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群山-----《梦回家园系列》
人类祖先是远古时代生活在大森林中人们，我们人类最初的家园是 那一座座大山，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园。
祖先的后人------我们前面近百代的前人带着我们远离了群山，远离了家园。远离了群山，远离了家园，来到了草原和农田，来到了生命的旅馆，做起了过客。我们的心灵也失去了原始的纯真。我们还能回到那心灵的家园吗？
作者简介：
赵剑辉，1985年毕业于黑龙江省物资学校财会专业，自2006年起开始写作自传体《梦回家园——远去的群山系列》25余万字，长篇小说《天衣本无缝》、《商界有正道》，二书合计约130万字；并将二部长篇小说改编为长篇电视连续剧剧本《天衣本无缝》四十集、《商界有正道》五十二集，集改编他人小说为二十三集电视连续剧剧本《官帽山传奇》一起，三部剧本在2016年1月在黑龙江省新闻出版局进行了版权登记。
灵魂体已才是终生的伴侣
题记：社会对女子既有男尊女卑的要求，也有明媒正娶的妻和夫是对天盟誓的约定，生存的共同体是容不得同床异梦的，人生伴侣不仅仅是生儿育女繁衍家族，需要的是在灵魂上把对方作为体已。
在立架子那天，房东杜显成帮助找了好多人过来帮忙，住几里远也算邻居了。请来了孔家沟的、杜家沟的、于家沟的、张家沟的，再加上南荒里祖父请来的荒里的叔伯兄弟一共二十多个人，一上午就立好了架子，铺好棚笣，下午大家一起上房，抹完厚厚的笣泥，以后让笣泥干透，大家都估计后几天是晴天。笣泥厚冬天屋子暖和，家里人就少遭罪了。
站在房子上指挥架房架子的孔广德说：“老赵，你的架子密呀，比别人的多一半，费扒锔子呀。”
祖父说：“就是多砍几棵木头的事儿，那有啥？费点扒锔子不算啥，百年大计嘛。今年夏天的草没长成，是青头楞，来年这屋上草不往下扒了，在上面再盖一层秋天的硬草，以后抗烂。上面又是拌子笣，重量大，如果架子稀了，抗不住那么大的重量。再说架子密，冬天黑天棚也好做，就用双层笤条帘子，下面再抹层泥，上面倒上柴禾灰，二层棚还结实，那屋子里就暖和多了。”
孔广德说：“还没有两层草的房子。”
祖父说：“这是我自己瞎琢磨的，你看人家高丽人，房子矮，上面盖的草有咱们的房子两三个厚，用草绳压着，一进屋多暖和，还省烧火柴。”
杜显成说：“可不是，我的房上顶草薄，又没有黑天棚，冬天就冷，墙是泥辫子，冬天屋子里挂霜儿。小孩子早晨都不愿意起来，等到屋子烧热了，才一个个穿好在被子下面焐热的衣服起来。”
祖父说：“冬天我爹岁数大，屋子冷了不行，俺妹子身体不好，也不能着凉啊。”
杜显成说：“这老赵，这墙可真够厚实了，人家是一坯半，你是两坯，赶上我家泥绺子墙三两个儿厚了，冬天准暖和。”
吃饭是在离得最近的杜家沟的杜显成家里，也就是父亲和妹妹住的那家儿。这些人都是杜显成帮助找的，因为祖父到来之后，总是在地里干活，农闲不闲找活干，已经脱了三千五百块土坯，房子前后砌到了平口，旁边山墙都砌好了，只剩下窗户套门套都站好了。连屋子里两个间壁墙都砌好了和外墙是一体的，西屋子里火炕已经搭好了一个，已经抹完头遍泥烧干了，再来个二遍泥烧干，铺上炕席子，就可以住人了。
西屋的是一半，砌上小道闸儿间成两个屋子，北边当加工好的细粮库，装一些小东西用，空间小了冬天暖和，让父亲和妹妹住，就差架子没上。是准备上盖后，让父亲和妹妹先住的，自己可以临时在马架子里住。
