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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纨和黛玉斗嘴，说黛玉刁，保佑她明儿“得一个利害婆婆”，再得几个“千刁万恶的大姑子小姑子”，那时候再看黛玉还刁不刁。
李纨这句话表面上是和黛玉开玩笑，实则有所指。
一般认为，李纨对黛玉说的这些话，是李纨在贾府中处境的投影，是她内心情感的外露。
她所说的“利害婆婆”影射王夫人，意指李纨虽然是长孙妇，却没有长孙妇的权力和利益，原因是她的权益被王夫人剥夺了。
她所说“千刁万恶的大姑子小姑子”，似乎没有引起普遍重视，对于李纨所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还应当再作一些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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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从小说故事看，李纨对黛玉的戏谑之言，无非是二人话赶话说起来的一时戏言。大姑子小姑子是泛指，并非具体指哪个人。
但是我们还是应当遵从红楼梦“有言必应”“一句是一句”的设定，寻找李纨这句话的出处和背后她要表达的真正意思。
按照这种逻辑，我们就要先看李纨的大姑子小姑子都有谁，然后再分析谁会对李纨“千刁万恶”。
红楼梦中，李纨的大姑子只有元春一人，小姑子则有迎春、探春、惜春三人。
考虑到李纨和黛玉斗嘴的环境，如果加上宝钗、黛玉两个外戚，李纨的大姑子小姑子就增加到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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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十二回前的情节看，针对李纨“耍刁作恶”的人有四人，包括迎、探、惜和黛玉。其中，迎探惜三人的刁恶均表现在诗社一事上不配合李纨。
探春因为李纨夺取了诗社的“掌坛”，在诗社“首秀”问题上，与李纨斗智斗勇，逼迫李纨不得不让步。此为探春之刁。
迎春在李纨夺诗社控制权的过程中，与李纨发生冲突，几次拆台，搞得李纨十分被动和尴尬。此为迎春之恶。参见本号《李纨、迎春之间的冲突与交锋》一文。
惜春则不等李纨真正掌握和行使“掌坛”权力，就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请假，躲避诗社有关事务，李纨搞不定，不得不惊动众人。此为惜春之滑。
从这些描写看，李纨的三个小姑子，竟然都不赞同她掌诗社大权。对李纨而言，说这三个小姑子千刁万恶实在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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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李纨唯一的大姑子是不是也对她行刁恶这事呢？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元春对李纨有类似的直接举止。
如果有，也只能在元春省亲一回内容里找，涉及元春对稻香村更名。
贾政游大观园时，众人对稻香村的命名存在较大分歧。有清客建议命名“杏花村”，因犯了正名被贾政否决，并强调须“直待请名方可”，并且拟了一个虚的“杏帘在望”。
这个“正名”，恰恰指出了稻香村的本质。
无论稻香村环境，还是起名的过程，都说明稻香村以杏花为胜，村外那“几百株杏花”是稻香村最显著的特点，“杏花村”“杏帘在望”完全以此杏花为本。
李纨是一个寡妇，却选了这个杏花满地的院子，尽管书中用“红杏梢头挂酒旗”来点出，但是还有“红杏枝头春意闹”和“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作反讽。
元春将杏花村命名为“浣葛山庄”，其意取自《诗经·葛覃》，既强调元春的后妃之德，也影射李纨须遵妇德。
而稻香村旁的土井，则又有“古井无波”之喻，与周边的杏花形成鲜明对比。
从元春将稻香村先命名“浣葛山庄”再更名为“稻香村”，两次命名都不用贾政等人充分准备的“杏花村”，说明元春和与李纨的选择互悖，存在冲突。
很明显，元春对于李纨的“红杏出墙”保持了高度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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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黛玉和宝钗。
在李纨看来，黛玉是一个“坐山观虎斗”“借剑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油瓶儿不扶”的人。
在诗社建立初期，黛玉尚无针对李纨的“恶行”。但是此前凤姐取笑黛玉喝了贾家茶就要做贾家媳妇时，黛玉已经公开利用过李纨，公开点出李纨和凤姐的矛盾。
在惜春请假一事上，黛玉的又插科打诨，使李纨一板一眼请众人来说理这么个严肃事情，变成了一场笑话。
不仅如此，黛玉将李纨这件“要紧的事”变成闹剧后，反倒埋怨李纨带大家不做女红、只管玩耍。
更有甚者，黛玉煽风点火，以取笑惜春为由头，力挺惜春。虽说将其假期延至二年是玩闹，但是黛玉很认真地向宝钗建议同意惜春一年的假期，就说明她的玩笑并不那么好玩。
此为黛玉之恶。
惟有宝钗，没有对李纨做出“刁恶”之事，维护了李纨，还把惜春的假期从一年减到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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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面内容可以看出，贾府的几位女性与李纨并不一心，这是李纨在贾府的处境，也是她认为自己的大姑子小姑子们都是刁恶之辈的原因。
借与黛玉斗嘴，李纨貌似说黛玉，实际上是自发感慨，是她内心的真实感受。
她最后说，等黛玉有这样的婆婆和大小姑子折腾时再看她刁不刁，也是李纨自况。
李纨母子二人对贾府众人的疏离态度，以及她维护刘姥姥的行为看，李纨之后确实有红杏出墙之举。
她的出墙，是因为元迎探惜四春的“刁恶”，使她的权力欲望在贾府得不到满足，不得不寻求其他权力产生的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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