜独处甚于群居。
最美的时光,藏的最深,走的最匆忙,偶尔得见于彼此肝胆相照的光景中,触摸于拨炭火共谈空的温暖中,清和盈襟。这很类似我们一致的眼光,认为大家闺秀样的女子,最美,却多是隐在大宅深院里。
我们承认人世间的大美,包括感情,绝色的,少有。
无须约定,更不必承诺,我们笑过红尘路上林林种种随风而逝的誓言,犹如壮士一去不复还,再大的声势,终为一败涂地。
我们奉山水为盟,无字的天书,出落的山也似的契阔。
故而,人也侵染了山野的随性,让任何仪式感,在我们之间无法立足,任何刻意,对这两个散漫的人都是凿空强作,相互轻点头悄眨眼,胜过漫世的锣鼓喧天。
我宽对着春夏秋冬的大意,你识微着悲欢离合的法度,在交换捧读对方时,你许我强辞夺理,我准你越章取义。
常常和你,语深后的戛然而止,一壶老酒,一碗厚茶,相对默然。空寂的庭院,叶落有声,这一刻的寂静,比方才斗车的谈资更丰富。
惯于对坐,一起默赏一世烟火明灭,绕开接壤的喧嚣之虞,任它风霜雨雪,不诉苍凉,和你轻描淡写的有无,只是些六朝五代的兴废闲话。
一路来,我们悄然地不断抹灭纵横过的舍与不舍,做着与课堂念书一样的事。读书时候的黑板,擦拭了旧痕,新的又来,一遍一遍地,和黑板较劲,和自己较劲,等到板书写的漂亮了,也终于读懂了此门功课。
这一切不可说破的冥机,让我们悄然眼见,我们有着相同的秉性与宿命。
许是缘于彼此相识于散淡的山野,又眷恋着红尘,有最原始的欲望,又有强人的理智,生命里历过强烈的占有与放下,以及强烈的有和无。
世间烟火也妩媚,总有一些可意的心头好,烹红尘烟火滋养山中青岚,遣意成赡蔚的笔致,邃穆傲然,终能檀墨一卷青缃书香,清穆流年。
我们同样笑绮罗香泽之态为皂隶,视绸缪宛转之姿为舆台,两人对面而坐时,各自带着一身匪气,凭此,快然于三千笥葭,挥毫万字,一饮千钟。
近山临水,已成为我生命里不可轻视的存在,贵似贝壳躯体的珠。与山水,相互了如指掌对方的秉性顽劣,却相互都不说破,我不言山之寂,山不语我之孤。
山野草木摇曳,你知道摇曳的是喜还是悲?山风悠悠,是逐人归还是挽人留?漫天星子的闪烁,是快乐歌唱还是无声噙泪?
这些,我都不再去琢磨,独与山水惺惺相惜就是了。
的确,山水是最好的共语者,听得懂人藏深的所有悲喜,再还你以沉默。这可能是人最期望的促膝了。
可以两处无碍,不必彼此牵挂,来则相迎,去亦不留。
我不打扰地轻轻走近它,也允许山不扰地走近我。当山野的悸动与自心中的重叠,一时间,两厢里认出了对方,谁都不孤单了,才发现,彼此是相熟的,有大快朵颐一番的交情。
山水,是出家人的海青,宽袍大袖的,罩住了所有悲喜。
暮色隐在山后,试图阻止夜的脚步,看岸边的人兀坐成守,如何让山色动容。
隔岸吹来清和的风,飘动发梢,是彼岸酢报平安。你布帆无恙的飞帖,我以红色锦袋纳福。
至此,再无牵念,起手,将夜色融进杯中,蘸一缕墨色,书几行字,仅供渐行渐远的来年辨认。今古无恙,是我无比的野心。
该启程了,山水依靠的再近,终须返身归去。
子时钟声敲过,天色渐亮,得脱下水晶鞋,过回本来的生活。
你知道,那是我必须独自踏走的征程,我必须善之为之,微笑前行亦不会迷途,虔诚又圆转地修持应世的目的地。
翻过旧一页,才能读到新的篇章,我等候第一声春雷,那是新岁华裳的剪裁声。我的故事,就从明天讲起。
当岸与岸之间的江水,不再是阻隔彼此的藉口,可渡,而不渡,我们默笑这大白于水面的最终真理,是不用击掌,彼此皆认可的恒定,甚而觉得,那盈盈水间的脉脉亦显多余,且让沉默为墨,让山空为崆。
当木筏不再棹浪逐波,偶尔化身水中一段浮木,在人偶尔沉浸时,救自己回头,并于每一念起之际,能回回驭己上岸。
收缴起木筏,裁它成为书案上一方醒木,按住所有被风吹起的熟宣的一角。
早已习焉而不察的,是在把盏满盏恣意后,怎样的澹空落寞,怎么形容。
汉之广矣,不可泳之。
世间的幸福,是奢侈的限量版,不是想寻即寻得到,多少空欢喜趁人不备地演绎,让人识透繁盛与荒凉的落差,进而拍案笑侃:此番,叫人措手不及的漂亮。
年轮的篇幅中,见五音繁会,不意的气象纷纷,或赞或默,或笑或叹,却能硝烟从空,一笔扫除,亦或有横亘的悲欢,完收为随风泯灭的结局。
命运,总在人无可奈何时被重新认知,然后相互间重新达成默契。我从此不再关注沧海与桑田的命运。
沧海若能守成桑田,那痛楚可否有望与喜悦对换?
