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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具备侠客的基本素质,为什么算不上大侠?金庸早已下了定论
何为“大侠”?
金庸先生在《神雕侠侣》中借郭靖之口说:“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在金庸的武侠世界里,乔峰、郭靖是那类品德高尚、功勋卓著、贡献巨大、令人敬仰的大侠。
在金庸先生看来,真正意义上的大侠,就应该具备这种伟大的人格,他们有崇高的理想,坚忍不拔的毅力,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勇往直前,不屈不挠,即使明知道自己的努力并不能改变某种现实的情况下,也始终坚持自己的信念,坚持自己的理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哪怕为此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也要留下一股光照千秋的浩然之气。
以此为标尺,则太史公《游侠列传》里郭解、朱家仅仅游侠而已;而屈原、岳飞、文大祥、于谦等杰出人物才算得上是“大”侠。
与乔峰、郭靖相比,杨过显然称不上“大侠”。
杨过在和小龙女分别的那十六年间,仗剑天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获得了“神雕侠”的美誉,细心的读者会发现那样被杨过救济过的武林人士称杨过为“神雕侠”,而不是“神雕大侠”,金庸为什么这么写的?是爱惜笔墨吗?
当然不是,是因为杨过不符合金庸对大侠的定义。
少年时不懂,如今再读神雕却恍然大悟。
杨过生在宋元之交宋蒙矛盾十分尖锐的时代。
北方的游牧民族,已经侵占宋朝北方的大片领土,遭受离乱之苦的宋人成为任人宰割的俎上之肉。郭靖夫妇日夜操劳在抗敌的最前线,为保卫襄阳而奋不顾身。
在杨过身上,虽然也具备了锄强扶弱、济危拯难、行侠仗义的侠客的基本素质,小说写了他许多救人于水火的事迹:
一救陆无双,二救完颜萍,三救黄蓉、郭芙母女,四救郭靖,五救小郭襄。
陆无双遭受丐帮弟子的攻击,力不能支时,假扮成牧童的杨过救了她。
为什么要救她呢?是因为杨过觉得陆无双在生气时的嗔容与小龙女有些相像,救下陆无双并一路与她斗口抬杠,便是为了不断地看到她的“轻嗔薄怒”。
帮助完颜萍,则是因为完颜萍也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凄苦眼神与小龙女极为相似。
与金轮大王相斗救下黄蓉郭芙母女,其动机稍为要复杂一些:
首光杨过与小龙女在中原武林大会上联手打败了前来争夺武林盟主之的金轮大王,双方本就结有仇隙;
其次,杨过看不过金轮大王对黄蓉母女恃强凌将的行为,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再次,杨过与黄蓉母女之间本就有割不断、理还乱的恩恩怨怨,不能在后者遇难时袖手旁观;
救郭靖,是因为对郭靖的崇高的品德、过人的胆略和坦荡的胸怀十分钦佩,并且也知道郭靖虽然可能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但对自己的关怀却完全发于真心,含有报恩的意味在内。
救郭襄,是内为郭襄是郭靖的小女儿,而且这个小姑娘对自己一见倾心,可谓是个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
杨过在襄阳立下大功,郭靖向杨过敬酒,说道:“过儿,你今日立此大功,天下扬名固不待言,合城军民,无不重感恩德。”
虽然如此,杨过依然算不上大侠,因为仔细分析起来,杨过的救人济难,主要的出发点,是出于个人的好恶的情感,而非“为国为民”。
杨过这些行为,与其说是“见义勇为”,还不如说是“见情勇为”。
“情”,是杨过全部人生的出发点与归宿。
杨过不像乔峰、郭靖有崇高的为国为民的理想,他心中只有情。
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无疑是他的生命主线,他与小龙女的分分合合构成了全书的故事框架。
杨过与郭靖一家的爱恨情仇,则是全书的一条不可或缺的副线,如果没有这条副线,同样不能完成杨过的那种独特的“另类”性格。
杨过的好朋友中,除了程英一人,其他如“老顽童”周伯通、“九指神丐”洪七公、“东邪”黄药师、“小东邪”郭襄等人,身上无不带有正人君子感到不是个味儿的“邪气”。
杨过交朋友有个原则:这个人须我行我素,为人处事超出常规,蔑视传统的礼法道德,等等。具备了以上要素,杨过就可能跟他一拍即合。反之,像耶律齐那样武功高强、人品端方、循规蹈矩的优秀青年,杨过则不可能跟他成为意气相投的知心朋友。
纵观《神雕侠侣》全书,我们发现,杨过竟没有一个同龄的男性朋友、反而有一大堆的“红颜知己”。
小说一方面以浓墨重彩描写杨过与小龙女之间生死与共的爱情,另一方面也花费了大量的笔墨写杨过与众多少女相互吸引、相互爱慕的故事,说他“到处留情”。
形形色色的爱情故事,永远是通俗小说吸引读者的“秘密武器”,琼瑶小说及电视剧之所以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大行其道,让无数痴男情女为之颠倒,靠的就是曲折缠绵的爱情故事。
金庸武侠小说的“好看”的一个原因,也在于此。
但像杨过这样受到如此之多的妙龄少女倾心爱慕的男主人公,在作者的全部小说中,似乎仅仅只有杨过与《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
更妙的是,一生与杨过作对,不光砍断了杨过的一条胳膊,而且几次置小龙女于死地,造成杨过与小龙女一十六年不得相见的罪魁祸首郭芙,最后才发现,自己一生憎恨杨过的深层次原因是得不到杨过的爱的缘故。
因爱生恨的极端例子就是“大魔头”赤练仙子李莫愁。她因为得不到心上人的爱,转而变成仇视世上一切男人的女魔头。
郭芙要不是因为有严父郭靖管束,又嫁了一个好丈夫耶律齐,生活还算美满的话,恐怕会变成第二个李莫愁。
金庸写极杨过的“深情狂放”,让他在情场上无往而不胜,除了全面塑造一个“情侠”形象的需要之外,是否还想告诉今天在爱情方面失意的年轻人:不要气馁,贫贱困厄并不是爱情的主要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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