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张德辉是红楼梦中的一个小人物，也是一个戏份不多的人物。但是作者在他身上仍然附加了很多信息。
本号《张德辉透露出他们做死人生意》一文，已经分析了一些信息，这次再说说张德辉这个人。
02
按照薛蟠对张德辉的评价，他是一个年高有德、与薛家是世交，薛蟠与张德辉一同出去，不可能有舛错。
从张德辉本人表现看，似乎对薛家的生意很上心。自己揽总当铺生意，还盘算着扩大生意，在其他地方挣银子；薛姨妈临行款待张德辉，让他照顾薛蟠，张德辉也满口答应。
而且，精明的宝钗也说，薛蟠出行，横竖都有伙计帮着，伙计们也“未必好意思哄骗”薛蟠。
件件桩桩看起来，张德辉还真像一个年高德劭的老人。
事实如何呢？
03
我们先看张德辉的个人情况。
张德辉从小生活在薛家，其个人基本情况只有三句话，“年过六十，自幼在薛家当铺内揽总，家内也有二三千金的过活”。
这三句话的信息量其实也不小，说清楚了张德辉的基本情况，以及他和薛家的关系。
04
张德辉自幼在当铺内干活是没错，但是自幼就“揽总”似乎不可能。
所以这句话中关于他在当铺工作的内容，实际包含了他“自幼在薛家干活”“年龄大了揽总”两层意思。
“伙计”一词的意思与今天不同，一般指“合伙人”。
考虑到薛家是皇商，以及薛蟠所说的“世交”和张德辉家在外地并不在京都等因素，最大的可能就是薛家的合伙人。
05
关于张德辉的财产，他在薛家干到六十多岁，家里趁了二三千金的过活。
此处“过活”的意思指他家庭赖以生存的财物。
按照一般描写，“金”通常指铜钱，一吊为一千个铜钱，即二三两银子。
如此一来，张德辉的收入就太低了，与他合伙人的身份十分不符，与他“揽总”的岗位收入也不符合。
结合张德辉贩卖纸札香扇的商业眼光和算计，以及能够揽总当铺生意的能力，此处的二三千金当是银子。
06
张德辉贩卖东西为了自己，并非为了薛家。这一点仅从他和薛蟠的话中就可以看得出。
因说起“今年纸札香料短少，明年必是贵的。明年先打发大小儿上来当铺内照管，赶端阳前我顺路贩些纸札香扇来卖。除去关税花销，亦可以剩得几倍利息。”
他的计划是先安排他的两个儿子来当铺帮助薛家照顾生意，好方便他自己抽身顺路贩纸札香扇来卖。
此时，尚未明确张德辉的生意是自己的，但也没有说是薛家的。
只不过，张德辉揽总当铺生意这个差事，却放下当铺生意不管去贩卖纸札，已经透露出一些问题了。
薛家负责“采办杂料”，当有采买纸札的人员和渠道。此时张德辉却自己去贩卖，似乎与薛家拆分得很明确。
从薛蟠的话里我们也看到，他“也打点几个本钱，和张德辉逛一年来”，说明张德辉贩卖纸札的钱、贩卖纸札这个生意，都不是薛家的。张德辉为了补贴家用。
07
第四回薛家进京的一个缘由是，京都中的生意出现了一些问题。
自薛蟠父亲死后，各省中所有的买卖承局、总管、伙计人等，见薛蟠年轻不谙世事，便趁时拐骗起来，京都中几处生意，渐亦消耗。
第四十八回没有说张德辉“拐骗”，但至少有私心了。
宝钗所说张德辉“不好意思哄骗”薛蟠，恐怕还是一个伏笔，这个伏笔从后面的情节中也能推断出来。
从张德辉家有二三千金的财物看，恐怕他在薛家当铺中的手脚也干净不了。
08
薛蟠本人不是做生意的料。当贾琏碰到薛蟠时，他竟然和柳湘莲在一起，并得知薛蟠被人劫了。
张德辉出去做贩卖纸札香扇的生意，薛蟠随张德辉走，以薛蟠禀性，知道这项生意赚钱，恐怕没有放手的道理。
从薛蟠的行程看，十月十四日离开京都。按照薛姨妈的说法，伙计们陪着薛蟠“走了二三千里的路程，受了四五个月的辛苦”，其回京都的时间，当在二三月间，即在清明节前。
考虑到贩卖回的纸札等物品还需要批发卖出去，因此这个时间是非常吻合的。
09
薛蟠回来时，书中并没有再提及张德辉的事情。这是一个疑点。
有人推测张德辉坑了薛蟠一把，我认为这个推测可信度比较高，在平安州抢劫薛蟠货物的恐怕就有张德辉的手笔。原因有二。
一是薛家的承局、总管、伙计之所以行拐骗之事，就是欺负薛蟠无知。
这次跟随薛蟠出去的人，计有苍头一、小厮二、谙事旧仆二，并没有生意上的人。
正如薛家一开始的打算，在生意上主要仰仗张德辉。
二是薛蟠插手纸札生意，打乱了张德辉的计划，影响他的利润。
所以在张德辉勾结人抢了薛蟠的货物，还是有较高动机的。
10
只是没有想到，柳湘莲插手此事，也进于这个疑局中。
至于到底是张德辉想搅乱薛蟠生意，还是柳湘莲勾结他人抢劫，或者是与二人都无关，只是单纯的强盗抢劫，在看不到八十回后文字之前，都只能作疑案。
上述二人，均有作案的理由。
但是，无论如何，张德辉这个人物，并非是薛家的踏实伙计，这一点基本可以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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