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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为什么一定要为平儿过生日?

01

以宝玉过生日为主线,作者写了数个故事,其中就有探春为平儿张罗生日的情节。

这个情节发生在袭人指出平儿生日之后。

从小说描写看,宝玉等人并不知道平儿的生日,象柳家媳妇这种随时关注上层人物活动的小管家,也不知道平儿的生日。

但是,在故事描写过程中,平儿过生日的迹象在前面文字中已经有交代。

02

平儿给宝玉祝寿在探春等人之后,这个情节的设计思路,就是让探春等人能够听到袭人说出平儿生日这件事。

作者如此描述平儿的出场:“平儿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来了”,这个描写很容易让人引发联想。

一是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与平儿身份不符。作为凤姐助手,平儿在贾府的日常行为一定会有许多人关注,因此,正常情况下平儿的打扮中规中矩的,不会过分招摇。

二是宝玉过生日,如此描写平儿打扮,很容易让人联想“喜出望外平儿理妆”一回宝玉对平儿的“怜惜”,思路向两个人的情爱方面转,如同理解柳五儿与宝玉之间的关系一样。

因此,用花枝招展形容平儿的打扮,就是作者的醒目之笔,提醒读者思考。

03

平儿之所以打扮成这样,是作者埋下的一个伏笔,为平儿生日设伏。

这个伏笔在红楼梦中大概是最快捷的一个呼应,前面的伏笔刚写完,只过了平儿向宝玉拜寿二人施礼还礼、相互磕头毕,这个“前伏后应”过程就走完了。

至袭人说出平儿也过生日后,平儿穿得花枝招展的答案也就水落石出。

从这个伏笔也能够体会到,红楼梦的写作笔触何等细腻和严谨,许多未曾想明白的描写,不宜轻易用作者“未完成修改”“作者遗漏”等理由来下结论,还是先存疑的好。

知道平儿过生日后,探春做了三件事,表现出她对平儿过生日十分重视。

04

第一件,是刻意解释她不知道平儿生日的原因。

探春历数众人生日,其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是因为过生日的人太多,所以她才忘记了平儿的生日。

对于黛玉的生日,探春其实根本就没有重视,一带而过。

她的主要出发点,还是解释不知道平儿的原因,这一点可以从该段内容后的落脚点是探春要为平儿过生日看出来。

05

第二件,立刻决定众人凑分子为平儿过生日,并马上派人通知凤姐。

当得知平儿过生日后,探春非常明确地表态要替平儿过生日,而且说不给平儿过生日自己心里不安。

探春笑道:“也不敢惊动。只是今儿倒要替你过个生日,我心才过得去。”

理解探春这句的话重点在“我心才过得去”,这是把握探春内心活动、了解探春思想的关键。

凑分子过生日是贾母给凤姐过生日时的发明,在此之前贾府没有凑分子过生日的惯例。

探春决定凑分子给平儿过生日,而非公中或自己出钱,隐含着探春抬高平儿的企图。

一方面,发动众人凑钱,是对平儿的肯定,给平儿搭台;另一方面,参考凤姐过生日模式,是从进一步树立平儿权威的角度考量。

06

第三件事,将柳家媳妇叫来,专门给平儿安排生日宴。

探春笑道:“你原来不知道,今儿是平姑娘的华诞。外头预备的是上头的,这如今我们私下又凑了分子,单为平姑娘预备两桌请他。你只管拣新巧的菜蔬预备了来,开了帐和我那里领钱。”

探春做这件事的目的一石三鸟,含着她的三种心思。

一是体现她对平儿的重视,让柳家媳妇专门给平儿准备两桌席面,这是继凑分子而来。

二是通过这件事告诉柳家媳妇,她要对平儿感恩,给柳家媳妇一个感激平儿的机会,也是给平儿酬功酬劳。

毕竟平儿在之前既帮助柳五儿脱罪,又帮助柳家媳妇稳定了在小厨房的权力,这绝非一件简单的小事。

三是通过这些安排,让平儿知道她在投桃报李,还平儿的情。

07

探春之所以对平儿生日如此看重,其根源在于平儿前期的种种善举。

一是在探春初掌权之时,平儿给予探春极大的尊重和配合,不遗余力地帮助探春稳定和掌控局面。

这是探春心中最感激和最不能心安的地方,探春需要有这么一个感激的机会,她的“心才能过得去”。

二是在探春管理大观园过程中,除了尊重和配合探春之外,还帮助探春解决了一些重大问题。

这其中既包括林之孝家的、赵姨娘闹事,也包括何婆在怡红院的无理取闹,等等。

最重要的是,平儿无声无息地化解了王夫人处丫鬟们的内斗,将探春的隐患消弭于无形。

08

王夫人之于探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探春的发迹始于她向王夫人投诚。为此,探春付出的代价非常大,这其中最大的有两个。

一个是探春完全放弃了她在贾母处所能获取好处的可能,顶着贾母训斥王夫人的威势,帮助王夫人解除了危机。

二是公开与自己的生身母亲赵姨娘割裂。尽管按照礼制探春的做法毫无可指责之处,但是在情理上探春却丢分。即今天所谓合法不合情。

因此,维护王夫人的利益、不让王夫人利益受到损害是探春的一个重点。

09

然而玉钏儿和彩云二人之间的内斗,将导致王夫人形象受损,使探春面临危机。

玉钏儿、彩云都是王夫人的丫鬟,王夫人处丢失玫瑰露,两个丫鬟却在内讧,“两个人窝里发炮”“吵的合府皆知”,这对于王夫人而言不啻是一个绝大丑闻。

它既将王夫人置于御下不严、管理无方的境地,又因为事情发生在王夫人不在家、探春负责管理期间,暴露出探春管理无能与维护王夫人不力,使王夫人迁怒于探春而有失宠之豫。

因此,当天晚上林之孝家的被李纨支使向探春汇报,探春却以盥沐为由令其向凤姐报告,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明白这件事的敏感性和严重性,不敢轻易接手。

说白了,这两个人行的都是祸水东引之计,让愿意揽权、又敢作敢为的凤姐去背锅。

10

在处理这件事中,平儿发挥了巨大作用。

一方面,设身处地为凤姐考虑,使凤姐最终放弃严惩当事的人想法,下放权限给她。

另一方面,顾及探春和王夫人的脸面,与宝玉共谋将这件事悄悄地压下。

这其中没想到的彩云敢作敢当,主动承认了自己的偷窃行为,也侧面印证了平儿处理这件事所起的感化作用。

彩云受感化主动认罪的行为,正是为了反衬探春对平儿的感激,反衬探春一定要替平儿过生日的缘由。

11

探春专门替平儿过生日这件事,进一步刻画探春和平儿这两个人的性格特点,为红楼梦的悲剧再浓抹重笔地作铺垫。

正如“平儿理妆”一回宝玉所想的那样,平儿现在有多能干、有多么被人肯定,其最终结局和命运就有多么惨。

这是红楼梦的悲剧基调所确定的,不可能有另外一种结局。

而敏探春即使再能干、再有雄韬伟略,最终也不得不接受远嫁他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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