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去一个星期了,如果你对节日的来历有兴趣,我们倒可以掰扯掰扯,挺有意思的。
元旦的第二天,阳光正好。来自北方的朋友约我到公园晒太阳,赴约。我们聊到了元旦,他对人们正热热闹闹地过洋节元旦,而春节的很多传统习俗被丢弃感到很气愤。他常常看不惯国人接受很多西化的事物,这个不难理解,他可是来自儒家文化发源地的孔孟之乡山东。
不过,我们今天过的元旦,他说的没错,确实是一个洋节。
元旦一词我们自古就有的,最早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之一的颛顼(zhuān xū),距今已有五千多年的历史。《晋书·志》的第七章里这样写:“额帝以孟夏正月为元,其实正朔元旦之春。”不过,从古人发明元旦一词到一九一四年,元旦指的都是现在的春节,并不是我们现在的元旦。
元旦,元就是开始、第一的意思,而旦字就更有意思了,上面的“日”代表太阳,下面的“一”代表地平线,“旦”即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象征一日的开始,所以,古人就将农历新年的第一天称为元旦。(古人一直用农历,公历都是民国以后才有的事。)
但当历史来到一九一三年七月,北京政府向总统袁世凯上呈的一份有关四时节假的报告称:“我国旧俗,每年四时令节,即应明文规定,拟请定阴历元旦为春节,端午为夏节,中秋为秋节,冬至为冬节,凡我国民都得休息,在公人员,亦准假一日。”据说,袁世凯考虑到其他少数民族的习惯问题,只批准“元旦为春节”,即古人一直把春节的第一天称为元旦,现在要改名为春节,而把元旦这个名字挪到公历的一月一日,为什么呢?
我们知道,公历是来自西方的纪年方法,原称基督纪元,以相传耶稣基督诞生年作为元年算起,以这一年为界,在此以前的时间称公元前,在此以后的时间称公元后。基督耶稣就是在公历元旦那一天接受了割礼(割包皮),意味着与上帝结下了契约。因为历史发展因素,世界很多国家都接受公历纪年法,把一年的第一天,也就是耶稣被割包皮的那一天称为元旦。
民国推翻了腐朽的清王朝,国家也面临着往何处去的问题。我们现在回顾历史,知道当时的统治者是偏向西化的,而与西方世界接触中,的确会遇到时间计算上的一个问题,于是主张采用公历纪年法。其实,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在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随后正式通电各省:“中华民国改用阳历,以黄帝纪元四千六百零九年十一月十三日为中华民国元年元旦。”为了“行夏正,所以顺农时;从西历,所以便统计。”这里说的统计,更多是出于国民经济方面的考虑,就如同现在的年度结算。1912年1月13日,孙中山发布《临时大总统关于颁布历书令》,责成内务部编印新历书。随后又规定公历一月一日为“新年”,注意,这时还不叫“元旦”,叫元旦是袁世凯上台以后的事儿。
民国政府把国人历来惯用的纪年法从农历改为公历还有这样一个历史背景。孙中山、黄兴等民国草创者早年都有旅居或留学日本的经历。而日本在明治五年(公元1872年)时就宣布革除从中国学来的旧历,改而推行从西方学的公历,到1912年时已经改了40年,被辛亥革命的志士们视为典范。日本人为什么把从中国学来的农历(他们叫唐历)改为公历呢?
答案:省钱。
明治维新就是日本向西方学习的发展历史事件,学习西方,自然要用西方人的纪年法。其实,日本还有一个很现实的因素,明治维新以前,日本也像清王朝一样,腐朽又落后,政府债台高筑,工资都发不出去了。公历和农历相比,它每年都只有十二个月,而农历会出现闰月现象,即有些年份会出现十三月的情况。改用公历,自然可以减少公务支出。
由于当时的西方世界属于强国之林,许多规则都是他们按公历纪年法制定的,民国学习日本,将国人历来惯用的农历改为公历,除了向西方世界表明改革之心,愿意敞开发展的国门,争取西方列强的支持,的确也在国民经济发展与统计方面有不少方便和益处。
所以,一九一一年的清政府被推翻后,到一九一三年,官方将公历的一年第一天称为新年,从一九一四年开始,袁世凯政府又将这天改叫元旦,原来的元旦改名为春节。不过,民国政府一直试行“新旧二历并存”——公历和农历同时使用。1949年9月27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次全体会议决定采用世界通用的公元纪年法,即延续了民国的做法。直到今天,我们依然公历和农历一起用。今天的《新闻联播》主持人说:“今天是二〇二三年一月一号,农历腊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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