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胡云,和刘胜结婚两年多,有了一点积蓄,就想要自己在外面做点小生意。
既然是要做生意,总得要一个铺面。
刘胜说自己啥也不懂,让我全权负责。
结婚那么些日子,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跟我的大儿子没区别。这件事真要做,交给他我也是不放心的。
我前后跑了四个多月,健康证和执照都跑下来了,铺面也定了。
趁着节后第一天,我提前从老家回来,赶着和房东签合同。
我和几个老乡包了面包车,大家有说有笑。
突然听到前排靠近车头的座位发出一声惊叫,“卡车!”
面包车车身猛得偏向左边,满车的人发出尖叫。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车身又开始往右偏,我被一个老乡压着撞上了右侧的玻璃窗,太阳穴磕在窗户凸起的地方,两眼一黑。
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拍车子,喊着“醒醒!车子要炸了!”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身体本能地向外爬。
窗户的碎玻璃扎的我满手血淋淋,但一点都不疼。
爬了一米多,我摸到了一只手,抬头一看,刚才还开玩笑说要跟我们家结娃娃亲的大姐,睁着眼睛躺在一堆血泊中看我。
她的手还热乎着,可人……已经没气了。
那一刻,我身上忽然涌出一股力气,拼了命往前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小石头没了妈妈!
终于,我抓到了一旁变形扭曲的护栏。我艰难站起身,扶着护栏慢慢挪着。
旁边冲过来一个满脸是血的老乡,搀着我说:“快走!车子要炸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背后一股热浪直接将我和老乡扑倒在地。
我眼里只留下冲天的火光,在一片弑杀的红中,有一个瘦小的黑影在火光中对着我喊“妈妈”!
小石头!
别怕!妈妈在!
我转身冲入大火中,可小石头却不见了!
“石……石头……”
我努力喊着儿子的名字,可完全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是蚀骨钻心的疼。
好疼……
我就好像被浇了火油,身上每一寸都像是被烹着。
“28床?28床胡云?”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动了动嘴唇,想喊声疼都喊不出来。
浑浑噩噩睁开了眼,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我姐。
我动了动手,指节火辣辣的疼。
“妹,你醒啦!要不要喝水?”我姐喜出望外站起身,抹了抹眼泪,水杯里插了一根吸管,小心翼翼塞到我嘴里。
被火燎过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一些,我试着张开嘴,嘶哑地蹦出了“石头”两个字。
“你别担心,石头在你公婆家。”
“刘……”
“别提你那个没良心的男人!你出事到现在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姐姐越说越气,吵醒了隔壁床的病人。
姐姐不好意思地同她打招呼,对方却摆摆手说没关系,还帮衬着一起数落刘胜的不是。
原来,我已经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了。
那天医院里一共送来了六个烧伤病人,我命大,是那六个人中的一个。车子里剩下四个,人当场没了。
医院给我们开了紧急绿色通道,我全身60%中度烧伤,右手重度烧伤。
刚送到急诊室短暂休克,医生找家属签字,刘胜和他爸妈一个都没出现。
手术告知书还是我姐请假赶过来签的。
算上今天,我在ICU已经躺了五天了,刘胜还是没有出现。
我姐说到后面眼眶都红了,爸妈外出打工,我们姐妹俩在老家相依为命,我等于是她一手拉扯大的。
看到她哭了,我的鼻尖也跟着一酸。
刘胜爸妈始终看不上我,觉得我这个农村来的土凤凰,配不上他们宝儿儿子。
刘胜被他们宝贝得太好了,家里大小事都干不了。我以前也没当回事,想着只要他人好,对家负责,要我多做点就多做点,反正都是为了这个家努力,也不怎么计较。
但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公婆照顾石头不来我还能理解,但刘胜不来,这让我有些接受不了。
心里头一委屈,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
“哎呀,你不能哭!”