东屋则是面北两铺大炕，炕面没来得及抹泥，但已经搭好了，北炕冬天烘干粮食用，用的时候烧火就行了，不用的时候就不用烧。西屋炕的锅可以做猪食锅。贴着西山头仓库也盖上了，斜坡架子没求人，是自己搭的，其实如果没有房子住的话，仓房也能住人儿。
中午的酒，大家晚得非常畅快。
杜显成向大家介绍祖父：“这祖襄啊，开春的时候就搬来了，自己一个多月刨了两大垧地，都是用镐头刨的。加上拣的那一垧，三垧地的苞米和高粱，能卖不少钱。还刨埯种了土豆和面瓜两垧地，生荒地，土豆肯定又大又面，送粉坊，也能卖不少钱。你看面瓜，长得肥实，将来打籽肯定不能少，这小赵，真能算计挣钱儿。”
孔广德说：“真能干，没用雇牛犁翻？”
杜显成说：“没用，真的，我都看得真真的。”
杜家沟的杜显功和杜显庆常来哥家。杜显庆说：“我来哥家也看到过，有一回月亮地，我从别的地方回来，有一个人影晃，我以为是砸孤丁的呢，就跑到哥家。一说，哥说：保证是老赵家的在干活儿，不是砸孤丁的，你放心走吧，我送你，你不信看看就知道了。我和哥哥到地里一看，真是赵兄弟。”砸孤丁是指半夜三更截道抢劫的，也叫棒子手儿。
于长山也说：“我往北去杜家烧锅回来，也看到他在刨地，一天下雨天，刚放晴，就脱坯，勤快着呢。”
孔家沟的孔广有坐在一边不吱声，心里好象有什么心事儿。
于长山看着，就问：“孔哥，怎么不说话？”
孔广有就问：“赵兄弟，你现在想找个什么样的老婆？”
祖父叹气说：“你看我，这房子才盖，手里也没钱，还带着老父亲也不能干什么活了，一个妹妹你也看到了，也就是能做饭儿，什么也不能干，这辈子，就得我养着了，嫁给谁呀？我这情况，谁会愿意和我来遭罪？”
于长山接过话头：“你还别说，广有，你妹妹不是没嫁吗？”其实都是心里有事儿，想到一块去了。
孔广有也叹气：“郞中说了，她这一辈子不能生育，嫁给谁呀？要是能嫁出去，我爹也就不愁了。”
杜显成那边也接茬儿：“哎，对呀，你妹妹挺漂亮的，还聪明能干，说话滴水不漏，那可是个人尖子，就是可惜了，谁都想要孩子呀，不能生孩子是个难呀。”
孔广有说：“漂亮能长大米呀？我爹说了，要是有谁相中了，我家陪送点，以后帮他再找个小的，生几个孩子，不也行吗？穷不生根，富不长苗，穷有什么。”
中国讲究无孝有三，无后为大。女人不能生育常常是被休妻的理由。这样人家娶小老婆，只要不休妻，大老婆不会，也不能阻止，反而有很多都是大老婆张罗的。在一个故事就是，大老婆在丈夫死后，被一群男子家族的人来逼着让认儿子，就是从哥兄弟家的儿子中过继一个，继承财产，同时供养遗孀。中国讲究的是隔层肚皮隔层山，虽然婶娘或者伯母被当成“妈”，可是不行春风难得秋雨，妈是需要几十年的感情培养，才会有母子之情，那“妈”的供养，也就是给口饭吃，那对亲生儿女要求“孝”，在这时只能打折扣。最后这“妈”就是不干，突然有一天，被她赶走的儿子回来了，她当后妈时，没想到会有今天，可是，这是正正当当的儿子，老太太乐了，我有自己的儿子，这时也认儿子了。儿子一回来，侄儿们就没有了市场。流浪者有了家皆大欢喜，老太太这回没了偏见，待如亲生，儿子受苦多年突然改变，感激后母，如同亲母，喜剧结局。
为了嫁出不生育的女子，父母或者哥嫂，都会在嫁妆上丰厚一些。对于女婿或者妹夫，人家再找个小老婆，也是乐见的。孔广有也相中了祖父的勤快，可是不能主动把自己妹妹硬往人家嫁，好象嫁不出去似的。
大家喝酒，又转了话题。
杜显成说：“赵兄弟，你盖完房子，这可是大事啊，还打算怎么办？”
