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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氓流”父亲/曲波

作者简介
曲波,1971年出生。原名曲淑波。鸡西市恒山区人。1991年毕业于鸡西矿务局师范学校。大专进修中文、本科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大学音乐艺术系。工作后,曾在学校担任书记一职多年,现在恒山区政府政协工作。爱好写作、音乐、运动等。曾在鸡西日报发表过儿童文学、游记等。20182月在省党刊“我的家风故事”征文中,选登发表《守住心中那份真》,受到一致好评。


我的“氓流”父亲



提起“父亲”人们常愿与伟岸、慈详、严厉等词联系在一起,而我的父亲和哪个词都不搭,他是一个不负责任、好吃懒做、暴虐对待我和母亲的人。

 

父亲父母早亡,他是从浙江跑东北这边下井挣钱的外地人,俗称“跑氓流”。父亲的长相可以说一表人才,也能说会道。刚到东北时租住在姥爷家每月给20元房租,是姥爷家的房客。

 

母亲生来命苦,因为姥爷特别重男轻女,姥姥肚子又不争气,一连生了五个姨娘,到母亲这姥姥竟然生个双胞胎女儿,正好凑个“七仙女”。可把姥爷气得够呛,因为岁数大了,姥爷也只能认命,放弃了这生求子的念想了。

 

因为家里孩子多又都是女孩,没有主要劳动力,所以姥爷家的生活一直都很拮据。姨娘多数在十七、八岁就出嫁了。母亲是家里最小的,念书又好,只想好好上学,考个大学求个稳妥工作。可姥爷却说:“女孩子念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倒贴给人家的”。姥姥是位言听计从的家庭主妇,根本没有发言权,母亲好说歹求姥爷才让她念个技校。那时技校没什么好专业,矿区的技校多数与采煤有关,母亲只能选学电焊专业。毕业后被分配到一家工厂上班。上了三年班由于厂子经营不善倒闭了,母亲又闲置在家。

 

那时母亲背着家里处了个对象,是技校同班同学。男孩家是农村的,条件不算好,但两个人脾气秉性都能合得来,处了半年多的时间,感情一直很好。男方家着急结婚,母亲只得小心翼翼把这事跟姥爷说了。姥爷一听对象家是农村的就火冒三丈,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亲事。毕竟有感情,母亲私下还偷摸和男方交往。有次母亲和对象逛街被姥爷撞个正着,气得姥爷在大街上就把母亲一顿臭骂,硬拉着母亲回家,因为母亲犟嘴还打了母亲。并严令姥姥看守,不许母亲出门半步。男孩长时间联系不上母亲,就多方打听到姥爷家,提着四盒礼来提亲,结果被姥爷把礼盒扔出大门外,人也给赶跑了。

 

初到东北的父亲还算勤快,每日坚持上班。第次遇到母亲都用异样的眼光偷瞄母亲,还有事没事找母亲搭话。母亲对他没什么感觉,所以也很少跟他说话。

 

父亲很会察言观色,他知道姥爷才是一家之主,所以每次看到姥爷干活,就主动帮忙。隔三差五就会备点酒菜,请姥爷喝酒。一来二往,姥爷也知道他的心思在母亲身上。一次姥爷住院,父亲买了许多营养品去医院看望姥爷,之后又多次跑医院去照看姥爷。

 

姥爷出院后,就直接和母亲说了这门亲事。开始母亲坚决不同意,说是没有感情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气得姥爷胡子一翘一翘的,拿起笤帚追着打母亲。最后姥爷还用绝食的方法威逼母亲同意。后来在姥姥哭求下,母亲只得同父亲处对象,并在三个月后匆匆与父亲完婚。搬出了姥爷家父母独住生活。

 

开始,父亲对母亲还算可以,也能正常上班。母亲结婚一年后生下了我,父亲更是个重男轻女的南方人,一看我是女孩子,就骂母亲不争气,让他们老王家断了后,甚至都没看我一眼就从医院跑了,再也没去看望母亲。

 

母亲出院后,也没人侍候月子,那时姥爷身体不好,姥姥在家侍候姥爷。母亲只能一边照看我一边操持着家务。父亲从不伸手帮忙。在母亲做家务时,任我哭哑了嗓子也不会抱我一下的。我一哭闹,父亲就狠狠的说,再哭掐死你,有时候还要把我送人。母亲怕父亲来真的,所以常常把我背在背上干活。

 

后来,父亲恋上了赌搏,一个月能上半个月班就不错了,由于生活的拮据,父亲开始酗酒打骂母亲,说我们娘俩是他的累赘,都是赔钱的货。母亲跟他也讲不出道理,只得忍气吞声将就生活。

