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远方，我的山

名曰黄山，却不在安徽，此黄山非彼黄山矣。

我来自于临沂罗庄区的黄山，它距我现在生活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开车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感觉黄山离我又很远，远到我有近三十年未曾到达过山顶了。

这个十一长假，借着回老家的机会，我想去看看。

近乡情怯吧，时间越久，我越是怕去靠近这座山。那些久远地，恍惚梦中地，走远了地记忆，不敢打开，怕去触及。那些青春啊，那些撕扯与牵绊的念与忧伤。

那个年代，每一个黄山的孩子都会有一个黄山中学的理想吧。不会想太远，去那个山脚下的学校就可以了。但有幸能被录取的却是少数，农村的孩子一般也就读到小学毕业，而每一个能够有机会就读的孩子，则必然与这座山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确切地说，学校就在半山腰，坐在教室里，就可以望见满山的翠色。“西高东低，呈阶梯状分布”，是每一位初入学校的黄山学子，对中国地理和母校的最初认识。学校不大，但总归是一个乡镇的文化传播地，有朗朗地读书声和恰同学少年，似乎它背依的小山也有了灵气。每个孩子都会去爬山，每位老师也会去爬山，山，就是黄山中学的山。

那时的山还是完整的，山上满是松树，哨兵样的排排站立。秋天时会结满松籽，每一年的秋季开学，我们是有任务的，要去采松籽，晾晒后上交，说是支援国家的荒山绿化建设。松树下是酸枣棵和鬼葛针，采松籽必摘酸枣，酸酸地，倒牙还扎人呢。脚下是荒草，厚厚地杂草丛生，没记得有花，草丛里有蚂蚱蹦跳在秋风里。山坡下是农田，一层层一块块，等着风干和收获。

久远地记忆被拉回，每天晚饭后到上晚自习的这段时间里，我们都会去上山，或结伴或独行。有时散步，有时背书，那山，与青春，友情和前程关联在了一起。所有考试的前期，大多数的同学们都会携书本分散在山上不同的角落里，或对着一块石头，或靠着一棵松树，或埋头于一片庄稼地里，默念成诵，奋发努力，以期不负时光，不亏父母。

登上山顶时，我们会向着东西南北不同的方向远望，寻找着各自家的方向，除东面是学校和镇驻地外，其他三面均是大片的田野和村庄。每当夕阳西沉，山色如黛，一派田园风光，尽收眼底。会想未来，不确定是会回到原处？还是走向山以外的世界里？

山上是有一处山洞的，从山以东横穿到了山之西，据说是当年的战争所留。很遗憾，因为胆子小，我从没有去走过。听胆大的男生说，里面有蛇和蝙蝠，我更是怕了。为安全起见，现在洞口已经封死，可能今生，我都不会再有机会穿行其中了。

冬天的黄山是最有意思的。下雪了，那漫山遍野的白，那些松树也顶着一圈儿的白花，象是老舍先生笔下的“日本看护妇”，此时，多是有老师带领，去赏雪或打雪仗，雪球在树林和同学间飞来掷去，给单调苦燥的学习生活，平添了不少的乐趣。可惜那时没有手机和相机，不曾记录一二，但是快乐已深留在记忆里。

今天，我又来了。

发展的需要吧，学校已搬离。而山却也伤痕累累了。

早知道，山有伤，这在我们上学时，就已经有人在开采山石，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地严重。车近黄山时，远远就望见大大地伤口，裸露 ，乱石堆积。好好地一座山，硬生生剜掉了一块肉。是为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吧？不计后果的过度开发，为了钱，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呢。不知这山会不会痛？若黄山能言，必会狠狠地唾弃这些人吧。好在，现在终于停止了。遍体磷伤的小山啊！这也是我多年不来爬山的原因吧，我怕自己会痛。“祖先遗我以青山，我遗子孙以荒原”，一种无能为力感驱赶着我逃离。

我还是又走在了上山的小道上，山门建起来了，城堡样的，山上依然还是当年的松树，酸枣却少见了，树下疯长的杂草，茂盛浓密，感觉比当年更厚实，都可以做滑草之用了。我摸着这些树，一如当年老友，出走半生归已老，你尚安好就好。找块石头坐下来，默然，但不知哪一块还识当年那位捧书的少年？

我又站在了山顶上，山并不高，感觉不到累，在我走过了众多的名山大川后，它是有些小了。山北建起了万亩花海，山西和南依然是水村山郭酒旗风。

在修环山路，新一轮的开发又在进行。

黄山，今日我在。

想你多日，且不知下次何时再来？而再来时你又会变什么个什么样子呢？

我的家乡，我的牵挂。我的远方，我的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