祖父说：“这阵儿呢，家闲了，房子也起来了，墙第一年抹两遍泥，东边把牛棚搭起来，以后种地没牛不行。西边仓房往南，盖上一趟猪圈和鸡架鸭栏，西墙下再砌个狗窝。院子东边好好平平，就当场院，拉回庄稼得有地方打呀。”
孔广有说：“这一秋天也够你忙活的了。”
祖父又说了：“这冬天啊，都在家猫冬。我呢，也不出去了，种的高梁，秸杆破了刮了糜子编炕席，也挣点钱，三天一领，收拾秸杆一天，四天就一副炕席，一冬天怎么也编二十多领，除了自己用的，这么多哥们帮忙，就每家送一领。再编点穴子席。再上山割点笤条，回来编筐，还有芭帘子，来年养猪养牛，苞米楼子得搭，高梁不行也上楼子。这是冬天的安排。来年哪，想卖了粮食买两头牛，种地也得用。再开几垧地，咱这儿怎么也得有个五、六垧地才够种。要是家里有人，再养些猪，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
大家也都佩服他的打算，大家喝着酒说着话。
过了三天，房笣上泥已经干透，大家都来帮助上草盖儿。铡刀也借来了，有铡齐草头的，有和泥的，有往房子上扔草的，有往上送泥桶的，有的摆草的，有用象洗衣板那样的带棱儿的压拍子拍平的，那边，孔广有的妹妹孔广英也来了，帮助杜显成的老婆做饭，上回做饭，把她累了够呛，杜显成让孔广有这回来把妹妹带来帮助做饭。
一上午，草苫完了，一栋新房子立在那儿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人家。
这边杜显成老婆在那边和孔广有的妹妹早早做好饭，就和她一起去看热闹。
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在盖房盖儿，周围的地里庄稼长得油绿，心里让人感觉敞亮。杜显成老婆也知道大家的意思，就领着孔广有妹妹在地边上走，看他栽的土豆开花、种的窝瓜已经做了果了，黄豆结夹。人也让人喜欢，国字脸上，浓眉大眼，眼睛里透着精明，嘴唇棱角分明，中国讲究眼睛会说话，人高马大，一看就是个有力气能干活的勤快人。孔广有的妹妹孔广英心里动了，虽然说郞才女貌，但自己不能生育，让她感到很悲伤，怕祖父不会娶她。杜显成老婆看在眼里，知道这事成不成就在祖父这儿了。
苫完了草，大家一起到杜家吃饭，大家都很高兴。祖父给大家都甄上酒，向大家表示谢意：“各位大哥，多亏大家的帮助，我这算有了房了，也有自己的窝了。让大家都挨累了，薄酒素菜的，请大家喝好吃好。”
大家也客气着，蒜泥白肉也就是大片肉，是一巴掌厚的肥膘，油亮亮的，每桌一小盆儿，这是大家最喜欢的菜。青菜是家里种的，炒菜的肉和油放得很多，大家吃得香，喝得快活，兴致勃勃的。
那时规矩，男人吃饭喝酒，女人不能上桌儿，得在桌下侍候着。
大家在一起吃的时候，杜显成老婆把孔广英带到另一个屋，闲没事了扯开了家常。
杜显成老婆问孔广英：“你看祖父这人怎么样？”
孔广英说：“这人真能干，一个人一个多月用镐头刨出这么多地，还刨腌子栽土豆种面瓜，还有算计。你看这家，整得多立正，是个过日子人啊。”
杜显成老婆也叹口气，也带着试探：“可惜了，一个老爹不能干什么，妹妹还是殘疾，这辈子恐怕得养着了。真是好人没好命啊。”
孔广英说：“谁家没有老人啊，养老人还不是应该的，人要是有能耐，那算啥呀，就多两双筷子呗，能咋地，人勤快，日子保证能过好，以后他的日子差不了。”眼睛里透着羡慕。
