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有人说“当代无书法大师”,这一说法虽然不见得完全正确,但确实说明了书法越来越衰败的现实。从南宋开始,开宗立派的大师数量减少,超越古人变得难以实现,虽然还有赵孟頫、王铎、董其昌等,但与东晋、隋唐、北宋相比,仍然黯淡得多。
有学者认为,元代统一天下后,文人地位降低,书法成了他们书法情感、聊以自娱的工具,虽然有人大力复兴古法,但“尚韵”的趋势没有改变,而文人士大夫阶层的壮大,也使得诗书画印结合更加紧密,因此,元明清三代的名家,大多是非常全能的。
其中集大成者当属明代的“江南四大才子”了,祝枝山、唐伯虎、文徵明、徐祯卿各有所长,而文、唐二人名气最大。唐伯虎天赋异禀但晚年落魄、早早离世,印证了那句“慧极必伤”之语。文徵明厚积薄发、笨鸟先飞,他长达90年人生里,留下了海量的诗文、书画作品。
文徵明的艺术生涯超过70年,历史记载他十岁以后入家塾读书,他的启蒙老师都是苏州顶级文人,比如状元吴宽、大画家沈周等。虽然资质平平,但他格外刻苦,每天临摹十遍智永、赵孟頫等人的《千字文》,并取诸家之长,越到晚年书法越发达到化境。
书法史上的名家虽然多,但像文徵明这样80岁以后还处于创作旺盛期的如凤毛麟角,他晚年的成就甚至不输赵孟頫了:“论者言公博学,诗、词、文章、书、画,虽与赵同,而出处纯正,若或过之。”文徵明84岁所写《陋室铭》,可谓人书俱老、通会已极,受到后世文人雅士的推崇,真是才子书法的典范。
《陋室铭》是唐代诗人刘禹锡的千古名作,其中“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一句告诉世人君子安贫乐道、德行最高的道理。虽然很多书法家都写过这一文,但文徵明无疑是与原作气质最符合的。他一生不急不躁、雅量高致,为人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气质令人折服,所以有人说“先生人品第一,书画其次”。
文徵明行书取法于赵孟頫、米芾、《圣教序》《兰亭序》,其字用笔自然灵动,笔画起笔时顺锋而起,行笔以中锋立骨,侧锋为辅,书写细腻流畅,绞转、翻笔、一搨直下都能看出“兰亭”笔意。用笔多为圆笔,含蓄内敛,少露锋芒和圭角。
结字以纵取势,字与字间笔势衔接到位,虽然没有一笔书处理,但行气贯通,章法纵逸连绵,无丝毫板滞之处。文徵明笔力深厚、技法纯熟,深谙晋唐名家用笔技巧,这部《陋室铭》气韵雅致清逸,每一个字都值得好好临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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