我姐忙起身用棉棒替我吸眼泪,我一开始没弄明白为什么,直到脸上像是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了,才猛然意识到,我的脸……
“姐,”我叫了她一声,“我想照镜子。”
“我这里没有镜子呢,等我们转到普通病房,姐再给你照。”
“不行,我要现在照。”
我费力地嘶吼着,情绪激动地拍着床。
两个护士跑进来给我打了安定,意识逐渐消失之前,我听到了姐姐痛苦而无助的哭声。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没有再提照镜子的事情。
又过了两天,刘胜终于出现了。
他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战战兢兢走到病床边。
我听到声音,费力地抬头张望,刘胜倒退了好几步,他惊恐地看着我,像是见到了鬼。
都不用照镜子,我就已经知道自己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他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头也不回转身就跑。
ICU每天只能有一位家属登记陪同,中午给我送饭的还是他。
他把我的床摇起来一些,然后脚就像是钉在了床尾,再也走不了一步。
还是护士帮忙给我喂了汤水,责备他说:“床上躺着的人是你老婆,哪有你这样照顾人的。”
刘胜唯唯诺诺应了一声,嘴里说着下次注意,但我知道,他应该是不敢再来了。
他就那么点针眼大的胆子,扛不了事。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扛不住事,还彻彻底底当了逃兵。
手术后第八天,我出现了局部感染,高烧发到42度,病危通知书下了两张。
等阎王爷一脚把我踢回来,我才从姐姐口中得知,刘胜带着一个相好去了青岛。
他把石头丢给了他爸妈,把我丢给了我姐,带着张存了十二万的银行卡,和相好远走高飞。
那十二万,还有我之前攒下的六万,是当初想着盘铺子的钱。
“妹,你别哭啊,为这样的男人哭,不值当的!”我姐安慰着我别哭,她自己早就哭成了泪人,口罩全湿了。
早在那个男人看到我落荒而逃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当初会不顾婆婆反对娶我,有一大半原因是看中了我的长相。
哀莫大于心死,我对这个男人的心彻底凉透了。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为了我的石头活下去。
但是婆婆把石头带来的时候,我又不敢见孩子。生怕我现在这副样子,吓到了石头。
我姐重新换了防护服进来,手里头拿着一罐彩色的千纸鹤。
“都是小石头给你折的,说想要妈妈快点好起来。”
“姐……”我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石头的千纸鹤陪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我前后又做了四次植皮手术,伤口有过三次感染,人烧的稀里糊涂。
但我总算熬了过来,咬着牙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训练,右手保住了部分功能。
终于,在医院躺了大半年后,我回到了和石头的家。
尽管结婚前婆婆对我百般挑剔,但是在我住院期间,婆婆能帮我照顾石头,我心里头对她是非常感激的。
之前我自己有买过小额意外险,保险公司理赔了十八万。
我拿了八万给她,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推着说不用,担心我后续的医疗费。
我坚持要她拿下这笔钱,说医药费和石头的学费我都有。
在病床上躺得那些年,我托姐姐帮我在岚泉路买了90平的房子,花了15万,过了两年卖掉,一进一出赚了30多万。
之后我又托姐姐买了两处房子,大都在原先看中的商铺附近。
中间遇到了一次老房动迁,我分到了三套房子,其中一套给了我姐。
就这样,经过十几年的积累,我手头留下的三套房子,市值加起来超过五百万。
而小石头也特别争气,一路保送上了重点高中,最后考进了985大学。
不管将来儿子要创业还是成家,那两套房子都留给他。
大二的时候,石头领回来一个姑娘。和石头站在一起,感觉特别搭配。
姑娘笑得很甜,看到我也是亲亲热热勾住我喊“阿姨”,完全没有一点害怕的意味。
吃了饭,儿子送姑娘回家,才走没多久就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开门看到一脸落魄的刘胜,让我有些意外。
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当时怂恿他跟着去青岛的相好。
“你来干什么。”我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听说你出院了,看看你。”刘胜腆着脸朝我尴尬笑笑,旁边的女人站不住,探头探脑朝我身后张望。
我说看都看过了,可以走了。
刘胜一把挡住门,说有点事要找我,想进去说。
“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的。”我的声音更加冷了。
“姐,一夜夫妻百日恩呢,你怎么对老公这么冷呢。”
刘胜旁边的女人开口了,我冷眼撇着她,她被我看得有点发怵。
隔壁邻居听到动静问我要不要帮忙,那个女人一见到邻居是个男的,说话就变得阴阳怪气。
她以为捏住了我的把柄,嗓门变大了很多,结果被闻声赶来的邻居们堵了个水泄不通。
最后还是刘胜黑着脸,问我什么意思。
没想到十几年不见,刘胜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最后还是他那个相好,憋不住,开口问我要300万,说是夫妻婚后财产对半分。
看样子他们来之前,没少做功课。
而我也早早防了他们一手,所有的房本,要么写儿子的名字,要么写我姐的名字。
他们以为的夫妻婚后的共同财产,压根就没有。
刘胜带着相好灰头土脸离开了,但他们还不死心,又找到了公婆。
人还没进门,就被婆婆一耳光打了出去。
后来他还打算跑去石头的学校闹,一副拿不到钱誓不罢休的样子。
面对那两张狗皮膏药,我只得给了二十万。
“就这么点?你那么多钱呢!打发叫花子啊!”
刘胜的相好眼红房子,脸上写着大大的贪字。
“要么拿着二十万在这上面签字走人,要么带着你的女人立刻滚出我家!”
我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刘胜的女人还想说什么,被刘胜拽着离开了。
看着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书,我如释重负地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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