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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的客厅:冰心与林徽因间的嫉妒战争(2)

  首先,林徽因是出了名的美人,就连冰心本人也承认这一点。提起林徽因,冰心开口就说她很美丽,很有才气。而冰心,说她是才女的人很多,却鲜少有人说她是美女。不要说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女人在乎自己的相貌是天性,每一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漂亮一点、更漂亮一点。才女也不例外。

  其次,林徽因有很多的爱慕者,身边永远围了一群人,像个天生的发光体;而冰心却更多的是一个知性大姐的形象,受尊重多,被爱慕的经验却比较少。女人是个矛盾的动物。但若按天性来讲,她是喜欢被爱慕多于被尊敬的。换句话说,一个女人备受尊敬却没几个人爱慕,更真实的原因不是她德高望重,而是由于她缺少女性的魅力。

  再者,林徽因走到哪里都是中心人物。冰心虽也红极一时,却毕竟没享受过这种“明星”般的待遇。

  漂亮,身边总有一堆爱慕者,永远是人群里的中心人物……《我们太太的客厅》里极致刻画的“丑态”,它的反面难道不就是她内心深处向往却又得不到的东西?

  可冰心却从没承认过太太的客厅跟林徽因有关联。直到六十多年以后,太太的客厅解散了,林徽因也离开了,她才讪讪地“解释”道:“《我们太太的客厅》那篇,萧乾认为写的是林徽因,其实是陆小曼,客厅里挂的全是她的照片。”

  当然,这种说法没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是,或者不是,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冰心对林徽因,绝对是有着“偏见”的。

  其实冰心和林徽因骨子里就不是一种人,这就决定了她们在“先天”上无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抛开女人本能的嫉妒心理不谈,只要不是一路人,就会有无数个理由去指责、瞧不上另一路人。

  冰心幼时随父亲在军营长大,也曾有过着男装、骑马、射击的少女时代。虽然长大后接受的教育也是新式的,甚至去美国留过学,可她从根上还是一个典型的中国知识分子,有着中式的思想和逻辑。所以,她有她的固执与“保守”之处。而林徽因则是一个完全被西化了的人。这一点,在本质上就是有冲突的。

  双重文化教育,再加上生于名宦人家,庶出又天生丽质,这些都或好或坏、严重地影响了林徽因的性格,使她成为独特的又是极为优秀的一个。不是说凡是留学欧美的,都是双重文化教育。比如最近看到一篇文章中说,冰心留学回来,都当了燕大的教授,想看《金瓶梅》不敢到图书馆去借,而托章廷谦(川岛)去办。冰心与林徽因两人后来的矛盾,除了女性之间的嫉妒,还有一重原因,就是两种文化的冲突。林是一个完全西化了的知识分子,这是她最为特别的地方。

  —韩石山

  一个是更钟爱旗袍的中式才女,一个是爱穿马裤、作风洋派的西式女性。冰心不能真心地欣赏林徽因,就像林徽因也不能诚挚地视冰心为友一样。

  这场旗袍与马裤的战争,没有谁对谁错、谁胜谁负。她们只是不一样,且又各有优秀,这就是本源。

  ‘作’成圣女,还是‘作’成明星?

  “把我从山西带回来的陈醋找出来,我要送人。”林徽因笑着嘱咐家里的用人,神态如常,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梁思成开始没明白过来。但毕竟是多年夫妻,他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问题,赶紧问了一句:“你想送给谁?”

  林徽因没说话,低下头慢条斯理地翻起了报纸。

  梁思成顿时就明白了,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微妙,斟酌着劝道:“这不大好吧?你大老远带回来,不是要自己留着吃吗,怎么就舍得送人了?”

