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的一个夏夜,家住北城的小红在医院生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整整九个月的等待终于迎来了小生命的降临,可喜可贺。
“哇……”
刚出生的婴儿被护士抱到小红怀里,发出第一声啼哭。小红吃力地抱起软绵绵的孩子,眼中盈满了泪水。她轻轻亲吻着孩子的额头,低声细语:“宝贝,欢迎来到这个世界。妈妈会永远爱你,保护你。”
护士把孩子带去检查后,小红便陷入了沉睡。她太累了,生产的过程漫长而痛苦,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清晨,小红被婴儿的啼哭声惊醒。她看见婆婆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怀里抱着哭闹不止的孙子。
“妈,让我抱抱孩子。”小红伸出手去。
婆婆冷冷地说:“你还在坐月子,不能抱孩子。我来吧。”说完,她便抱起孩子走出病房,留下小红一人在床上。
小红心里涌上一阵委屈。她刚生产完,身子疲惫不堪,本想亲自哺喂孩子,却被婆婆拦住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小红躺在床上养胎,但婆婆很少让她抱孩子。每当小红要求抱抱时,婆婆总是摆出一张严肃的脸说:“孩子现在需要专业人士照看,你还在坐月子,等恢复了再说吧。”
小红觉得婆婆的做法太不近人情。她是孩子的妈妈,有权利亲自照顾自己的孩子。可无奈孩子刚出生,她又确实身子虚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婆婆把孙子抱走。
一个月后,小红终于度过坐月子,身体基本恢复。她激动地抱过婴儿,立刻解开衣襟来喂奶。可就在这时,婆婆走过来,从小红怀里接过孩子,说:“我给孩子配了奶粉,用奶瓶喂就可以了,你就别折腾了。”
小红再也忍不住,她红着眼睛说:“妈,我是他妈妈,我有权利喂养我的孩子!”
“行行好,你刚生孩子,奶水不足,还是吃奶粉吧。”婆婆不由分说,抱起孩子出门了。
小红站在原地,泪水夺眶而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愤怒,婆婆为什么要这样剥夺她作为母亲的权利?她开始质疑,或许婆婆根本就不爱她,不在乎她的感受。这份痛彻心扉的失落,小红记了很多年。
时间飞逝,转眼间20年就这样过去了。小红的儿子小明已经长大成人,而年迈的婆婆也住进了医院。
这一天,小红照常去医院看望婆婆。推开病房门,她看见婆婆独自靠在床头,面色苍白,似乎更加虚弱了。
“妈,你感觉怎么样?”小红坐到床边。
婆婆摇摇头,叹了口气:“最近老是咳嗽,身上没什么力气,没胃口吃东西。”
小红心中隐隐不是滋味。她记得20年前婆婆对自己的冷漠无情,再看今天病弱的婆婆,她的心结还是无法释怀。
“那你要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小红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拉婆婆的手。
“去吧,别天天往这里跑了,我一个人也行。”婆婆淡淡地说。
小红转身离开病房。出了医院门,她给儿子小明打了个电话,说:“妈今天去看望你奶奶了,她身体每况愈下,我很担心。”
“是啊,奶奶这些天咳嗽得厉害,我也很难过。不过妈,你就别总去医院了,好好在家休息吧。”小明关切地说,“正好我申请到年假,我们一家人出去旅游散心怎么样?”
小红沉默了。她知道婆婆生病在床,实在不应该就这样离开。但想到婆婆年轻时的所作所为,她心里那点芥蒂就冒了出来。
“也好,出去转转散散心,我最近确实太烦心了。”小红最终同意了儿子的建议。
挂了电话,小红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可转念一想,婆婆年轻时对自己那么冷漠,现在应该不会介意她出去几天吧。
第二天,一家三口兴高采烈地出发旅游了。而医院里,婆婆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而凄凉。
一周后的某天傍晚,小红一家人结束了旅行,赶在最后一班飞机起飞前回到了北城。出了机场大门,小红便打开手机,准备给儿媳妇报个平安。
可就在此时,她注意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从医院打来的。
小红心中咯噔一下,立刻拨通了医院的号码。电话那端,医生急促地说:“患者情况危急,请家属立即来医院!”
小红挂了电话,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向老公说:“咱妈情况危急,我们必须立刻赶往医院!”
一家三口拦了辆出租车,飞快地赶往医院。一路上,小红心如乱麻,内疚和自责充斥着她的心头。明知婆婆生病在床,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外出旅游,还为了20年前的那点过节而刻意疏远婆婆呢?
到了医院,小红奔跑着来到婆婆的病房,只见婆婆已经奄奄一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妈,你振作点,我们到了!”小红握住婆婆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婆婆轻轻摇头,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小红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婆婆嘴边。只听婆婆气若游丝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
说罢,婆婆就闭上了眼睛,手也渐渐无力了下来。
“妈!你听我解释,我……”小红还想说什么,可婆婆已经没有了气息。
小红跪倒在地,泪水混合着眼泪就这样流个不停。她终于明白,婆婆并非是有意要伤害她,当年的所作所为也许是出于好意,只是方式错了。
如果不是这场生离死别,她可能永远无法原谅婆婆,也无法原谅自己。
人生的道路上充满了误会和遗憾,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都会伤害他人。
但只要及时醒悟,并真心寻求谅解,一切都还来得及。小红决心以此激励自己,去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去疼爱身边的每个人。
20年前的那段过往,终将就此淡去。小红知道,婆婆的心,自己的心,从今往后,都会变得更宽广、更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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