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鸡蛋

对我来说，生活的一项大内容，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虽然服务对象只不过自己再顺带儿子。今天礼拜三，是我的爬山日。不过家里的三餐里的物资已经消耗待尽，拖欠的水费也即将到期，上街一趟是势在必去的事。

儿子曾一次次地哭丧个脸，说我为什么不能骑电瓶车送他，别的妈妈都骑。我一次次地告诉他每个妈妈都是不一样的，你的妈妈就是不会骑，也不想骑。

说真的，如果儿子愿意，我会早点起走路送他去学校，自行车都不想骑，我小时候去哪里还不是走着路去的。

上街买菜，十次里九次喜欢走着去，虽说路程比儿子学校少不了多少。

现在九点多，十一点前买回来，吃点中饭，再出门上亭溪岭，回来接儿子，这样刚刚好。

新年伊始，昨晚在日记本的扉页上写下了新年目标，接下来，我希望自己可以按部就班地过日子。

爬山对我好像成点瘾了，既然逃不过，就想早点满足了它，接下来几日就不会念想了。

可能心里想着要买鱼，一走便走去了上菜场中间位置的近楼梯处，我常在那里的店面鱼摊上买各色各样的鱼，图个方便，觉得价格也实惠。

想想先买了蔬菜，便走上二楼。

上次横着对门口的卖菜的大叔，自己种的西兰花，胡萝卜，土鸡蛋，上次买他时印象很好，今天也去买他一点。

从中间走去头里，路还很长，一路上都是卖的自己种的农家菜。我因为被吸引也买了一大把的芹菜和菜蕻，放在带去的购物袋里，几乎满了。

转过去才是那大叔的摊。西兰花，胡萝卜去买他的，土鸡蛋刚才来时路上碰到的大妈，我买过很多次的，回去的路上买大妈的好了。

一个小塑料篮，装草莓的那种，里面好小的鸡蛋，颜色黑沉沉的。

我的眼睛被它勾引了。

这个鸡蛋，好像比我常买的那大妈的土鸡蛋更土的感觉，因为它更小，颜色好像也在说着自己的土。

我问摊主，说这蛋是自己养的鸡生的，从台州带过来，家里有养猪场，也养了几只鸡鸭。

说这是姐姐的摊，卖水果，这鸡蛋是她的，有蛋的时候托着姐姐在卖的。

本来卖20块一斤，说我要的话就18 块。

我心里已经要了，不过我还是还价，我常买的大妈的蛋是15 块一斤呢。

我说，第一次买不知道好坏，我买的别人的是15，便宜点卖我试试，好了下次再来买。

17卖我，一共22块钱。我把蛋也放进了购物袋，然后拎着。

儿子比较挑食，唯一坚持能吃下来的，好像就是蛋和鱼。最近看本书，说吃植物的鸡生的蛋要比喂玉米豆类的更好，不要说饲养场里的鸡生的蛋了。

给儿子吃点更好的蛋，是我做妈妈的心愿。

西兰花，胡萝卜，西红柿，全在大叔这里买了。这大叔价格爽，卖的感觉也爽，反正自己种。下次还会来买他的。

大叔在把我的东西装进塑料袋，我手伸进口袋摸索钱来付。

砰。我另一个手里的购物袋掉地了。我的鸡蛋碎了。

这购物袋是上次小店里买米来的，居然断了，就这点份量，四五斤都没有，上次15斤米也没断。

是我想要的蛋，怎么可以白白买呢，不行，得重新去买。

大叔为我可惜，我说，就当丢了二十块钱吧。

转回来，我把她小篮子里的蛋全装上，让她给点优惠，我全买了。

16块一斤，26元算25元。这次得牢靠点，单独拎着，和另一个大塑料袋一起，双重保险。

一切停当，我还没走，她的妹妹来了。

咦，怎么是我认识的呀！她妹妹也亲热地叫我，俞老师，今天怎么碰到你了。

熟人相见分外亲，再说都好些年没见了。我想起她儿子刚上小学的时候，来我那里补课，现在上初中了。

聊着聊着，她姐姐也来了。看得出，这一家三姐妹真是亲的，一个自己能开车，常常从台州过来，另两个房子租在一起住，是邻居。

很让人羡慕的姐妹亲。心里想，这土鸡蛋，原来以为买点尝尝的，这一摔，把她的整篮鸡蛋我都买回家了。而且，只怕下次还是想来买。

她们收摊，我回家。下楼又去买了点鱼，拎起来有点重了，一手一个大塑料袋，再带着鸡蛋，再带着鱼。

路上碰到那大妈正回家，顺路，让我把东西放她三轮车上带回来。我留下蛋自己提着，其它托了她。

没到家门口，有老客户朋友直接打进电话，我接起。一边开门把菜和鸡蛋放停当了。

聊了一个半小时结束，我看墙壁上的钟，都一点多了。

爬山去的事，自然是泡汤了。出门前给几乎不联系，心里感觉极好的朋友，难得看到她发的朋友圈里留言，让她给我个电话，打算过几日收了租金付一部分拖欠的养老金，余下的到以后。因为电话几个月前换手机全清零了没要回来。

她几小时前微信里答复我了，我得回复下再煮中饭吃。

她说俞老师钱不用急，电话我给你。

我知道她是真不急，可我心里急。她一月月地帮我垫付下去，难道到我拿了退休金再给么。

心里怎么有一种没钱却幸福的感觉呢。

这新年里的第一天，医生不休息，便如常看中医去了。这第二天以为开始正常轮转，不过打碎了土鸡蛋，便也打碎了预算。

生活如果没有打碎，没有滑出轨道，没有进进出出，没有新鲜和意外，会不会太平淡太无味了呢。

只是，我得选一天成全了我的爬山瘾，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