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记忆

小年的记忆，对我来说，就是印在脑子里的一幅幅画，简单的笔触，模糊的勾勒，无数的叠加，组合成我的小年节。

 因为有“官三民四”之说，自觉为民，所以，我们是过腊月二十四这一天的。
年轻的母亲开始清扫厨房，那时，我们叫“锅屋”，她将齐耳的短发包起，从房顶，内墙到灶台。倒处黑得很，铁锅，土台，木柴，柴禾堆积。一些常用的锅碗灶具，也都黑糊糊的，这需要母亲一一清洗。我是插不上手的，常常只由母亲一个人在干。清洁整理以后，劳累的母亲会面露欣喜，庄重地拿出早已在年集上买好的“灶王爷”画像，认真地贴在灶台的上方。那张画应该是土印的，花花绿绿，有灶王爷和灶王奶奶分列其上，下方各有两个小人，持盘抱罐站立。每年可略有变化，但多大同小异。画的两边一成不变的是那句“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横批“四季平安”，或“五谷丰登”，或“财源广进”。

母亲贴上灶王爷的画像后，多会美滋滋地看上很久，欣赏，玩味，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那凝神静气，温婉满足的女主人形象移植入心，定格为画。
不及我问，母亲就会讲起“灶王爷”的故事来。
灶王爷在这一天，要回天上汇报工作，面向玉皇大帝做述职报告，我们必须好好祭拜他，少言慎行，以期他“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能多讲好话，在玉帝面前少打小报告，多多美言，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幸福安康。
       小年又来了。
        这个故事我已烂熟于心，在我长成了母亲的年纪里，却已找不到地方，也没有了氛围，来安放这尊神，那怕是一幅画了。
除了锅屋灶台，腊月二十四，我们还会洒扫庭院。常记得母亲将羊圈，鸡窝也彻底打扫，说是要让它们也过个干净年。把上一年的尘埃晦气去除，把新一年的好运带到全家，包括所有的角角落落里。
       焕然一新，总会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觉，我盼着过年。
       晚上会放鞭炮，有远有近的，明明灭灭，噼里啪啦地炸响，这叫“响亮，响亮，人财两旺”，娘说：“辞灶啊，总要有声让它知道啊”。灶王爷是会听到的吧，我捂着耳朵仰起脸，看夜空里的鞭花，年的脚步近了。
       小年的夜晚，是静谥和温馨的，当一切都归扰到室内油灯下，一家人围起炉火，边聊天取暖，边烤制一些吃食。母亲会一遍一遍清点过年的物品，点心大枣，福字年画，桃枝竹竿。盘算着还要做哪些好吃的，最后一个年集还要采买置办哪些年货，哪个孩子？或哪个家人还有哪有愿望未及实现？必须用心记好的，再晚怕就来不及了。
          一切都是隆重的，有一件大事在后面。小年是序曲，正在缓缓地拉开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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