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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乡村教师忆过年

为什么叫“忆过年”呢?因为我觉得现在的年味越来越淡了,怀旧的我特别留恋以前过年时的那种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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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对农家人来说过年就是最重要最隆重的节日。为了过个好年,大人们要准备好几个月,有的甚至要准备一年。譬如,刚过完年,有些精打细算的主妇就把用过的食用油往油罐子里一倒,封了口,不到下个年关不会打开的;有些人家也会在春暖花开草木旺盛时买来一头小猪崽,精心地得饲养,以便到了年关卖生猪或者杀了卖肉,换回一笔可观的收入;也有些主妇会把自家鸡下的蛋攒起来,等到年关救救急……做母亲的常常一个冬天都在忙着纳鞋底,做棉靴,每人两对,穿一对过冬,留一对过年!当然,孩子的新衣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少的,并且要赶早不赶晚,大人们要早早的扯了花布送到裁缝铺子里去――晚了,裁缝就不收了,年关接的活太多,怕年前来不及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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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腊月,大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了――那时候,人们很少外出,尤其是主妇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屋里屋外要大扫除;床上用品需要拆洗的要拆洗;灶上平时那些不常用的簰子、箅子、棹滤,盛食物的篓子、框子、盆子……这时候统统的找出来刷洗的干干净净!

偏远的鹿邑县任集乡丁桥村还没有实现村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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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购年货是一件艰巨的辛劳的而愉快的差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蹬着三轮车或者是自行车或者是胳肢窝下夹了个编织袋子步行,都不约而同地朝小集市上涌入去!他们忙忙碌碌来来回回常常需要赶好几天的集,就像蚂蚁搬家似的,带着大包小包!

原本清冷的小集镇忽然间一下子拉长了,长胖了!你看,街道两旁、公路两边,各种各样的年货应有尽有――挂着水珠的翠绿菠菜,带着花长满刺儿的黄瓜,扎得规规整整的芹菜,洗的白白净净的莲藕……都是不错的上等的素菜;烟花爆竹一盘盘一箱箱地叠放着,大盘或者是大箱上放小的,垒得像一座座小山!门对中堂和各种年画挂满了门面房的外墙上,一条条一幅幅,使人眼花缭乱;平时难得一见的红蜡烛白蜡烛镀上了金色祝福语,显得晶莹别致了许多;平卤肉店里的那些诱人的猪肠、猪肚、猪耳朵……也一一的摆放在街边的案板上,供人们品尝选购;一扇扇门板大的猪肉被挂在了架子上……

赶集的人们把交通工具往集头一停,挎着篮子,提着袋子来到挤挤攘攘的集市上,问问这,买买那,走走停停;集市上唯一的“万福”百货店里临时招来几个店员,他们微笑着给挤在柜台前,伸着手臂,大声的顾客拿这递那,店老板则专心致志的收钱找零;按照老规律,凡是有舅舅的外甥正月里是不能理发的,所以,这时候理发店里挤得满满的,大家都在耐心的排队等待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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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小年一到,年味就越发的浓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的蒸馒头,蒸包子,蒸大馍(里面放几枚小枣),蒸枣山――白天蒸,晚上蒸,蒸满了大大小小的馍囤、馍篓子!蒸完了馍,人们又开始炸丸子了,什么肉丸子,鸡块丸子,鱼块丸子,藕丝丸子……炸了一筐又一筐――摆满了条几和桌子!其中,炸的最多是绿豆丸子,满满的两大筐!因为它经济实惠而是味美,颇受农家人的喜爱啊!

 “二十七,洗精神”,这一天,有些人家会忙里偷闲,一家人到澡堂里美美的泡个热水澡,算是给旧岁作个告别吧――

 “二十八,见门花”,这一天,家家户户的门面门框上都贴上对联和门画,顿时,喜庆的大红色给冬日里那灰溜溜的小上村增添了几分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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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人们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孩子们则欢乐得像个小麻雀!他们个个都穿着新衣服新棉靴,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三五一群,相互之间夸耀着自己的新衣服……男孩子兜里或者手里拿着“麦芒炮”,不时地“啪”放一个(数量有限不敢多放);女孩子的头上插满了红艳艳的花儿,红红的小脸笑得和花儿一样美丽灿烂!如果,这时候,恰好已经立刻春了,做母亲的还会在孩子的右臂衣服上缝上一只活灵活现的小春鸡!等到玩累了,饿了,就回家抓一把丸子吃,油油的小手粘着弄脏了衣服和小脸,虽然有时候不免会招致大人的责骂,但是,比起过年的快乐,那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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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腊月三十,大人们仍然不得闲。他们一面包饺子,一面卤肉片――肉片中放许多海带丝或者干黄花菜或者自制的干冬瓜片,忙忙碌碌的一上午!等到肉片做好了,主妇就把肉片一碗碗盛起来(海带丝、黄花菜等和汤汁盛在一个大盆子里),然后,端着两大碗肉,让孩子拖着一锅箅生饺子,一起往爷爷奶奶家有去……见了爷爷奶奶,儿孙一并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笑逐颜开的爷爷奶奶从怀里摸出一把红红绿绿的小毛票,乐呵呵地给孩子们逐个发压岁钱了!孩子们得到压岁钱时的那种快乐心情啊,不亚于现在人们得到百万大奖!