 

姥爷看到他的家长专政给母亲带来的痛苦,也很后悔,可有什么用呢?那时姥爷身体已经是每况欲下,说父亲也不听了,只能劝母亲多迁就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姥爷去世了,这时的父亲更是变本加厉,时常把母亲打得遍体鳞伤。有次冬天,父亲喝多了,回家给母亲要钱去赌搏,母亲手里根本没钱,父亲就狠狠打了母亲,大冬天母亲没穿鞋光着脚跑到她朋友家里。朋友也知道父亲时常打母亲,都劝母亲离婚,可是母亲考虑到我还小,不能让我没父亲,没个完整的家。母亲骨子里也有“好女不嫁二夫”的传统思想,所以一次次挨打,母亲都忍受下来,凑和着跟父亲过日子。

 

在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基本上不上班了,母亲只得顾人照看我,自己则出去打零工挣钱养家。父亲每天只知道打个小麻将喝点小酒,根本不管家。好吃懒做的父亲,要求母亲每顿给他做可口的饭菜,不如意就摔盘子打碗,吃饭时我常常被他搞得心惊肉跳。有一次吃饭我不小心弄洒了他的酒壶,他一个巴掌打过来,我鼻子一下流出了很多血,父亲还不解气,拿出他的腰带抽我,母亲听到我的哭喊声,急忙从厨房跑出来,用身体护住我,那次我们娘俩被父亲打得够呛。

 

从记事起,已记不清父亲打我几次了,只记得母亲常被父亲打骂。每次听到父亲打骂声,我就恨他,更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父亲的疼爱。我唯一继承了父亲的长相,邻居们常夸我说继承了父母的优点。说我长得好看更象父亲,我就会哭着喊,我长得不像爸爸,像妈妈。别人不理解,只有我自己知道为什么。

 

到了上学年龄,母亲常教育我要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考个好大学,有个好工作,生活才会幸福。那时我还小,不太理解母亲说的话。但我愿意上学,因为学校里有可亲可敬的老师,还能和同学一起玩。在学校我是快乐的,没有心理负担,所以我的成绩一直都很好。也许是家庭原因,我懂事比较早,当上了班级的小班长,成了老师的得力助手,我的成绩一直是母亲的骄傲。

 

学习一直很好的我,不负母亲期望,考入市里重点初中、并上了重点高中。母亲为让我有个好的学习环境,不顾父亲反对,坚持陪我到市里租房子住。而父亲的条件是他不负责我们娘俩的任何开销,并要求母亲每月给他1000元生活费。母亲为我能就读好的学校,只能先答应父亲要求。母亲为多挣些钱供我读书,又找到一家私企干起电焊工。刚开始给的工资并不太高,每月只开2000元工资。关键是老板答应把厂里的一间办公用房给我和母亲无偿居住,这样就暂时解决了我和母亲的居住问题。长期的电焊烘烤,让母亲原本粗糙的手,裂出一道道口子,我时常摸着母亲手上的口子,心疼的直流眼泪。而母亲却安慰我说:“不疼,不要紧的”,兰,你只要好好学习,不用考虑其他的事,有妈在呢。

 

如今,我已步入高三,面临着高考重大的人生转折点。回想初中至高中七年来的生活,我和母亲克服了许多艰辛,而我最不能忘记的是母亲每晚用电动车接我放学的身影。天暖时还好说,到了冬天,母亲怕我冻着,自己常常早早来到校门口,站在寒风里等着我出来。见我出来会马上跑过去给我穿上厚厚的军大衣,戴上帽子、围脖、手套,用冻僵的手把我捂得严严实实。然后骑上电动车用自己的身体替我遮风挡雪,我常常趴在母亲身后泪流满面,感受着母亲带给我的温暖和能量。我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考上理想大学,回报母亲的养育之恩,让母亲的后半生过上幸福生活。

 

最后我只想说:“父亲,目前我的成长之路里没有您的关心和疼爱,因为怕您,所以从小我就离您远远的,也多年没叫您“爸爸”了”。每次看到别人爸爸对子女的疼爱,我都好羡慕,泪水也常在眼窝里打转。我多希望自己也拥有一位慈祥可爱的爸爸呀。作为您的女儿,我希望您早日醒悟,担起父亲和丈夫的责任,用您的余生来弥补我和母亲缺失的“爱”。不久的将来,您一定会看到的女儿并不比男娃差,女孩照样能光宗耀祖,照样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主编: 水蓝   微信:j973694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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