杜显成老婆说着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他刨地这片榛子长的密，下面没草，树根拾捉得干净，地也不荒。他铲地也不铲了，用片镐连备垅都捎带了，铲完地，把土豆秧倭瓜秧边上的地方也刨了，来年就是熟地了。不象人家一开荒得烂上好几年才熟。小赵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儿。”
“那得多累啊，也不知道惜身子。”
“他家的门框窗户框都是他自己做的，找人来帮忙就是上架子，他连房檐都砌好了，你说能干不了？”
“这么能干？”
“干啥象啥，搬家那天，还有一套木工的工具：刨子，锛子，大斧、小斧、长短锯，墨斗盒，拐尺等，还有一个瓦匠用的铅锤、刨锛、大铲、和几个形状不一的泥抹子。他说这是一个没有儿子的老瓦匠，在到女儿家养老走时卖给他的。他说这些东西家里有了，不少活计就不用求人了，手巧心也巧，什么活自己都鼓揪上，不求人儿。”
“是吗？”孔广英惊奇。
杜显成老婆心里有数了，和她唠着：“听说他家原来是个大家儿，后来因为他爹老了身体又不好，又有个妹妹，有一个亲叔伯嫂子觉得是个拖累就闹着要分家。叔伯哥哥们都觉得不应该分，可是媳妇闹得也受不了，小赵也有志气，分家就分家，这样就分了。”
孔广英：“唉，命也够苦的了。”
杜显成老婆和祖父的父亲妹妹住在一起两三个月，闲唠喀知道不少：“分家以后，闹分家那股也没过好，又回来倒家私，要重分家，找来舅舅，姨夫，帮助说和，最后又要了些东西。”
倒家私就是找后帐儿。分家时，每家多少地，多少家具农具，多少车马，多少房子，井也分。分家要写分家单，上面的房子要写“上到房梁屋脊，下到屋脚柱石，窗户门带框，火炕带炕墙坑盖抹浮泥。一口井带四面井梆正中井眼井辘辘摇把井绳。”如果不带上，就可以来抠房子四柱下面的柱脚石——理由是分家单没分给你这个，还有填井的。当然，这都是过穷的人家，回来找后帐倒家私，往往倒完家私就远远地搬走，这事谁都明白是回来耍无赖，但毕竟是一爷公孙，你过好，手丫子拉拉点吧。
孔广英气愤地说：“这是什么东西，在一起要分家，过不好回来倒家私，真是败类。要是有能耐，象赵大哥这样顶天立地，大伙儿谁佩服，你看，这也用不了几年，家就能过起来。”
杜显成老婆趁热打铁：“别说，你要是摊上这家庭也得犹豫犹豫，一个不能干活的老人和一个残疾妹妹，时间长了，也是负担不起啊。”
孔广英说：“有什么负担不起的，再说了，两个人要是能干，还差这点负担？”
杜显成老婆小声了一句：“看你这意思是相中了呗？”
孔广英脸马上红了：“人家能瞧得上我吗？”她知道，不能生育这一点，是一般人家都不能接受的。
杜显成老婆探到底了，心里也很高兴：“走过去，看看他们吃得怎么样？该把菜回锅热一下吧？”
二人出了东屋，把菜又热上遍。
这边继续喝酒吃菜，那边杜显成老婆和孔广英又来到新房子，杜显成老婆说：“你看，这仓房够大了，要是住人都行了，这三间房子，那厚的笣泥，冬天肯定不能冷。小赵说，要在冬天把柴禾都靠后墙贴墙立上苞米秸杆捆子，挡风屋子暖和。你没看，那榛柴一垛垛地都堆到了房西山头和房后，就是为了挡风，早就有打算啦。我走亲戚，有的人家屋子里都挂霜，这屋子里冬天肯定暖和，柴禾那么多，你就可劲烧呗。”仿佛孔广英已经是祖父的老婆了。
孔广英看着，点着头。
杜显成老婆指点着说：“你看这边已经平出来了，说是盖牛棚，那边要砌猪圈。”
孔广英看到，地上的石头地基都砌完了，心里暗暗称赞。地边几垛柴禾更显眼，高高地堆成一垛垛，够烧好几年，不用象有的人家女人没柴禾骂男人：“都要烧大腿了，你快弄点柴禾啊。”很多懒惰的农夫，都觉得离山近，需要时出去打两扛够烧好几天了，再不到自己离家近的地里扛两扛秸杆，因此就不早早预备成垛的柴禾，这是一种推着过的过日子人家。