  林徽因抬起头来调皮地一笑,眼神流光婉转:“送别人我自然是不舍得,谢大姐可不一样,这坛老陈醋就该送给她吃,又陈又香呢!别人可品不出它的好处。”

  我记起她(林徽因)亲口讲起一个得意的趣事。冰心写了一篇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讽刺她,因为每星期六下午,便有若干朋友以她为中心谈论种种现象和问题。她恰好由山西调查庙宇回到北平,带了一坛又陈又香的山西醋,立即叫人送给冰心吃用。

  —李健吾

  这就是林徽因的反应。

  动作很爽利,手段很漂亮,反击得不动声色。她毕竟是个生性孤傲的人,不可能对这种“挑衅”无动于衷。

  而始作俑者冰心,也平静地收下了这坛又陈又香的醋。只是,从此以后,两家再无往来。即便是抗战后流亡西南,两家的住处一度离得非常近,两人也没有再打过交道。在昆明时,冰心先后住过螺蜂街与维新街,林徽因则住在巡津街,步行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可邻街住了三年,梁家一如既往地人来客往,却从没邀请过冰心一家。

  而冰心也平静地保持了她的沉默。林徽因无声的抗议,她感受到了,也给出了同样的反应。可是,她还是在她坚持的原则里,做着自己的事,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

  于是,我们看到深邃的岁月深处,除了这次之外,冰心再没有对林徽因表示出一点点的微词。尽管此后她也一直跟林徽因保持着距离,却还是愿意在很多年后,梁、林都已不在人世了,中肯地说出她的看法:“1925年,我在美国的绮色佳会见了林徽因,那时她是我的男朋友吴文藻的好友梁思成的未婚妻,也是我所见到的女作家中最俏美灵秀的一个。后来,我常在《新月》上看到她的诗文,真是文如其人。”

  人是人,文是文。她或许不喜欢林徽因生活的方式,却愿意真心地肯定她的文才。

  也许是风水轮流转,十多年后,冰心竟然也被别人狠狠地刻薄了一把,而且更狠、更厉,更让人难堪。

  有趣的是,刻薄她的既不是林徽因本人,也不是林徽因的“粉丝”,而是两个跟林徽因完全不相干的女性。

  1945年4月,《天地》杂志发表了张爱玲的一篇文章《我看苏青》。这本是一件极寻常的事情。张爱玲和苏青两个人,虽然性格、脾气、成长环境、喜好都不一样,却偏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当时苏青正在《天地》杂志做主编,张爱玲给她捧捧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怪就怪在张爱玲“捧”苏青的同时,也把冰心拉下了水:“如果必须把女作者特别分作一栏来评论的话,那么,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只有和苏青相提并论我是甘心情愿的。”

  以张爱玲的性格,说出这样的话只能算是小菜一碟。可她身为晚辈,如此公然地“刻薄”前辈,也不得不令人瞠目。要知道,冰心开始走红的时候,张爱玲还只是个走路都摇晃的小娃娃。初入江湖,就敢拿前辈开刀,实在是大胆。

  可那时候正是张爱玲才名和容颜最盛的时候,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别人不能做的事,她能。而且,她和冰心素无仇怨,看不上就是看不上,想来说的都是真心话。

  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冰心必然是尴尬的。《我们太太的客厅》虽然刻薄了些,却毕竟不是公然指名道姓,别人再怎么议论,也不能堂而皇之。如今却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公然指评,真是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只能暗暗地恶心。

  想她堂堂一个资深作家,若是连容人的雅量都没有,真叫人笑话。但要她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又不可能。如果你了解女人,就会明白那种心情。再大度的女子,也难平静、客观地对待同性的挑衅。

  所以,话传到冰心耳朵里之后,这段插曲也只能沉默地含糊过去了。那一刻,她或许也想到了她看不入眼的那个人。今日之境,不就是他人昔日之辱吗?可见风水轮流转,只有轮回最是公平。

  如果只是张爱玲一人发难也就罢了。人各有所好,再美丽的花朵也不可能得到全天下的爱慕。可是,她却万万没想到,苏青的审美竟与好友如出一辙。而且,比之张爱玲,苏青的说法更加尖酸:“从前看冰心的诗和文章,觉得很美丽,后来看到她的照片,原来非常难看,又想到她在作品中常卖弄她的女性美,就没有兴趣再读她的文章了。”

