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故乡已经多年,也不曾在那里住上一夜,这种状况已经有很多年了。春暖花开时节,去往那里也是祭拜外公外婆大姨。母亲走之前,曾经轻轻悄悄地跟我说,还是想回老家安息,那里有她的祖辈、父母、大姐,那里有溪流湖塘和迤逦远山。
■朗读:文景
■何文胜
白石园水库与雷祖峰的组合确是一个山水佳构。
雷祖峰因为“雷祖”二字,还真令我们对它有一些惧怕。外婆总说“没良心的,天打雷劈。”我就自问是不是没良心啊?可能躲农场地里偷凉薯、花生吃还不算,因为守门大爷只是喊我们走,却并不舍命追来;那么看见两条蛇缠在一起,却不绕道,还故意去打吵算吗?外婆说这种情况小孩子是要坚决避开的;跟辈份高的小伙伴吵架,不分长幼尊卑算吗?至少春天掏鸟窝,玩死那么多麻雀子应该算的,那是“杀生”,极不仁义!就因为这些恶行,我对雷祖峰总有些诚惶诚恐。
但是,架不住对“山的那一边”日渐增多的渴望,我和锦弟弟在某一个夏天还是“义无反顾”地出发了。那时,他是小学生,我是中学生。
这一路稻谷金黄,草长莺飞,河港叮咚,好不快活。然而在来到山脚的时候下起了猛雨。穿着汗褂子,淋成落汤鸡,又不想放弃。我充分发挥中学生的想象力,对锦弟弟说:你不管冷不冷,手护着肚脐眼,这地方跟内脏最近,容易受凉。然后,你要大声念:我不感冒,我不感冒,意识是有力量的。经过夏日风雨中的几个小时攀登,此前一直只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雷祖峰,终于接纳了两个少年的足印以及渴望的心。真正神奇的是,锦弟弟居然没有任何感冒受凉的状况发生。
本来过雷祖峰,就可以下到二舅妈的冲里。她说过冲里很美,依我的经验,那里是更远的存在,有更深幽的山林,更浩瀚的竹海,更多艳丽的花草,比之靠近县道的外婆家,那是肯定有更多景致的。而且,舅妈一再说了,如果我要去的话,她要好好给我做向导,并且给我准备最好的饭菜。
除了穿山越岭是少年时期男孩子的热爱,遍布乡里的水库荷塘也是开心的乐园。
其中有一个特带劲的娱乐叫“打泡翘”,两臂划水,两脚就在后面一上一下交错打水,动静特别大,这几乎是除“狗刨式”之外最不高级的游泳方式。一个塘里有得两个这种人,就会把水搞浑。比较好看的游法是“量尺”,说穿了就是自由泳,轮流侧身,左右手轮番前伸插入水中下划,驱动身体前行。动作就像在水面“量尺”一样,双脚则轻轻摸摸的打着水增加浮力,那确实是比“打泡翘”和“狗刨式”优雅得多。
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前后被淹水三次,都奇迹般生还,以至我现在还对游泳这事既爱又怕,可谓惶惶半生矣。由心生畏惧到心怀敬畏,这难道也是乡土给与我的领悟?
离开故乡已经多年,也不曾在那里住上一夜,这种状况已经有很多年了。春暖花开时节,去往那里也是祭拜外公外婆大姨。母亲走之前,曾经轻轻悄悄地跟我说,还是想回老家安息,那里有她的祖辈、父母、大姐,那里有溪流湖塘和迤逦远山。
但因父亲先走几年,已长眠于城郊,我们终于没能遂了母亲的这个愿。或许,温柔而无言的乡土真的就只能在梦里的。
编辑:李奇 责编:梁丽君 三审:张文凯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