过后，杜显成和老婆一商量，就和祖父说了：“你看那天来的姑娘怎么样？人家不嫌弃你爹和你妹妹。”
杜显成把从老婆那听来话和祖父说了一遍。
祖父也相中了人：“人是不错，聪明伶俐，长得也漂亮，干净利落，一定是一把干活的好手。”
杜显成也说出了顾虑：“就是有一缺啊，不能生孩子。不过她哥说了，帮你再找个小的，给你生孩子，这不也行吗？”
祖父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照顾不了老爹的妹妹，有个人，起码能做饭拆拆洗洗缝缝补，也就点头同意了。很快，杜显成作为媒人到了孔家，把事说透了，两边定了日子，就结婚了。
孔广英到了赵家，对待老人是没的说，桌上桌下侍候的，老人一开口就夸儿媳妇好。妹妹自然照顾得好，在结婚后第十二年时，妹妹故去了。老人活了九十多岁，这是后话。
过了几天，屋子里的炕烧干了，祖父就把妹妹和父亲接回家，到了自己的新家，屋子的窗户纸是薄白纸，透光好，屋子里亮堂，老爹非常高兴，妹妹也觉得舒心。
祖父说了：“以后条件好了，咱们窗户下面的那扇都换上玻璃的，更亮堂。”
祖父回到南荒里，把放在亲戚家桌子家俱什物拉了过来，又用树枝子夹起了一圈杖子，垒起了牛棚儿猪圈，家里非常象样儿了。
当时在搬过来的时候，祖父把家里分到手的地卖给弟弟，房子也留给了小弟弟，手里的钱存在县城的钱庄里。这回取出来，买了一头大母牛，两头小牛母犊子，来年就能上套了，再翻地也就不会那么样累了。
又让杜显成老婆帮助做了四床新被褥，除了自己结婚用，父亲和妹妹也都换了新的铺盖。
杜显成中间说和，祖父和孔广英的婚事就定了下来。很快，选个日子就结婚了，娘家也大方地陪送了碗柜、衣柜、八仙桌儿、炕桌儿、木头凳子，和一些衣物用具。到家三天回门，岳父和舅哥都表示，过几年日子好一好，让祖父再娶小的，要几个孩子，孔广英当然也同意，家里不能没孩子。
家里有了女人，就有了生气。孔广英到家，菜也象样了，饭也象样了，不再是以前那种糊弄了。
平时，孔广英也下地帮着干活，让老爹看看密出去的牛，祖父也不让爹走远，就在附近，怕爹遭罪，就在能密牛的地方搭上小窝棚，牛拴在草地上的木头橛子上，留下几米长的绳子，让他在橛子周围一圈吃草，吃过一两时辰，这片吃光了，再挪到下一个橛子上拴，这活不累，老人就是换地方时出去一趟，平时就在窝棚里躺着，有人看着放心。妹妹在家里看家，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孔广英是个聪明人，不但是一个好的一家之主，还善于处理家族内部关系，和小姑子处得和亲姊妹一样，对公公孝敬也是百里挑一。说话幽默，一看到家里谁不高兴了，几句逗得大家都笑了，家里每天都充满了快乐。
第二年，又买了两头牛，又开了三垧地，地就慢慢地多了起来。家里的猪圈里几头肥猪滚瓜溜圆，每年都杀一头自己家吃，自己种的高梁破成了半粒儿用大锅烀熟，喂得猪肥得流油。膘是一乍厚。
一乍长也叫一豁豁长（大拇指和二拇指伸展开二指尖之间那么长）。同样一乍厚和一乍长是一样的，当要表现东西厚的时候，用一乍厚。当表现一种东西短的时候——这种东西是经常看到的长东西，也用一乍长儿；当表现一种长的时候，也是用一乍长，这种东西人们经常见到的一定都是很短的，比较作用。这就是中国人生活语言的奥妙之一。