到了晚上,主妇做了几道小菜,热了一壶自酿的洺溜子,请来爷爷奶奶和叔伯兄弟,一家人为坐在一起,喝点小酒,拉些家常――其乐融融!……夜深了,辛劳的疲倦的微醉的大人们早已经沉入梦乡,可是,那些激动的快乐的孩子们,怎么能睡得着呢?尤其是那些视爆竹如珍宝的少年,他们怎么舍得错过这一年一度“拾炮的”大好机会呢?他们不能睡,他们要等!等新春的第一声炮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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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电视机,很少看春晚,那又何妨?买来一副纸牌,叫上一群伙伴,找个铺着麦秸的地铺,大伙席地而坐,或打牌,或高谈阔论,吵吵闹闹,嘻嘻哈哈,岂不快哉?……突然,一阵“噼噼啪啪”,每个少年都触电般一跃而起,拿着手电筒就循声而去――拾炮去啦!到了燃放炮竹的人家,发现早有一波少年在那儿大声叩门了!闻到有孩子来拾炮,这家人赶紧打开大门(有些人家没有大门,更方便);大伙儿鱼贯而入,争相跑到冒着销烟偶尔会“啪!”、“嘭!”作响的炮竹纸屑前,两只眼睛随着手电筒的光仔细地搜寻着,每每发现一枚没有炸破的炮竹就激动不已,偶尔还会拾到一枚“大雷子”,那该是多大的幸运啊!“噼噼啪啪――”声就像冲锋号,拾炮少年也则个个像英勇的小小战士不停地冲锋陷阵――鞭炮响起的地方就是他们奔跑的方向,直到“噼噼啪啪”声息了,他们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里数炮,带念子的多少,不带念子的多少,大雷子多少,二雷子多少,带念子的留着然放,不带念子的剥成炮药。。。

有的孩子为了抢着拾炮,没有看清楚就把刚拾到的炮装在了新衣服口袋里,结果小炮在口袋里炸了。新衣服也炸烂了,还好小炮的威力不是很大,人没有受伤。我小时候的亲身经历!

丁桥村的胡同雨雪天气还很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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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三十夜里十二点的钟声,就像是划向夜空中的闪着白光的一把利剑“咔嚓”一声把时间劈成了两半:一半是带着劳累、心酸,有点儿遗憾也有点儿收获的过去;一半是有点儿忐忑却满载光明的未来。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那驱邪的富有美妙音乐感的给人们带来无限希望的象征着财富和幸福指数的鞭炮声响起来了!那些生活顺利,心气儿也顺利的人家最先放起来;那些自个儿觉得生活的不胜人的人们起来的比较迟,鞭炮放的也迟;放大盘的常常是村里有头有脸而且生活富裕之家;生活拮据,恨不得一个钱分成两半花的人家则放一盘小的……放鞭炮前的一段时间也是大人们忙碌准备的时间:先烧些热水梳洗梳洗,把自个儿收拾的利利落落,然后,男主人继续烧锅;女主人开始按顺序摆放枣山、大馍、肉、蜡烛等供品,接着,点燃一大把香分送到各路大神的牌位前,向他们祈福求平安……水开了,捏的月牙儿似的饺子和那赋予了钱串子的宽面叶在沸腾的水里上下翻滚――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年夜饭就端上了桌,每人一碗,无论在不在家,都有份!吃过了年夜饭,男人们带着祭品,顶着先去祖坟拜年,而后一家人去给本族的长者拜年……夜朦朦胧胧的,空气中弥漫着销烟味,大街上、巷子里都是去拜年的走动的人群,来来往往,他们的说笑声和着鞭炮声汇成一曲热烈奔放的大合唱……

作者简介:曹莲,乡村教师,心系农村留守儿童,扎根农村教育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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