  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自视甚高的女人,看到这样一段话,绝对是非动怒不可了。苏青不但瞧不上她的相貌,还赤裸裸地说她“卖弄”,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原本“没有”已经够难堪了,若是在“没有”的情况下卖弄自己“富有”,这样的行为就不单是笑话那么简单了。冰心自出道以来,基本是受人肯定和尊重的,却想不到在越发德高望重的年纪,居然被一个后起之秀这般公然“侮辱”,实在是很难咽下这口气。

  所以,这出戏一唱起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得津津有味。比起十年前那次秘而不宣的挖苦,这次的力度可是强了不止一个级别。若是早知今日,会不会还有当初?

  事隔十多年,林徽因当日受到的“羞辱”被加倍地还回来,冰心的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其实才女更相轻。在女人的世界里,不存在旗鼓相当、平分秋色,更不可能有永远的相安无事、平起平坐。如果是灯,就要引来所有的飞蛾;如果是水,就必须淹没所有的荒原。

  可是,冰心的人生里,是不允许有太多“放肆”的。她不喜欢林徽因的“放肆”,可在某些时候,她又何尝不羡慕那份肆意和无所顾忌呢?她一生都信奉“爱的哲学”,相信“有了爱,便有了一切”。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的反应只能是没反应。

  她笔下的“我们太太”做作,别人眼中的她又何尝不矫情呢?不同的是,她把自己“作”成了一个圣女,而林徽因则把自己“作”成了一个明星。

  徐志摩遇难后,冰心在给梁实秋的信中,有一段是对徐志摩失事及他本人的看法:“志摩死了,利用聪明,在一场不人道、不光明的行为之下,仍得到社会一班人的欢迎的人,得到一个归宿了!我仍是这么一句话,上天生一个天才,真是万难,而聪明人自己的糟蹋,看了使我心痛……人死了什么话都太晚,他生前我对着他没有说过一句好话,最后一句话,他对我说的:‘我的心肝五脏都坏了,要到你那里圣洁的地方去忏悔!’我没说什么。我和他从来就不是朋友,如今倒怜惜他了,他真辜负了他的一股子劲!谈到女人,究竟是‘女人误他’,还是‘他误女人’?也很难说。志摩是蝴蝶,而不是蜜蜂,女人的好处就得不着,女人的坏处就使他牺牲了。”

  “圣洁”?徐志摩这句“要到你那里圣洁的地方去忏悔”是真心还是讽刺?

  “女人的坏处”?那么,又是什么女人的什么坏处让他“牺牲”了?

  一个男人愿意去一个“圣洁”的女人那里忏悔,却只愿意拜倒在一个让他神往的女人脚下。她顾盼生姿,她圣洁柔和,可他或者他们,都更迷恋那顾盼生姿。

  徐志摩出事的时候,《我们太太的客厅》还没动笔。难道从那个时候,甚至更早以前,她就对林徽因有看法?


  林徽因“放肆”地给了冰心一坛醋,冰心则一辈子都给了她一份保留的看法。  就算有,又有谁知道呢?才女的情绪和情感,都被很好地掩藏在了生花的笔下。你可以揣测、可以推理,却永远不能从她们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其实,只要是“作”的女人,不管是“作”成了明星,还是“作”成了圣女,都会活得很累,很不真实。

  她不是太太的客厅里的客人,却是最特殊的一个局外人。

  她始终不认,只是瞅着早已干透了的稿纸,陷入了无边的沉默与回忆。

  这个世界,是人的世界。而人与人之间,除了“朋友”和“仇敌”之外,还会有别的关系、别的感情。别人怎么想,关她什么事呢?

  她只想面对她的稿纸,还有这个越来越玄妙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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