第五年头上，买了的四匹马驹子已经养大了能上套了，又套起了马车，日子越过越好。
摇车是东北三大怪之一：养鸡个孩子呆起来，听起来挺吓人的。其实是帮作惊人之语，东北话就是大喘气。就是把摇车用绳子悬挂在屋子里的梁坨上，象秋千一样荡起来，孩子放到里面，让他们在里面睡觉。人在旁边一边纳鞋底儿，或者坐着聊天儿，当秋千一样的摇车荡过来的时候，用手推一把，就开始了来回荡的过程，这边干什么都不耽误。等到摇车荡漾的幅度小了，就推一把。因此也叫攸车。
这种大喘气的故事很多：过去宣传抗美援朝，有的人就说：“*帝国主义在朝鲜抢男霸女，我也参加了”，中间顿了，然后再说：“抗美援朝”，接上了，让人感觉是参加了“抢男霸女”，。
另一大怪就是：女人叼个大烟袋。
在东北，冬季严寒，长冬在外面难以长期停留，干不了什么营生，人在家里呆着，叫猫冬儿。有的传说：这北大荒冷啊，出去撒尿得用小棍一边撒尿一边敲，否则就在阴茎上结冰蹓子了。其实再冷也不至于这么冷。有的说：在外面要是不戴有耳朵的帽子，进屋用手一抹脸儿，鼻子掉下来了——是冻掉的。
可是又闲得受不了，人是群聚的动物。就东家到西家地串门闲聊打发寂寞时光，一个烟笸箩放到火炕上，女人围一圈儿，一个人一个大烟袋锅儿，时间长了，屋子里充满了烟雾。当然男人也是如此，再就是男子打牌的也多。每到冬天，农民聚赌难以根绝，就是特殊的气候和农业生活季节性农闲造成的，现在中国黑龙江省一带，很多农民冬季把银行贷给用于生产的款子都赌光了，农业银行和农村信用社也发现了这一点，把发放贷款的时间放到了春天要播种的时候。
日子好了，冬季也要猫冬，可是家里没有孩子，就连孔广英也觉得的寂寞。她几次三番地和祖父说：“你再娶个小的吧，咱们怎么也得要孩子啊。”
祖父说：“就是没有孩子不也是一样吗？”
孔广英指着：“你看，天棚下面那根东山墙向西横到间墙的那根松木杆儿，光溜溜皮刮净的笔直，当初你就打算在吊棚以后没地方拴摇车，就预先打算在这根杆上拴，盖房时就想到了以后给孩子用的，还说不想孩子，别人看不出，我还看不出？”
祖父更喜欢她的聪明劲儿：“别人都问我是干啥的，我都没说，怕你有想法。就你精，你要是喜欢孩子，你就安排吧。”
祖父已经和孔广英感情深厚，心里已经接纳不了别的女人了。可是孔广英居然作主，给祖父娶了一房小：人要长的俊，将来孩子也俊。这时，妻子孔广英傲然是这个家的皇帝，丈夫也乐得接受妻子的安排。
这是一个外地逃荒人家女儿，家里穷，就留在这里，祖父又帮他家开了几垧地，盖了一撮房，就算定居了。赵家也不孤单了，这里已经有了两户人家了。这时赵家已经有十几垧地了，大草甸子里还有翻的地没种，让里面草扣在土里烂着，一两年后，也成了熟地。匀出去两垧，也影响不多少收入了。
几年后，小媳妇给祖父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孔广英给侍候大的。她待如已出，侍候孩子的活儿，孩子的生母反而插不上手了，自然也乐得清闲。
平时小媳妇在家没事，就往娘家跑，和老娘一起唠闲喀儿。因为和祖父年龄相差十几岁，象是两辈人，祖父又和孔广英感情非常好，除生育以外，小媳妇在家里基本上是个闲人，连孩子的尿布都不洗，一辈享受着清福。
顾问：袁 颖 李雪英 尚尔硕 白灵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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