恒常的日月举着光阴说:这不可能。
此后,我抛出不偶仗的达语散句,应对着流年的盘剥,竭力扞卫屋脊廊檐,绝不叫风蚀入瓦。
亦不再期望觅得知己,我以浪迹天涯固守一方净止。归来,结一段香火,堂前揆构百里为邑,共水将山过一生。
时光良善,凭沉腕碑刻的力道,让岸边青石,由岁月盘成了金刚石的内质,衔着日月的光泽,它停靠了所有过往,亦撑得住往后的倦依,当我厌倦了伪饰、厌倦了应对。
年岁迁徙,几巡春秋更迭,总有些质地牢靠的年轮,叫人怀念。满枝桠的恩宠与故纸宣幅的温暖,能穿行阡陌土路,穿越冰天雪地,种植于心中。
泠泠彻夜,知己者谁?笑着,回身邀自己把酒问天。
忽而觉得自己醉了,书案上的壶觞还未开启。人若向醉,不饮,亦醉。
趁着山风与山路还在讨论,惊叹我步履的笃定,再添一把引路的炉火,踱岁。
回家的人,在回家的路上喜极而泣,千言万语,化作泪落无遮无拦的勇气,很像我每每端起杯盏,遥遥相敬的样子。
谁说时光逝而无痕,分明植下一路的斑驳,心事落地处,犹如山阶久生的青苔,滋长着最深的孤独。
所有关乎宿命的剧集,我都愿意以拊掌收场,并句以圆满的休止符。
造物主是最能工的写手,摇笔即来,自然天成,作尽天下文章,能教一页纸帛上,生命的宝贵与齑粉并驾齐驱,新生与逝去的大喜大悲,凛然淋漓地轮回,终归于寂然处,无悲无喜。
已不再问彼此,红尘烟色里究竟练就了多少觉悟。
掰着手指数的日子,总觉过的很慢。好好活着、简单活着,是不断萌生在初衷里的春芽。
心安为家,那一方清宁的绀宇鹿园,似毗邻山巅水涯,荷衣环佩,舒解华巾缚成六结的丛林,草木欣然,花玉霰泽于山麓阡陌。
余生漫长,请记得,长安莲菂盏,始终有两盏,在我独自饮酒喫茶时。
尽载的渔火,是心头的灯火。
需以不断的漂泊,固我不够勇敢的魄,待来世,隐姓埋名,再与你论英雄。
起身,以熟稔的筝音,叩以流年的水盏,唤应山之翠微水之粼波,好作诗余几阕,收箧,为答。
若倾杯至兴,我灯照离席。让你还是你,让我还是我,让对岸,还在对岸。
正此时,默然而温暖依旧的炭火,是新年的檀妆,红于三月的桃花,信手,借几片煨茶汤,醍醐顽愚的修途客,济渡余生的江湖。
三径初成,引扃鐍,且留下隽永以止沸,为的是,荼饮释盏,若定而去。
汉之广矣,不可方思
回家的人,在回家的路上喜极而泣,
千言万语,化作泪落无遮无拦的勇气,
很像我每每端起杯盏,遥遥相敬的样子。
谁说时光逝而无痕,分明植下一路的斑驳,
心事落地处,犹如久生的青苔,滋长着最深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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